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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掌嘴!”

偌大的庭院中忽然变得寂静,所有奴、婢不自觉敛声屏气。

小李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石舜华看向张起麟,淡淡道:“我使唤不动你?那我就去乾清宫请梁公公。”

“不不,不用。”张起麟的脑门更痛了,想他从不敢羡慕他主子,然而这一刻真羡慕他主子躲走了,“李侧福晋,奴才得罪了。”

啪!

小李佳氏的半张脸顿时变得通红通红。

石舜华看她一眼,接着问:“这两年宫里有放出去人吗?张起麟。”

“没有。”张起麟道,“倒是新进来不少人。”

石舜华若有所得的点了点头:“那么看来老鼠还在宫里。说吧,别等着我一个一个查。”

院里悄无声息,一个个低眉垂眼。然而石舜华却听到各种杂乱的声音,事不关己者居多。

石舜华站起来,走到两个李佳氏身旁,听到大李佳氏搁心里骂她丑货,小李佳氏在心里诅咒她。石舜华冲两人笑了笑,两人猛地打个寒颤。

石舜华好笑,这么点出息还敢跟她叫板?真是鸭子拉板车——自不量力。

“平时燕窝这些东西都由谁收着?”石舜华转到另一边。

“启禀福晋,都是老奴管着。”人群中出来一四十来岁的嬷嬷,“老奴姓孙,是爷的奶嬷嬷。”说完这句,脸上很是得意。

石舜华心中一动,睨了她一眼:“我没有问你姓什么。”顿了顿,“既然是你在管,那就说说吧,燕窝怎么飞出去的。”

“殿下不喜燕窝,老奴把燕窝放在柜子里就一直没动过,什么时候丢的老奴也不清楚。”孙嬷嬷心想,我就不告诉你燕窝早被我吃进肚子里,你又能拿我怎么着?连毓庆宫有几间房都不清楚,还想审我?瞧把你给能耐的,“年底老奴整理箱子的时候燕窝好像还在。”

石舜华眉头一挑:“是燕窝还在,还是盛放燕窝的盒子还在?”

孙嬷嬷噎住:“这……老奴没注意过。”

“燕窝那么大一包,嬷嬷居然都没注意到,看来嬷嬷真是年龄大了。”石舜华看她一眼,转身回去坐下,“我初来乍到,不太懂宫里的规矩,张起麟,我问你,平时毓庆宫的奴才犯了事,是爷直接处置,还是送到慎刑司?”

张起麟心中一突,娘啊,福晋这是还要拿孙嬷嬷立威?

“哑巴了?张起麟。”石舜华开口。

张起麟一秃噜嘴:“爷处置。”

“殿下说打今儿起,东宫所有事都由我管。”石舜华道:“是不是说我可以处死毓庆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张起麟听到“处死”两个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点头:“上玉牒的侧福晋不成。”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石舜华站起来捶捶腰,慢悠悠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孙嬷嬷拉到前院杖责二十,再交予慎刑司审理。”

“嘎?”张起麟目瞪口呆。

孙嬷嬷大惊失色。

毓庆宫所有人皆见鬼了一样,包括刚刚挨一巴掌的小李佳氏。

孙嬷嬷是谁?太子的奶嬷嬷。太子平日里对她客客气气,生育两子的李佳氏在她面前都不敢摆主子的谱。嫡福晋出去一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石舜华仿佛没有看见众人失态:“没人会打板子?既然这样,小顺子,去乾清宫找梁公公借两个人。”

“不用,不用。”张起麟连忙拦住,指着两名长得壮实的太监,“你们两个,把孙嬷嬷拉出去,杖责二十!”

“你敢!”孙嬷嬷猛地回过神,“老奴,老奴可是太子殿下的奶嬷嬷。”

石舜华把朝冠拿下来递给阿笙,漫不经心道:“那又怎么样?谁叫我是爷的嫡福晋呢。有本事你把我换了?没本事,那就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成为人上人,把我踩在脚底下。”说着,顿了顿,“张起麟,把人拉出去,什么时候招什么时候为止。”

“不,不是杖责二十吗?”张起麟下意识问。

石舜华微微皱眉,很是困惑:“我有说过么?”

已逝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炳府中,大丫鬟阿笙拉开天青色帷帐,轻声地呼唤:“姑娘,姑娘,该起了。”

床上的人儿快速缩进缎被里。

阿笙眼中闪过讶异,她家姑娘这是睡迷糊了不成:“姑娘,今儿是您成亲的日子。”

床上的人一下子坐起来,木愣愣转向阿笙,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呢?

“您大喜的日子啊,快别懒床了。”说话间,阿笙拿来早已准备好的里衣:“夫人派人来说裕亲王福晋已经到了。”

裕亲王福晋?皇上他二哥裕亲王的福晋。

据说宫里共派四位福晋命妇来接她,以裕亲王福晋为首,怎么来这么早?发呆的女子顿时清醒,掀开缎被走下床,纱窗外黑乎乎一片:“什么时辰了?”

“卯时。”阿笙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也起来了。姑娘,夫人吩咐先用热毛巾敷脸。”

“听额娘的。”躺在椅子上闭上双眼,毛巾遮住所有烛光。石舜华陷入黑暗中,思绪不由自主地飞远。

两千七百多年前,她还是有苏部落首领的小闺女苏妲己。那时商王年迈,部落里的男人认为王年事已高,行将就木。于是发动政变,企图脱离商王管制。

商王的大军势如破竹,有苏部抵抗不住,男人们便商议,首领的小闺女苏妲己貌美如仙,将她献给王,王定会饶恕有苏部落。

碧玉年华的女子就这样被送去朝歌,伺候花甲之龄的商王。

前往朝歌的路上,苏妲己不止一次地想一死了之。每当她下定决心,母亲的哭泣声,小侄女的不舍,总是挥之不去。

她,不能把灾难带给她们。

商王年龄大,也不过几年光景,王死了,她就解脱了。苏妲己这样安慰自己。

两年后,武王大军攻进朝歌。商王自焚,苏妲己坐在王身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大火烧遍全身,苏妲己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沉积在对未来的期待中。然而,她未能如愿以偿。

灵魂飘荡在天地间,什么都做不了的苏妲己只能默默地看着秦皇汉武,看着唐宗宋祖,看着天下分分合合,看着后世书生如何把她一个弱质女流,一个“俘虏”编排成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