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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雷凌的讲述, 激发出重案一组全体警察的愤怒。

“人渣!”

“必须将他绳之于法。”

“向晚,咱们一起上吧。”

赵向晚虽然为云洁揪着心,但态度依然冷静。

她看着雷凌, 提出一个疑问:“如果只是对孩子进行心理辅导, 你们警队应该有心理师吧?何必舍近求远?”

这个疑问, 让朱飞鹏等人也冷静下来。

对啊, 虽说魏局与许局是战友,关系“很铁”,瑶市与星市两地相距也不远,但毕竟是跨市协办, 手续有点小麻烦。而且,这个案子与重大也扯不上关系, 怎么劳烦魏局与雷凌两人亲自跑这一趟?

没人能在赵向晚面前说谎。

因此雷凌知道赵向晚会有此一问, 他看一眼魏良复,决定开诚布公。

“其实, 我有私心。”

“云洁的妈妈谢琳,是我的初恋女友。我们从小在瑶市一中的职工宿舍一起长大, 后来我读警校她读财经大学, 谈了三年恋爱。不过她一心要出国,我却想留在瑶市工作,再加上我俩性格都太强, 谈不拢所以分了手。”

说到这里, 雷凌叹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 放在会议桌上。

“虽然分了手, 但到底还是青梅竹马。当我看到云洁的时候, 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你们看, 这张是我和谢琳小时候的合影,这一张是云洁在医院拍的照片。”

一张是黑白照片。

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头靠着头站在一棵大槐树底下。

小男孩虎头虎脑,穿着海军衫,伸手搂着小女孩的肩膀。

小女孩头戴发箍,梳着两个羊角辫,穿着条白色无袖裙子,尼龙袜、小凉鞋,圆圆脸、大眼睛,模样很漂亮。两个人咧开嘴笑着,天真可爱。

另一张是彩色照片。

身穿条纹病号服的小云洁,圆圆脸、大眼睛,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歪着头,怯怯地抿着唇,楚楚可怜。

虽然隔了二十多年的时光,虽然打扮不太一样,但大家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小女孩足有八、九分相像。

雷凌眼中有了一丝怀念:“我一看到云洁这个孩子,就心疼得很,她长得太像谢琳了。虽然谢琳为了出国毅然离婚、把她抛下,但是……作为发小,我怎么也不能容忍她被云德厚那个狗东西欺辱!”

魏良复也跟着说:“是雷凌求我来的。他说他一个人不够分量,怕你不肯答应帮忙。”

想了想,魏良复补充道:“虽然我们局里也有心理师,但他们平时的工作要么是与犯罪分子谈判,要么疏导警察某些心理障碍,与孩子打交道经验不足。先后派了两个过去,孩子根本不理睬他们。与云德厚沟通的时候,完全落于下风。”

说到这里,魏良复又觉得自己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找补了一句:“当然,要做到在犯罪分子面前底气十足、霸气侧漏、步步为营的,整个公安系统也只有你赵警官一个。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

赵向晚依然没有说话。

雷凌放低姿态,将困难摆了出来:“精神虐待,很难定性。父亲对女儿进行惩罚,哪怕是打、骂,我们警方也没办法介入。我担心的是,如果这回轻轻放过,那未来云洁将可能会遭受更深重的伤害。我算是看出来了,云德厚这个人完全是人面兽心,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非你莫属!”

赵向晚问:“这事儿,你们和许局说过了吗?”

魏良复连忙表态:“说了说了,前几天我就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了,只要你同意,他没有意见。苗处那边我也联系过,她同意放人。不过,季昭恐怕走不了,失踪儿童数据库刚刚启动,需要季昭加入。”

赵向晚看向季昭。

季昭看得出来她的顾虑,微微一笑。

【没事,你去吧。】

赵向晚这才点头:“好,那我带两个人和你们一起走一趟。”

雷凌大喜:“没问题!你带自己人去,行事也方便一些。放心,所有差旅、住宿、餐饮费用我们全包,”

朱飞鹏立刻举手:“向晚,这回带我去吧?”因为何明玉生孩子,朱飞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差,错过了好几个大案。现在难得有机会出去,朱飞鹏立马主动请缨。

赵向晚问他:“宝宝呢?”

朱飞鹏拍着胸膛:“放心,我爸我妈一齐上阵,保证带好孩子。”

赵向晚这才同意:“行。”

再叫上周如兰、祝康,四人行动小组出发。

刘良驹则带着艾辉、黄元德守后方。

一行人来到瑶市。

寒风萧瑟,路边的梧桐树全都掉光了叶子,光溜的枝干伸上天空,看着就冷。

朱飞鹏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哈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白雾弥散,摇了摇头:“瑶市,比我们星市冷啊。”

祝康说:“毕竟靠北一些嘛,而且这里多山,海拔高一些,冷一点也正常。”

周如兰说:“这么冷的天,让孩子只盖床薄被子,残忍!”

话题一下子就沉重下来。

四人在雷凌的陪同下,先到了邮局宿舍。

这是一个只有三栋楼的小区,临着大马路,一栋一栋整齐排列着,已经有些风化的砖墙、山墙上攀满了爬山虎,木头门窗上的油漆也有些剥落。

雷凌指着最后一栋:“云家住203,中间单元的二楼。”

绕到最后一栋的北面,赵向晚抬头看向203北面卧室的窗户。房龄接近四十年的老房子,窗户快被爬山虎占满。

雷凌说:“这窗户应该很少开关,所以爬山虎才会这么猖狂。”

赵向晚点了点头。

爬山虎,属于多年生的大型落叶藤本植物,沿着墙面攀援而上,根系会钻入砖墙缝隙。

夏季扶摇阴凉,映入眼帘的都是绿色,宛如给红色砖墙盖了一张绿色地毯。一到冬天,叶子落下,只剩下倔强的根系歪歪扭扭,把墙面变成一副水墨画。

经常开关的窗户,爬山虎的根系无处落脚,最多只能垂落几绺,无伤大雅。但如果长期不开窗,便会密密麻麻生长,遮住窗洞。

云德厚家,203室的北面卧室窗户被爬山虎遮了一大半,看来窗户很少开。

云洁住在那间小屋,光线昏暗,对身体发育不利。

仅仅是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得出来云德厚对孩子并不好。

邻居、同事们说云德厚对孩子关爱有加,只怕是一种假相。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就算检察院拿着心理医生开具的证明、邻居的证词对云德厚提起公诉,恐怕法院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对云德厚进行批评教育草草了事。

毕竟,云德厚是云洁的亲生父亲。

云德厚要是坐牢了,谁来管孩子?

云洁的母亲出国之后杳无音讯,她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她的外公外婆五年前去魔都与儿子一起生活,难道把云洁交给福利院?

虽说雷凌已经着手联系谢琳的弟弟谢瑜,希望他作为舅舅能够收养云洁,可是法院依然会优先考虑云德厚的抚养权。

所以,雷凌才会找赵向晚帮忙,希望能够寻找到更多的证据,将云德厚绳之以法,避免云洁将来遭受更多的伤害。

赵向晚问雷凌:“孩子呢?”

雷凌回答:“还在医院。”

“云德厚呢?”

“已经从派出所放出来了,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医院陪云洁做心理疏导。他的态度很好,不停地道歉,自责不该操之过急,伤害了孩子脆弱的心灵。医院的管床医生、护士都被他骗了,觉得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爸爸。”

朱飞鹏和祝康同时“呸!”了一声。

赵向晚看了他们一眼:“别太激动,咱们一切都要讲究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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