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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经历了上次的失败,这次富老头学精了。

那龙袍,扣子早已经解开,肩口、袖子也都被提前撑好,在瞧见陈庚年出来的一瞬间,富春就把龙袍朝着他罩了上去,嘴里激动大声喊道:“主公,求求您登基吧!”

陈庚年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躲避。

虽然他现在并不抗拒登基一事,可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因为他脑子里还有个‘强行跑逻辑’的系统啊!

可这次,陈庚年才刚刚推开。

院子外面,又有俩老头健步如飞的冲了进来!

一个是鞑靼族的大公,苏图。

一个是金洲书院的老院长,谈行知。

俩老头应该是没有互相打招呼,一起冲出来的时候,彼此都愣住片刻。

然后,两位不同种族、甚至身份都大相径庭的老头,竟然诡异的产生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苏图早就盼望着大汗登基,带领部落的儿郎们打天下。

至于谈行知,老院长生平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明君’,来陈家的一路上都在心神激荡。虽然暂时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可先让县太爷穿上龙袍要紧!

也就是在冲出来以后,谈行知才看到了陈庚年的模样。

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惊叹。

虽然早就知道县太爷是位青年才俊,可亲眼看到他本人的那个瞬间,老院长还是激动不已。

德高望重的长者,总是会更欣赏年轻人。

因为年轻,才代表着希望和新生。

乱世疾苦,正需要陈庚年这样一位年轻的君主,来匡扶乱世,救济苍生!

“大汗,求求您登基吧!”

“县太爷,不,陛下,老朽斗胆,恳请您为这天下百姓,穿上这龙袍吧。”

突然冲进来的俩老头,让陈庚年也愣住了。

然后,三个老头一边激动的嗷嗷乱叫,一边合力把龙袍往他身上穿。

陈庚年:“……”

他觉得自己好像天生‘招老头’。

三个老头一人围一边,虽然年纪大了,可出手半点不带含糊。

陈庚年甚至都来不及躲避,龙袍就稀里糊涂穿了上去。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一位忠君爱国的县令。】

【你是一位蛰伏在大晋江县的草原大汗。】

【你是一位被属下黄袍加身的皇帝……?】

【滴滴滴滴!】

【身份逻辑存在冲突——身份修正中——】

听着耳边系统的声音,陈庚年人都麻了。

但,他终究是没把那件龙袍脱下来。

因为在他穿上龙袍的瞬间,陈家院子外面,早就迫不及待等着的一群人再也按捺不住,争先恐后的激动冲进来。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无数人的欢呼。

甚至连陈家隔壁四周围的院墙上,都有百姓在激动的叫嚷。

“穿上了吗?”

“穿上了,穿上了!”

“县太爷穿着龙袍的样子,可真威严啊。”

“很合身,很称他,如果这世间一定要有一个皇帝的话,这就是我心目中皇帝的样子。”

院子里。

陈家夫妻怔怔的看着自家儿子,过了会,邵芙蕖不知道为何,眼泪都开始啪嗒啪嗒的掉。

被强行披上龙袍的陈庚年站在院子中央,他的袍子其实没有穿好,显得有些凌乱,扣子也没有扣上。

可当那一身黑金色龙袍穿在他身上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矜贵和威严,仍旧看的在场无数人心神激荡。

记忆中那个青涩、稚嫩的县太爷,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起来。

如今的陈庚年,身材修长、五官挺拔,周身是属于成年男子的沉稳和魄力,让百姓们心安、孺慕。

灿烂的夕阳里,黑金色龙袍随风微摆,熠熠生辉。

而穿着龙袍的陈庚年,远比这身龙袍更加耀眼夺目。

说不上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真的让人很想哭啊。

裴莲、裴蕊姐妹俩互相拉着手,眼圈红红的,想哭,又想笑。

她们绣龙袍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面,都没有现在来的震撼。

富春苍老的眼睛也泛起了泪光。

刚才他一心只顾着给县太爷穿龙袍,可如今穿上了,反而又有些忐忑。因为,这是他富春终其一生,才等到的明君啊!

“主公,您千万不要怪罪属下,属下……实在是等不及了啊!属下等了五十年,才等到您,本以为自己这一生的追求和报复,都会带进棺材板里。没想到啊,没想到,上天待我富春不薄。”

看着眼前身穿龙袍的陈庚年,富春哽咽道:“在我五十四岁这年,终于亲眼见到了您穿上龙袍的样子。以后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无憾了。”

听到这番话,陈庚年神情动容。

他何德何能,得以担当一位长者大才穷其一生的等候和追随啊。

可没等陈庚年开口。

富春抢先一步摇摇头,他颤抖着伸出手,替陈庚年抚平龙袍上的褶皱,又把扣子一一系好。

随后他仔细打量一番陈庚年,笑的十分畅快欣慰:“主公不必多言,属下心里都知道。我富春可不能轻易死了,我得亲眼看着您起兵走出江县,追随您打下一番基业,见证您登上皇位,为万万百姓打造一个太平盛世。今日披龙袍,纯粹是属下之私心,您且把心放宽,等接下来主公占据定州,属下一定给您安排一个最宏大的登基仪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庚年实在不忍心拒绝。

他反手攥住富春的手,用力握了握,笑道:“有劳先生了。”

“哎,应该的,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富春高兴的又哭又笑。

他拉着陈庚年的手,指着院子里的一帮人,眼圈发红,但又格外骄傲:“主公您看,这些人,他们不远千里,从大晋各个地方赶来,都是来投奔您的。属下还是那句话,您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更不必自我怀疑,您做的已经足够足够好了,剩下了,交给我们这些属下,交给这天下的百姓。”

陈庚年顺着富春的手向外看去。

院子里,以孟伯言为首的金州学院学子们当即激动的欢呼出声。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陈庚年,可如今看到本人了,又激动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年轻的青涩学子们,在陈庚年的目光注视下,有些激动,又有些赧然。

大家你推我搡,最后还是孟伯言被学子们推了出来。

向来沉稳、德才兼备的孟同学,罕见的有些结巴。

他一双眼睛激动的盯着陈庚年,磕磕巴巴的说道:“县太爷——不,主公!我叫孟伯言,或许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没关系!我从金洲书院过来的,这些是我的同窗,还有夫子、谈院长。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崇拜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厉害的官!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我现在有点紧张,又特别激动!我甚至想跟你道谢,特别特别想亲自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您,谢谢您让我知道,我没有辜负自己这十年寒窗苦读,我可以用自己这一身绵薄本领,为您、为江县、为更多的百姓出一份力。”

年轻的学子一双眼睛澄澈又充满力量,张扬却又并不倨傲。

被这样的学子用孺慕、殷切的目光盯着,谁能不动容呢?

可还没等陈庚年说话。

旁边连贺已经带着他的兄弟们站了出来。

连将军武将出身,讲不来那种场面话。

挠头了半天,干脆带着兄弟们‘砰’的一下,齐齐单膝下跪,激动道:“主公,我叫连贺,大小也算是个将军。以前跟着皇帝厮杀,却眼睁睁看着他苛责我的兄弟,各种克扣粮饷,我实在不甘心!如今来了江县,才明白跟着一位明君,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属下不会说话,您别怪罪,但属下想说的是,属下支持您做皇帝,属下的兵,也随时愿意为您征战!金洲书院的小先生说的好,见到您,属下也不辜负自己这一身武力。”

除了金洲书院的学子,和连贺将军,来这里的,更多都是普通人。

大家看着穿上龙袍的县太爷,一个个都上前来问候。或许他们都是最最平凡的普通人,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迫切的想要告诉眼前的县太爷——

请您登基吧!

“主公,我是一个商贾。被当地的官员欺压,搜刮走大半财产,不得已才出逃来到江县。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江县还好的地方,也没有见过比您更好的官。外面百姓过的太苦了,求求您,您带我们起兵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财都贡献给您!”

“主公,我是一个匠人,打铁的本领还算不错。我想留在江县,更想为您登基出一份力。”

“主公,我以前是个小官员,可以为您治理辖区……”

这些百姓,在陈庚年的注视下,或忐忑,或赧然,或紧张。

很多人因为流浪,浑身饱经风霜。

但每一个人,都坚定的站出来,和陈庚年打招呼,甚至没等到陈庚年的回应,他们自己都激动到脸色通红。

而每一个人说完话,都会获得周围人的欢呼和赞叹。

院子门口,跟着富春一起过来的娄姝,眼眸微红的看着这一幕,又看向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神情动容。

她当然知道在场的百姓们为什么会哭。

因为日子,实在太苦了啊。

而现在,他们可以亲自选出一个人,一个被大家赋予希望的人,带领他们走出苦难,过上好日子。

这对许多经历过水深火热的百姓们来说,曾经可望而不可求。

但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所以还没过上好日子,百姓们就已经感激到落泪了。

而被这样一双双眼睛盯着,陈庚年只觉得心脏都在抽搐,肩膀上也无形中有千钧重担。

他张了张嘴,涩声道:“诸位,大家先起来。”

因为已经有人开始哭着下跪了。

陈庚年不说还好,这一开口,更多的人垂泪跪下。

随后,从陈家院子开始向外蔓延,无数收到消息的江县百姓们,纷纷自发下跪。

“县太爷,您一定会成为这世间最好的皇帝!”

“百姓们的眼睛都看着呢,您做的好,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支持。”

“县太爷万岁!”

“应该叫皇帝万岁,以后咱江县,有自己的皇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