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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分开林温双腿, 站得离书桌近,他小臂垫在林温大腿下,手搭住桌子, 根本没费。

林温双手撑在两侧, 她背后是面白墙, 房子卫生再干净, 也难掩历史痕迹, 白墙上有灰‘色’的划痕、斑点,还有钉子钉过的小洞眼, 洞眼被铅笔画了阳, 边上有一只卡通小狗,大约只有拇指点大, 铅笔印记极淡,靠近,难以发现。

周礼没马上回答林温的问题, 他着小狗, 问林温:“是你画的?”

林温知道周礼怎么忽然问起个, 她转了眼身后的墙壁, 说:“嗯,是我六岁的候画的。”

母亲‘逼’她学画画, 她四岁就已拿起蜡笔。书桌墙上一直挂着父亲当兵的照片,林温记得那回即将搬去新房子,父亲取下相框, 把钉子也拔了。

林温将要上小学,新买了铅笔盒和铅笔,她到墙上的洞眼,爬上凳子, 顺手就拿铅笔在洞眼四周描了一圈波浪,把洞眼变阳,在阳边上画了一只小狗。

后来房子出租,租户在位置贴了一张明星海报,她的童年画作隐藏了十八年。

林温平常没有需要画画的场合,连袁雪也知道她会个。

她一次在周礼面前画画,应该就是几个月前刚下载剧本杀app后,她在里面玩“猜画”,画了一道天‘妇’罗,陌生的玩老大哥还夸她“妹子专业啊”,但周礼当并没有任何反应。

林温现在想来,感觉似乎周礼早知道她擅画,所以他才没一点表示。

周礼确实早知道她会画画。

周礼收回视线,着林温道:“你那天在火车上落了一张画,没想起来?”

九年光漫长,周礼早就没法再对自己当年的情绪感同身受,但情绪淡了,记忆却犹新。

周卿河被带,他母亲远在国外,以前他中也是空的,但那一回的空,像是他周围所有一切都被清空了。

林温说孤独的感觉恐怖,他倒觉得恐怖,他只是有些空落落的,觉得无趣,没有目标,即使他身边狐朋狗友一堆。

最后一次见完北阳市的律师,周礼心生一股灭顶的烦躁和厌世,他想说也想动,直到他一脚踹翻机场闹事的中年男人,他才在暴中寻找到一丝发泄口。

再后来……

大约是在电闪雷鸣的高空中,他被林温死死掐住了手,那只手纤细白皙,软小无,林温的指甲在他手背揿出了一个小凹印,他在渺小的道之下感受到了一点点疼,以及应有的求生欲。

人还是得活着。

他把小林温带下了飞机,在餐桌上诱‘惑’“乖小孩”逃学,接着在酒店杂物房,他鬼使神差地对她说“我可以带上你”。

他是个好心肠的人,但也许是小林温的“语重心长”和“高瞻远瞩”让他觉得有趣,或者是她歪着脑袋擦发的样子挺可爱,她讲话也过于温柔,人容易满足。

而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个暑假,他一个人久了,他想再那么空落落,所以他才想带个人。

周礼找到了事做,比如支使人,比如给人辅导初课本。

林温数学行,做到一点就通,但她听话好脾气,大多候温温柔柔,偶尔使点小机灵,一会儿静得像画,一会儿好像画中人活了过来。

他想小朋友要是个男生就好了,她坐在他的下铺睡着了,他能让她直接跟他睡床。

周礼躺在下铺,盯着小林温的后背。林温穿着t恤趴在桌子上,‘露’出了一小截后腰,周礼扯了扯她的t恤,将她遮住。

整个暑假周礼长久失眠,但那晚在火车上,他躺在林温背后,难得睡得沉,被林温叫醒,他着林温那张小小的脸,天马行空地想到,方回,记者都跟苍蝇似的,他那些朋友里适合带小朋友去,他最好租一套两室的房子,小朋友要是觉得逃学天够,她可以留久一点。

周礼计划着回到宜清之后的种种事情,假寐的候他敏感地察觉到林温打量他的视线。

他去了洗手间,着镜中那张络腮胡的脸,他‘摸’‘摸’胡子,想着火车到站后他得去买刮胡刀。

但当他离开洗手间,到空落落的座位,以及轨道边上,追赶着火车,叫着他什么的逃兵,他瞬间推翻了他之前所有莫名其妙的计划。

“影后”跑了,他始终还是得一个人。

平房还没断电,卧室里开着一盏小灯泡,灯泡质量好,闪跳了好几下。

周礼在闪跳的光线下说:“你掉了一幅画在地上,一面画着姜慧和她儿子,一面写着字。”

林温记起来了,那是一张草稿纸,她书实在进,所以画起了东西。

她画了姜慧和大宝,其实还画了周礼,但只来得及打了个轮廓,所以她只画了周礼的身形,那张纸被她夹在课本里,大约是她下火车着急,纸掉了出来,她没察觉。

火车哐哧哐哧前行,追火车的人已没了踪影,周礼捡起掉在座椅底下的纸,了人物画。

姜慧和大宝被她画得像,他在张画里只是一道影子。

白‘色’纸张透光,另一面有字。

周礼翻过面,到一段手写的文字,字迹清秀,内容知道摘抄自哪本书。

「管你现在向世人呈现的是什么样的自己——

是尖酸强硬,还是和蔼可亲,或是高度紧张、尴尬窘迫,我知道最好的“你”一直都在。

当你和那些让你觉得舒服放松的人在一起,或是独自享受孤独,你的自我就会浮现出来,才是真的你。」

周礼盯着段文字了许久,一直到下一站。如果纸是在桌上而是地上,他可以当是那人临跑前给他的留言。

周礼把纸‘揉’团,扔进了乘务员的垃圾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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