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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大汗陛下,是否点亮属于您的领土?】

在陈庚年眼前,别人看不到的虚空处,一张虚拟的、三维成像世界疆域图徐徐铺开。

中原的黄河,南部的长江,两条大河奔涌流淌向遥远东方的汪洋海域。除此之外,高山、平原、州城在地图上一一显现。

只不过,这整片地图目前都是灰色的。

站在陈庚年的视角,有种将整个世界山河尽收眼底的恍惚感。

更让他恍惚的是——

“是。”

看着这一寸又一寸的山河世界,他不由自主回复了系统。

下一刻。

地图上凉州镇山关往北,一大片草原疆土骤然被点亮,与此同时,天祝山整个山脉所在的位置,同样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和其余灰色部分相比,光芒亮起来的时候,有种震人心魄的巍峨美感。

陈庚年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一些‘权势’、‘欲望’、‘疆土’之类的复杂情绪,通过这小小的地图,似乎悄然在他的心里疯狂滋生。

【这乱世,是黑暗的、晦涩的、惨淡的。】

【但大汗您亲手打下的每一处疆土,都会按照您的意愿被点亮。】

【那么请问宿主——】

【你是江县县令陈庚年,还是草原大汗陈庚年?】

陈庚年的恍惚感,在听到这个问题以后,瞬间冷静下来。

他毫不迟疑的在心里回答道:“江县县令。”

随着他话音落下。

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大草原,和天祝山同时熄灭,整个地图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晦涩暗淡。

唯有凉州西北方向,一处叫做‘江县’的不起眼小地方,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陈庚年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那大草原,此刻的草原,全部暗淡下来,不再发光。

明明只是一片草原暗淡下来而已,但不知道为何,他却有种莫名的怅然若失,像是——

真的丢了一大片自己的疆土。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开始‘跑偏’以后,陈庚年一个激灵。

不得不说,这个二五仔系统真的越来越邪乎了,连心性坚定如他,都险些没抵住诱惑。

这破系统究竟想干什么!

打下天祝山,等于直接招惹了祁王,瞬间把江县推到了全世界的风口浪尖上。以后要走的每一步,都犹如悬空走钢丝,陈庚年甚至一时间都无法判断,这钢丝是继续走来的好,还是干脆就跌落下去来的好。

他有些不安。

因为系统那个【危险警告】还仍旧如利剑一般悬在他的头上,而预警的内容是:他本人可能会给江县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陈庚年有些痛苦的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从一个搞民生经济发展的小县令,一步步越走越刺激,走到如今这身披两个马甲走上疯狂作死道路的二五仔的啊!

“县太爷,经过查看,已经发现了天祝山的兵工厂,和铁矿位置。”

正当陈庚年内心哀叹的时候,裴宝来敢过来,神情振奋:“祁王那边打仗,把大部分军用物资都提走了,但兵工厂里还有一千套左右的铠甲没来得及带走。还有,那座铁矿的资源也相当充足!只不过这山里还有三千余百姓,被圈/禁在这里,常年受奴役之苦。很多人都瘦的不成人形了,十分凄惨。”

说道最后,裴宝来的表情中带着不忍和愤怒。

任何一个去看过‘笼子房’的普通人,想来都会于心不忍。

因为真的太惨了。

“好,等兄弟们休整完毕以后,你带队去负责救援百姓。”

陈庚年叹了口气,吩咐完裴宝来以后,一个回头,瞧见富先生上山了。

二人互相对视。

富春叹了口气:“招惹到了祁王,咱江县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啊,得仰仗朝廷那边庇佑。这局势,有点刺激。”

是吧。

没等陈庚年赞同,就听富春话锋一转,脸上带着‘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的兴奋:“县太爷,反正目前都已经这么刺激了,不如我们趁乱再去管祁王打个秋风。多好的赚钱机会啊,一定要把握住!而且这山里的百姓也挺可怜,给他们发点银钱、药材,都遣散归家吧。”

陈庚年闻言‘嘶’了一口气:“这下岂不是把祁王往死里得罪了。”

富春一摊手:“反正都得罪了,也不差这件小事。而且打了胜仗,总得赚钱点,县区里百姓们积压的货物,都急等着往外销售呢。”

陈庚年无奈点头:“行吧。”

县区里积压的货物,确实得赶紧解决,不然经济都得崩盘。

但这个钱,陈庚年可不想自己出。

那……只能祁王出咯。

“我刚才去问了,一共有七百多的俘虏,一个人头按照三两银子算吧。至于那些百姓,每人按一两银子来算,到时候百姓们要是想治病,可以花钱从咱县区买药材,咱县区人都厚道的很,绝对不会坑他们。”

就听富春又兴奋道:“啊,怎么办,我一想到祁王被气到脸色发青的样子,心里就兴奋!还有,老皇帝也快收到消息了吧,不知道他醒没醒,最好是醒来了!昏迷醒来发现大晋没了,他得多生气啊。这个时候听说有县太爷您这位贤臣,老皇帝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大概率会派遣天官来赏赐我们一些金银财宝!还会昭告天下,替县太爷您打响名头。”

“……”

陈庚年木然的看着他。

这老头,以前装‘颐养天年’装的可真像啊,现在二五仔本性暴露,竟然半点都不带掩饰了。

-

但富春猜测的一点没错,简直料事如神。

金州、行宫。

从昏迷中的大晋皇帝醒来以后,听闻太监们战战兢兢把最近的事情一一告知,气的呼哧呼哧喘气,一双眼睛里满是因为愤怒而充斥的恐怖血丝。

行宫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朕就是睡了一觉,醒来以后,连江山都丢了?好,好的很呐!朕的母后,朕的亲弟弟,竟然这样算计朕!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皇帝跌跌撞撞的下床,由于过于愤怒,一路把手边能碰到的东西全都砸了。他来到书案前,想要拿起笔,却发现手抖得厉害,于是更加愤怒,一把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推落。

秉笔太监战战兢兢上前,哭道:“陛下,您要写什么,老奴替您执笔。”

皇帝一声冷笑,眼睛里浮现出阴冷嗜人的光:“好,你来写,你这个狗东西替朕来写。就写,准备好鸩酒和白绫,赐给太后。”

秉笔太监脸色骤然惨白。

行宫里,跪着的所有人都把额头紧贴地面,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朝臣们就是这个时候来觐见的。

皇帝再如何昏聩,也不敢将弑母的事情公之于众,他表情阴冷的盯着秉笔太监,剧烈的咳嗽过后,用牙缝里挤出一些低微的声音,很轻,轻的有些温和:“随太后她老人家一起去吧,她好歹也疼过你。”

如果说封建王朝的皇帝是可怕的。

那么王朝岌岌可危,处于暴怒癫狂状态下的皇帝,则是要可怕百倍。

秉笔太监颤抖着跪地,领旨谢恩。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不管皇帝发出怎样的旨意,他都得谢恩。

叩拜谢恩过后,秉笔太监缓缓退了出去。

皇帝觉得有些冷,他命人给自己穿了一件棉袍,这才喘着气说道:“宣。”

在首辅徐亨的带领下,朝臣们鱼贯而入。

首辅深知皇帝此刻正在暴怒的边缘,于是进来以后,便高声道:“陛下,大喜啊。”

皇帝听得怒急攻心,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而这次咳嗽,咳出血了。

皇帝眼睛骤然一缩,悄悄将垫在嘴角的手帕攥紧,没有声张。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徐亨,今日这老东西若是说不出来一句‘喜从何来’,他一定要让这老东西好看!

“陛下!祁王那反贼在京师外强行逼迫我等解散朝堂,太后为了您的安危,不得不答应下来,然后带着您从京师一路赶来金州。”

一句话将自己从这皇家矛盾里摘出来,徐亨继续道:“如今天下大乱,整个大晋人心惶惶,百姓们都在痛恨祁王谋反,致使无数人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就在此等危难之际,西北凉州偏远之处,您的爱臣,江县县令陈庚年,在梦中感应您的征兆!他领兵出征,代您平叛反贼,拿下了祁王的老巢天祝山!天祝山里,有祁王的兵工厂,和一座铁矿,这相当于直接切断了祁王的军需供给啊!”

皇帝愣住了。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疑惑,估计在想,为什么一个江县县令,竟然有能力平叛。他甚至不知道江县在哪里,还是听到‘凉州’,顿时才有了些大概的方位印象。

可随后,皇帝大喜。

这确实是喜事,是他醒来以后,唯一开怀甚慰的喜事!

要是搁在以前,他尊贵的大晋皇帝,哪里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县令?

可如今,朝廷被逼解散,母后和亲弟弟背刺,他身体大不如从前,还迁到了金州这等破落地方。

皇帝本以为,这天下的百姓和臣民抛弃了他。

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县令,在悍然替他杀伐征战!

“好,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情绪压抑久了,连皇帝也会需要发泄。

又或者丹药磕多了,人容易兴奋,情绪波动大。皇帝说着,回想自己的悲惨处境,竟然眼圈一红流了泪,感激涕零动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此等危急关头,还有如陈县令这般肱骨贤臣,在一心效忠于朕!也对,朕是皇帝,是天子,大晋的百姓臣子,当然会效忠于朕!”

说道这里,他又突然开始神经兮兮的笑:“我那弟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废物。就算有母后帮——哼!连个小小县令都能剿了他的老巢,当真令人耻笑。如此一来,也能叫这天下看看,胆敢欺君犯上谋逆的祁王,是何等的无能!传朕旨意,立刻将此事昭告天下。还有朕的肱骨贤臣,陈县令,朕要重重赏他!让这天下百官看看,什么才是做臣子的表率!对了,陈爱卿说,他是在梦里感应到了朕的征召?”

徐亨赶紧道:“启禀陛下,陈县令是这么说的。”

皇帝丹药磕多了,脑子思绪本就混乱,如今被这喜事冲昏了头,竟然也真神经兮兮分辨不清真假,笃定道:“确实有此事!前些日子,朕昏迷不醒,又看到祁王祸乱天下,便托梦给陈县令,命其出兵代君平叛!朕是天子,又吃了那么多长生丹,如今又有托梦的神异能力,想来不久便能羽化飞升。小小祁王,如何敢与朕相争?而且,天祝山,天祝山!这是老天都在祝福我大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