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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好是没事。

刚才雨下得太急,钟意没赶上大部队。

索性停下,找块岩石遮挡的地方躲雨。

剧组里的人似乎都走了,她踮脚望了望,根本望不见人影。

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她。

那声音渐渐离得近了,嗓音清润动听。

这个声音……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钟意抱手出神。

她不喜欢这个声音在耳边说“随便玩玩”、“好好认错”、“摆正自己位置”……

可她有什么权利不喜欢。

最大的矛盾在于。

路是她自己选的,人是她自己找的。

转过石壁,周聿白仰头环视四周能躲雨的地方。

冷不丁瞧见高处石缝下站着个人——穿着件白色连帽衫,长裤帆布鞋,卡通棒球帽。

身形纤瘦,眼眸清亮,脸色苍白。

钟意瞪着眼睛,唇瓣微启,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沉沉松了口气。

挺拔身形才微微松懈,深不可测的目光直直望着她。

钟意扶着石壁,站着那里,身形一动不动。

眼神既惊且讶,愣愣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周聿白喉咙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半响才找回声音,剑眉深蹙:“你下来。”

她全身僵硬,甚至都忘了之前的龃龉:“你,你怎么来了?”

他呼吸深重,声音泠如玉石:“生病了为什么跑山里来?下雨天独自掉队,知不知道很危险?你不要命了?”

明显压抑着沉重的怒气。

冷雨扑面,凉意沁入心底。

钟意抿直唇角,反唇相讥:“我都跑到这来了,周总您还来专程来数落我?”

她压根不想见到他。

周聿白深吸一口凉气。

心头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山中冷气吸入肺腑,既清且凉。

但心底好歹清透敞亮了。

他撑伞而立,身姿挺拔,不动声色喊她:“你先过来。”

她站的地方地势高,地面有积水,看着锃亮光滑。

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

钟意倚着石壁,硬硬地拗着脸。

僵住不动。

只是几步之遥。

周聿白扔了伞,大步迈来,薄唇紧抿,眉眼冷清。

伸手去抓她。

钟意明显感觉他的冷意。

细眉蹙起,执拗往后退了退。

尚未回神。

已经被用力按拥进一个水汽清冽的宽广怀抱。

那是被暖阳烘过带着暖意,又骤然经历雨水、山中白雾、树梢绿叶、地上青草,一点沉郁的木质调,一点苦涩的草木调气息。

那是跟她耳鬓厮磨,在狭小的空间被撞击占有,被汗水和情潮包裹,最终拥抱她给予好眠的怀抱。

他胸口砰砰乱跳。

她能强烈感知他心跳的节奏,甚至一并扰乱了她的平缓节奏。

钟意喉咙一哽。

顺从被他抱着,安静闭上了眼。

周聿白把冰冷的嘴唇印在她额头。

她额头好烫。

他的嘴唇好冰。

“钟意,你能不能听点话。”

他心绪沉沉,声音低沉喑哑:“什么时候这么有骨气?在你眼里,跟我低个头很难?比跑到荒郊野岭拍戏,生病强撑还要难?”

他浑身湿透,水珠挂在漆黑睫尖摇摇欲坠。

一双眼深湛冷清又深邃幽静。

转身又是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翩翩贵公子。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不听话,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她太有骨气,她自找苦吃,她不会低头。

她作为一个充气娃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毛病。

连她都唾弃自己。

钟意鼻尖一酸。

挣扎出他的怀抱,笑容带刺:“周总您还不了解我么?我就喜欢自讨苦吃,我就不喜欢过好日子,我就喜欢跑到荒郊野岭拍戏,我就喜欢下雨天往山里跑,您来干嘛呢?来看我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居高临下来教训我不听话?”

“钟意!!”

他眉棱拧起,幽深的眸沉沉看着她。

语气冷厉,显然是已经动怒。

她为什么不想想。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来没有哪个人,能让他周聿白做到这份上。

女人不听话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生物。

钟意甩开他,脚步蹬蹬地往山下走。

迎面正撞上李总助。

李总助拎着伞站在山石后背,皱着眉,把水汽模糊的眼镜摘下来,在袖口擦擦。

平素专业冷静的脸庞也显露一点苦大仇深的惆怅。

“钟小姐……伞……听说您还在生病……”

这情景连李总助都忍不住叹气。

他作为总裁办的首席秘书,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应该在办公室里风生水起,而不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爬山淋雨。

顺便帮老板打个圆场。

总裁能有什么错?

他当然没错。

山里的雨飘飘摇摇,又悄然落幕。

三人面色各自冷清。

别别扭扭地下了山。

没回剧组。

山脚下又遇见来找他们的人。

为了不耽误剧组拍摄,钟意一直都没有去医院。

也就是让婷婷去附近诊所抓了点药吃。

车子早就在山脚下等着。

周聿白把钟意扔到医院去做全身检查。

医院开了好几项检查,又安排了单人间,让钟意住院一晚。

两人都进了病房——把身上的湿衣换下。

钟意换了病号服。

李总助派人送了套衣服给周聿白。

自打从山上下来。

两人各自冷着脸,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说周总OOC了。

可能有点,昨天的初版少了一些对话铺垫,然后呢……周总说的那些话不是夺舍(他在那种情景下有意为之,周总学得非常快),回到临江北城又是一条真狗。

我改了一些,今天继续把后面编起来。

还没有到虐的时候,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微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