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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向晚目光冰冷:“然后呢?”

艳艳“哦”了一声,“亲手把刀刺进费永柏左胸,看着他震惊、恐惧的眼神,我神清气爽。偏偏费思章那小家伙讨嫌,死就死吧,他倒在地上了,喉咙口咕噜咕噜往外冒血泡泡了,还冲我伸出手,傻乎乎地喊了一声姐。就这一声姐,我脑袋嗡嗡地响,然后……冰冰醒了过来。”

赵向晚道:“剩下的事,交给了冰冰?”

艳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歪了歪头,露出雪白颈脖——落在赵向晚眼里,这代表臣服。费思琴的三重人格里,冰冰占据主导地位,就连恶毒如艳艳,也无法反抗。

“我和冰冰开始争抢。冰冰把那两个胡乱砍了十几刀,刀刀不致命的小家伙打发走,我把项裕拉上了床。项裕十几天没见我了,杀过人之后更是热血贲张,我们俩在床上折腾了几回,等我舒坦了冰冰又回来了。事后项裕拿着钱离开,冰冰发现身边到处都是血,不敢哭叫,我教她说谎,可是她这个人太傲气,不屑于说谎,被你看出了端倪是不是?”

听到这里,案情终于大白。

赵向晚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看向终于停笔不再记录的何明玉。

何明玉的眼睛里也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心酸与怅然。

艳艳抬手撩了一下长发,将拂在脸庞边的头发挽在耳后,露出洁白如玉、形似贝壳的耳朵。

赵向晚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艳艳定定地看着赵向晚:“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该你兑现承诺,把木木赶走了。”

赵向晚:“你和木木都是后继人格,谁走、谁留,由主体人格说了算。”

艳艳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赵向晚:“赶走木木这件事,我要和冰冰商量。”

都是专业名词,艳艳听着似懂非懂,不过她不笨,知道费思琴身体里住着的三个人里,冰冰最强大,赵向晚所说的要和冰冰商量,应该是有道理的。

艳艳看着赵向晚,笑得灿烂如花:“可是,我现在不想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玩玩再回去。”

【我想要人爱我,我想要人抱着我,我想要他们狠狠地欺负我。只有皮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只有感觉到身体被刺痛,我内心的焦躁才能稍稍得到舒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他们说得对,费家的女孩儿就是贱,就是骚,无时不刻地期盼肉贴着肉。】

艳艳走下床来,靠着门框,看着站在走廊一言不发的刘良驹与季昭,眼中波光盈盈,流露出一股媚态:“季昭哥哥,警察哥哥。”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赵向晚大踏步上前,双手扣住艳艳肩膀,一扯一搭再一扳,狠狠将她摔在水磨石地板上。

“砰!”

一声闷响,艳艳后背砸在地上,眼冒金花,痛得差点闭过气。

——感受到身体刺痛才能舒缓焦躁?我来帮你!

刘良驹慌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赵向晚左手按住艳艳肩膀,右腿膝盖一弯,摁住她双腿,确认艳艳无法再动弹反抗之后,赵向晚腾出右手,上去就是一巴掌。

想要肉贴着肉?揍你也是肉贴肉!

“啪!”

随着这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向晚这是要做什么?

不管费思琴是不是嫌疑人,赵向晚身为实习警察,都不能动手伤人吧?

“啪!”

赵向晚又是一巴掌上去。

何明玉慌忙上前,弯腰一把托住她的手,低声道:“向晚,你做什么!”

赵向晚没有理睬何明玉,她俯下身,与费思琴那张漂亮脸蛋只有两寸距离,呼吸可闻:“感觉怎么样?”

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艳艳嘴角带笑,眼睛微闭,侧过脸来,主动贴近赵向晚的手掌,非常享受地说:“再来。”

赵向晚冷笑一声,厉声喝斥:“玩得够不够?”

受虐倾向,俗称贱胚子!

艳艳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近乎崇拜地看着赵向晚,后背剧痛袭来,她闷哼一声,整个人紧绷的神情却陡然放松下来,眉眼舒展,双肩微颤,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真好。”

赵向晚的声音清晰而冷硬:“玩够了就回去,让冰冰来见我。”

艳艳将脸庞在赵向晚的胳膊上蹭了蹭,乖巧地说了一声:“好。”

“嗡——”

刺耳的噪音之后,艳艳幽深的眼神变得清澈。

费思琴清醒过来,感觉后背、脸颊疼得火辣辣的,可是身体里那无时不刻让她难受,像有小虫子啃咬的麻酥酥的感觉却全部消失。

从所未有的满足感,令她喟叹出声:“嘤——”

明明是挨打了,怎么她一副大病初愈的酸爽感?在众人不解的眼神里,赵向晚松开膝盖,放开扣住费思琴的手,慢慢站起身来。

费思琴发现自己被赵向晚摁在地上,迷惑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择冲赵向晚伸出手来:“拉我起来。”

赵向晚没有拒绝她,弯腰伸手,将她拉起。

费思琴一瘸一拐地坐回病床,将膝盖慢慢抬起,抱着膝盖,腰往前微弯,脸蛋侧过来贴在腿上,这是一种回归母体胎儿状态的姿势,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赵向晚活动了一下筋骨,略带疲倦,拖过方凳坐下。

真没想到,打人也挺费力气的。

何明玉像不认识她一样盯着赵向晚:“喂,你……”

赵向晚悄声回了一句:“回去之后和你解释。”

赵向晚与何明玉的低语,似乎惊动了一直有些出神的费思琴,她抬起头,茫然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赵和晚回答:“艳艳来了。”

费思琴偏过头,眼神冰冰冷冷:“你见过她了?”

【那是个又坏又蠢的东西!一天到晚没个正经,说谎、滥交、抽烟、打架、和那些小混混进录像室看小电影。可是……要是不隔段时间把她放出来,我的身体就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我的心里有一把火,随时随地都在燃烧,把我烧得口干舌燥,下面很难受。我真的很渴望,渴望与人肌肤相贴,渴望被人揉搓,我其实也很怕的,可是我不敢和任何人讲。费老师说了,费家的姑娘如果不守贞洁,就会和姑姑一样疯掉,我害怕。】

【我在努力控制艳艳出来的频率,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的生活。木木是个乖孩子,她如果知道艳艳这样糟蹋身体,恐怕想死的心都有。刚才我明明没有允许,为什么艳艳就出来了?这个小女警眼神好厉害,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赵向晚听到费思琴的内心独白,语气平静地说:“费思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要乱跑。凶案我们还在调查,木木胆子小,你先别叫她出来。至于艳艳,你让她消停点!”

说到后面,赵向晚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奇怪的是,费思琴这一回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而是相对温顺地点了点头:“好。”

交代完,赵向晚站起身,和一头雾水的何明玉走出病房,叫上刘良驹、季昭,一起回市局。

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笔录里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参与入室抢劫案的三名男子,两名少年是铁路职业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年龄不足十八岁,只是帮凶。一名年青人名叫项裕,家住启明女子中学附近,修车工,他是主犯,杀死屈薇歌、费思章的凶手。而费思琴,她的第三重人格全程主导及参与整个过程,并刺伤费永柏。

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申请拘捕令,把这三人抓捕归案,免得嫌疑犯跑了。

第二件事情,要对入室抢劫这三人进行审讯,与费思琴的口供一一对应,细节是否一致,并寻找凶器、指纹、比对指纹、鞋印等。

重案一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将费思琴、项裕、两名职高学生全部带了回来。一共四名犯罪嫌疑人,除费思琴之外,其余三名入室抢劫者分成三个审讯室,分别进行审讯。

费思琴则单独一人被关押在女子看守所。

柯一锦、窦浩第一次拿刀砍人见了血,既兴奋又恐慌,两人拿着从费思琴家里抢来的钱吃了顿烧烤,灌了两瓶冰啤酒之后,在家睡觉,当警察上门,给他们戴上冰冷的手铐,这才知道害怕。

根本不用重案组动用什么审讯技巧,只问了两句话,他们的心理防线便全面崩溃,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警察叔叔,我哪里敢杀人啊,就是学电视里演的,拿着西瓜刀胡乱砍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