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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南风马上订机票, 从江城直接飞往京都。

苗靖到机场,一看见到她就急急忙忙地问:“向北还好吧?没受苦吧?我已经让这边打过电话,江城公安局的人说是京都那边施压, 他们也没有办法。目前只能暂时扣留, 调查清楚了才能放他回去的。”

经历过一番事情之后,被这么多朋友包围帮助,陶南风感觉自己和向北很幸运。看着一脸担忧的苗靖,陶南风的声音很平静:“向北还好,有这么多朋友关心, 多谢。”

苗靖咬着牙,眼睛里透着愤怒的光芒:“狗日的柳元瑜, 这事儿就是他闹大的!本来深市也是想低调地试试水, 看看能不能推动土地市场化,为城市建设争取更多的资金,哪个让他挑起媒体关注的?现在我们部里也很头痛。”

陶南风淡淡道:“我知道, 这事是柳元瑜干的。他在深市想拿地没拿到, 就背后捅刀子。”

苗靖眯了眯眼睛:“你放心, 我总会逮到机会整死他!”

陶南风摇了摇头:“这事不用你插手, 等向北出来, 他可能更想亲自动手。”

柳元瑜害得向北这么惨, 陶南风很想亲自上手锁了他的魂, 只不过她更想用法律手段, 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苗靖告诉她:“我把江城日报上的那篇关于土地价值的文章给钟部长看了, 部长马上让我给你打电话。他说想听听你这个直接参与者说些什么, 这是个机会, 你要抓牢!只要钟部长认可你们的行为, 就不会有事。”

陶南风抿了抿唇, 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想到在京都西城区体育馆项目招投标会议上见到的钟沐阳,陶南风有些出神。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虽然满头白发,但行走间带着股硝烟滚烫之气,让人敬仰而畏惧。

苗靖径直领陶南风走进钟沐阳的办公室。

华国最高管理机构,森严的警卫、庄重的布置、简洁的陈设,这一切都让陶南风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钟沐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之后,面容肃然,示意陶南风坐下。

陶南风端正坐在正对着办公桌的单人沙发,抬眸看向钟沐阳。那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钟沐阳的面容、五官与向北真的很像。再加上这个太过相似的名字,不由得陶南风不多想。不过梁银珍说向北的亲生父亲钟慕阳已经被反动派杀害、英勇牺牲……

“陶南风,深市土地竞投你在现场,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陶南风迅速收回飞散的思绪,简明扼要地把柳元瑜结怨、应对他的挑衅、不想让他免费拿地赚钱、提议卖地、深市领导观摩土地、团队测算制定合理地价、现场竞价……一件件、一桩桩都坦诚地说了出来。

听到柳元瑜临时放弃举牌,钟沐阳看着陶南风:“你做了什么?”

钟沐阳的目光似电,陶南风感觉到了压力。她思索片刻,谨慎回答:“我什么也没做。或许是举牌的人太紧张,再加上市里有意让江启筑拿下这块地,所以那槌子砸得比较快。”

玄学一事太过神奇,陶南风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钟沐阳将身体后仰,靠在椅背,微微一笑:“无妨,不要紧张。”

他微笑时那股硝烟战火气息消失,显得平易近人。

陶南风挺直腰杆,点了点头。

再询问了几句关于土地买卖、房地产市场形成的话题之后,钟沐阳说:“深市土地竞投这件事已经提前在部里报备,我们支持他们的改革创举。柳家的小动作不足一提,倒是你们应对舆论战的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土地产权一分为二这个思路非常好。向北卖地的罪名不成立,很快就能出来,你们辛苦了!”

说完,钟沐阳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冲陶南风伸出手来。

陶南风迅速起身,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之上,微微欠身,伸手与他相握。她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卡其裤,衣袖挽至小臂上,露出一截手腕。

钟沐阳的目光停留在陶南风左手手腕之上,皓腕如玉,泛着悠光的古法银手镯非常显眼。钟沐阳整个人忽然被定住,握着陶南风的手不自觉地收拢:“你——”

陶南风留意到他的反应,福至心灵,抬头看向钟沐阳:“钟部长,你认识梁银珠吗?”

苗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却不敢开口说话。钟沐阳与陶南风之间仿佛有一道时光的屏障,将所有人都挡在外面,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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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公安局,看守所。

正值初夏,关押室只有一扇小小高窗。坐在角落的向北将梁银珍送饭菜的铝饭盒放在一旁,抬头看向高窗,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铁栅栏投射进来。

关押室光线昏暗,空气中浮动着一股霉味。

忙碌的生活忽然被按下暂停键,失去自由的向北陷入沉思。

柳元瑜的举报信里,给向北扣的帽子是买卖国有土地、反.革.命罪行。时间过去十天,该声明的、该解释的、该打招呼的,向北都已经做完,江城市公安局却一直没有给他定下罪名。

到底是因为什么?

于法,反.革.命罪是指以推翻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为目的的、危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行为,可是向北遵纪守法,并没有触及以上这些。所谓的买卖土地,那也只是买下翠湖水库C01地块的40年使用权,不是所有权。

于理,向北并没有买地,他只是设计公司的法人。深市领导力保向北,江启筑等人出具证明,说南风公司只是设计方,向北并非直接参与者。连买地的深市房地产公司老总都没有被关押审讯,向北这个凑热闹的更没理由抓起来。

于情,向北是烈士后代、又是战斗英雄,这个反.革.命罪的帽子怎么也扣不下去。

“唉……”一想到烈士后代这四个字,向北长长地叹出一声。

原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地下工作者,他们为革命牺牲了生命,母亲在行刑之前托人把自己送到梁银珍手中,嘱她不要娇养。

这么多年,养父母待他如亲生,关心、爱护、尊重,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他吃饱,教他勤劳朴实、尊老爱幼、爱党爱国,忍着不舍送他当兵上战场。在自己成家立业之后又紧紧追随,帮他做家务、带孩子。

梁银珍、向永福是向北的养父母,也是大姨与姨父,他们失去了三个孩子,将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向北身上,他们的爱伟大而深沉。

向北的目光顺着高窗的那抹阳光向下,看着地面那阳光格子,有灰尘在阳光下舞蹈,自己的亲生父母梁银珠、钟慕阳当年在狼牙监狱关押,失去自由、经受着严刑拷打,一定很艰难。

他们是为革命而死,自己作为他们的孩子,也应成为勇士,勇敢面对改革中的阻力与艰险。

想到在外面为自己奔波、呼吁的陶南风、乔亚东、吕雪……向北嘴角渐渐上扬,眼神也变得坚定。

“向北,小日子过得不错呀~”随着关押室大门被打开,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声响起。

向北面色一冷,看向来人。

柳元瑜穿着件真丝长袖花衬衫,一条喇叭裤,一副风流公子哥儿模样,用手掌挡在鼻子上,显然是嫌弃屋里气味太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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