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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庚年则是带领着一百神机营士兵,悄悄抵达苍县。

这一次,他要独自带领皇帝送来的一千人出征。

裴宝来带兵暗中尾随,胡铭正在安置苍县,于是镇守江县的任务,就交给了富春。

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打仗这种事情,就要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江县的人,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到让自家县太爷,真带领这群不熟悉的金州士兵征战。所以解决的办法是,偷偷撤掉一百人,把神机营的人换上去。

金州来的士兵还算不错。

因为从祁王那里坑来了五千两银子,所以江县也不吝啬,给金州士兵配备的伙食,和江县自己的士兵都是同一个水平。

除了提供不错的伙食,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陈庚年没有露面,也没有派人接手这支军队。

士兵当中,那位级别最高的千户,应卓,数次要求请见陈县令被拒绝后,自发组织士兵们开始锻炼。

应卓是个很有能力的。

这一千士兵被他管理的很好,纵然没有人盯着,他们每天的训练也从不懈怠。

当然还有个原因,金州的这批士兵,知道自己是要上战场平叛的。

现在不努力训练,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神机营的人在苍县外清理探子,偶尔也会来军营观察这群金州士兵。

结果越看越满意。

吴恒甚至跟县太爷建议,把这群兵收归己用。

可到底是皇帝派前来的人,想要收服,哪有那么容易。

定州一战过后,神经病皇帝会不会把这些人要回去还两说呢。而且——谁能保证这一千人里没有被塞进探子或者奸细呢。

所以陈庚年为了不走漏风声,暂时不准备告诉这群金州士兵实情。

现在装的越像,打仗的时候才会有奇效啊。

“陈县令来了!”

苍县军营里,听说陈县令终于露面了,金州的士兵们纷纷走出营房。

千户应卓已经为此发愁小一个月了,如今终于能见到陈县令,急匆匆走出来,准备和对方商议如何平叛的事情。

结果还没等应卓开口呢,就被对方神神叨叨的骚操作给搞蒙了。

陈县令命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把佩刀,两个模样奇怪,似弓非弓的器物。

佩刀戴着灰不溜秋的刀鞘,上面还特地缠绕了麻绳防止他们提前抽刀,卖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至于那类似于弓的东西,挺沉的,晃动的时候还沙沙作响,但暂时看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其实是因为弓弩暗匣里装了精钢箭,所以重量很沉。

可要是不打开箭匣,一时间还真看不出这是什么,看似是弓,却没有搭箭的地方,更何况也没有配箭。

“各位,本官是江县县令,奉陛下的命令,即将带领你们赶往定州平叛。经过一个月的休整,本官能感受到,你们身上的神功都醇厚、增进了许多,实在可喜可贺。”

一身县令官袍的陈庚年,煞有介事的说着令士兵们绝望的话:“这神刀、和神弓,也都经过了陛下的神功加持。等我们赶往定州以后,你们务必不能辜负陛下所托,从一千人变成一万人,然后拿着这刀,切断敌人的刀,替陛下收复定州!”

“……”

士兵们闻言神情愤怒,还有人出言咒骂,准备将手中的神刀、神弓摔掉。

什么神刀、神弓。

这是不拿他们的命当回事啊,从跪在行宫外接收皇帝的神功开始,这场闹剧到现在仍旧在上演。

跟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陈县令!”

应卓一方面震惊于陈庚年的年轻,另一方面震惊于此人的荒谬,他站了出来,愤怒的看向陈庚年,眼睛里尽是怒火:“神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都清楚。陛下那边,我等小卒,无力对抗。但接下来平叛定州,你我都得拼尽全力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我这帮兄弟,可以战死沙场,但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丧命!你这样做,跟自寻死路有何——”

应卓很愤怒。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越愤怒,陈庚年反而越欣赏他。

而且听起来,应卓这群人,对皇帝相当怨愤,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这对于江县来说,是个机会。

只是现阶段阵营不同,不便解释太多。因此没等应卓把话说完,陈庚年扬了扬手。

站在陈庚年身后的吴恒毫无预兆冲出去,手持带鞘钢刀,狠狠朝着应卓砸去。

应卓神情一凛,提刀格挡。

但佩刀相撞的瞬间,吴恒已经从侧面抓住应卓的肩膀,同时出脚猛击应卓的小腿。

待对方重心不稳之后,一个过肩摔,在无数人震惊的注视下,将应卓甩了出去。

应卓被甩出去以后,立刻就要爬起来。

可他还尚未起身,脖颈已经被佩刀抵住。

和吴恒同一时间行动的,还有其余99位神机营的人。

金州士兵当中,那些谩骂的、企图摔掉神刀、神弓的士兵,都被他们迅速制服。

整个过程很短,也就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

包括应卓在内,一群金州士兵们惊骇的看着这群神机营的人,这些士兵,好强!纵然是身经百战的禁卫军,也绝对没可能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应千户,慎言。”

陈庚年看了一眼应卓,随后说道:“除了应千户,被打趴下的人全部出列,你们不用替陛下出战了,在军营里等消息。”

金州的士兵们被清理出去。

而神机营的人,则是换上他们的铠甲,悄无声息的融进队伍里。

他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在列队当中随机找位置站立,连呼吸声都近乎没有。除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模样怪异的背包之外,稍微低着头,简直看不出来和先前的金州士兵有任何区别。

应卓就算是再傻,如今也看出了端倪。

这一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江县县令身边,竟然有如此强兵,难怪敢用一千人攻打定州!

应卓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庚年,在脑子里思索着,对方可能是在故意隐藏实力,或者其实像这种精锐强劲的兵,还有很多。

可接下来陈庚年换上铠甲,带领这一千人出征赶往定州,真的就只有这一千人,完全没有其余兵力。

更离谱的是。

出发去定州的路上,陈庚年还让应卓他们喊口号。

“感谢陛下传功!”

“我等已经神功大成!”

“到定州后,我们就会变成一万神军!”

应卓等人不想喊。

可有神机营的一百精兵虎视眈眈,打又打不过,只能被迫硬着头皮喊。而且陈庚年还说,要是不喊,就起奏陛下,控告他们欺君谋逆。

对于金州的士兵来说,这一路简直是一场精神折磨。

他们恨不得上战场杀敌,都不愿意喊这种神经兮兮的口号。

江县陈庚年那封檄文一发,本就是天下人关注的焦点。

如今他们这一千神军前往定州,路上还时不时抽风高呼,自然吸引了无数探子的目光。

收到消息的人,无不捧腹大笑。

这陈庚年怕不是疯了!哪有这样打仗的,等到了定州,绝对得死。

他们的关注点,都在那群‘洋相百出’的神军身上。

却不曾注意到,趁着夜色,有两千江县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在夜色里悄然潜行。

数天之后的下午。

陈庚年带领这一千神军,终于赶到了定州。

他们这一行人来的相当高调,定州城早就戒严,各方探子们甚至已经提前打好点位,关注这场战局。

但到了定州以后,陈庚年反而不着急了。他让士兵们在定州城外休整、吃干粮。

等恢复了些体力,又开始‘抽风’。

他们喊话,让定州投降。

因为这一千神军已经功力大成,现在又是白天,太阳最热烈的时候,神功最猛,要是不投降,直接把整个定州给轰平了。

这话很羞耻,陈庚年喊不出来。

于是他让应卓喊。

应卓这辈子都没当过神经病,喊话的时候,脸色涨的通红。

远远都能听见定州城上的士兵们在哄笑。

别说定州的士兵在笑。

连应卓周围的金州士兵也在哄笑,可哄笑过后,又觉得悲哀。

这跟闹剧一般,哪里像是在打仗!

可陈庚年没笑。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远处高高的定州城墙,说道:“继续喊。”

应卓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才没有甩袖走人,拿着手里那张纸,神情木然的继续喊话。

“你猜我们有一千人,还是一万人?”

“崽种,不要直视我们的眼睛,会被神功刺瞎!”

“我们马上就要变身了!”

“来啊,你们过来啊!”

谁家是这么打仗的啊?

这简直是一桩可以令人吐槽三天三夜的奇闻。

这群神军,嘴上喊着各种离谱神经兮兮的话,却不敢真的靠近定州,或者主动攻城。

一开始,定州的士兵们还紧张戒严,在城门之上各个点位巡逻、躲避、隐藏,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