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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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见话已经带到,也不多留,这便起身告辞。
等兰青走后,徐母这才到徐老婆子跟前和徐老婆子咬耳朵:
“娘,大郎翻了年就十四啦!”
“十四了,在咱们那儿算个正经男人了。”
徐老婆子虽然觉得徐母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徐母顿时瞪大了眼睛:
“可是人家有钱人家里,十四岁的郎君都有女娘伺候了呢!”
徐老婆子动作一顿,看了徐母一眼:
“怎么,你想给瑾瑜娶媳妇?”
徐母挠了挠脸:
“我这不是想着,大郎连大妮的婚事都压着,他自己的只怕还有的磨呢。”
“你知道就好!瑾瑜以后是有大前途的,你可别被人三言两语说的,就给他随便娶个媳妇回来。
啧,你看今个跟在那庄头身边的女娘,叫秀娘的,那就是人家惦记上了瑾瑜身边人的位置!”
徐母的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道:
“怎么娘你们都能看出来,就我看不出来?”
徐母想起自己方才还真情实感的为那别有居心的女娘担心过,就恨不得给那时的自己两耳光!
徐老婆子看了徐母一眼,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有看的出来的好,看不出来也有看不出来的好。
这人啊,要么能像瑾瑜一般善谋略,通人心,要么就像芸芸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是不是兰青回去说了庄头的不轨之举,过了一个时辰后,长宁公主直接让人送了一桌丰盛的晚宴过来,更是当着所有仆从的面敲打:
“静暖园的人要是伺候不好主子,自有他的去处!”
来人是长宁公主身边的近侍,当初还伺候过长公主,自然知道怎么收拾这些人心浮动的下人,只三言两语就说的一干仆从战战兢兢。
但等见了徐瑾瑜等人后,又亲切谦和:
“徐郎君,老夫人,夫人,两位女君,殿下听闻今日庄子上的事儿后,心中担忧,这才派老奴走了一遭,不知那等贱奴可有惊到你们?”
“有劳殿下记挂,吾等无事。”
徐瑾瑜拱手一礼,近侍并不敢受,只是又给徐家人说了一些拿捏这等奸猾之辈的方法。
在近侍看来,这位徐郎君骤然得了圣上的赏,纵使受了委屈,只怕也不敢明言,殿下记挂他们一家,自己说一些法子,让他们过的舒坦些,也是一桩美事。
徐瑾瑜含笑听着,时不时喝些茶水,倒是徐母听的认真。
这可不单单是收拾坏人的法子,这都是心眼子啊!
而她最缺的就是这个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用过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徐瑾瑜依旧去了自己房间的书房。
纵使不在书院,徐瑾瑜也会带一些试题自己去做,去变形再做。
也就是传说中的我考我自己。
然后把他都觉得有些难度的试题整理出来,汇成东辰学子日常所做的试题。
而这一做,便是两个时辰。
眼看着月上枝头,时间已经渐渐接近子时,徐瑾瑜不由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了一道惋惜。
其实,对于张煜他是有些欣赏的,能把那么一大笔款项做的寻常人看不出来,也是一种能力。
只不过他的能力没有用对地方罢了。
他既然能够做出那样的账册,那岂不是对于假账有一眼分辨的本事?
可若是他执迷不悟,徐瑾瑜眸色微沉,缓缓起身研墨,准备写些什么。
正在这时,门突然响了。
“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大,徐瑾瑜愣了愣,轻咳一声:
“进来。”
随后,张煜抱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因为右臂无力的原因,他抱的很吃力,这会儿身上到处都是泥土,叶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郎,郎主,小人没有来迟吧?”
张煜有些拘束,徐瑾瑜摇了摇头,张煜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解释道:
“小人怕有差池,爬狗洞进来的,所以耽搁了时间。”
张煜说完,将账册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
“郎主,若是小人不幸入狱,您可否,可否照看小人老娘一下?”
徐瑾瑜没有说话,反而拿起张煜拿来的真账本细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看,他不由一愣。
无他,张煜这真账册做的一目了然,十分清晰,完全刨除了那些原本账册所有的繁文缛节。
徐瑾瑜私心想着,要是能用上表格法只怕更为清晰。
但即使如此,这对于如今的大盛来说,已经是一件极为特殊的壮举了。
徐瑾瑜没有说话,张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自知自己有错在先,可是老娘何辜?
他只想让老娘多活些年岁罢了。
“你这账册倒是与寻常账册有些不同。”
徐瑾瑜问话,张煜不敢不答:
“这本真相册小人都是背着陈安所做,但其盯得紧,小人只能私下为止,不求规制完整,只求一目了然……郎主可是觉得这样的账册不顶用?”
“不,顶用,不能太顶用了。”
徐瑾瑜相信,圣上如果看到这样的账册,一定会见猎心喜。
“方才你要将母亲托付给吾的话,吾未曾接话,乃是因为,吾以为亲生之母,还是你自行照顾比较好。”
张煜不由一愣,他有些不明白郎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瑾瑜飞快的看完了所有账册,方觉得眼睛酸胀,随后手边便多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徐瑾瑜抬眼看去,是张煜恭谨的候在一旁,看着徐瑾瑜的眸子里满是激动,徐瑾瑜遂缓缓道:
“不必这般,是你救了你自己。”
彼时的张煜还有些不大明白,可他却知,一日为主,是该终身效忠。
“张煜,你可有胆子在圣上面前告状?”
徐瑾瑜笑眯眯的看向张煜,张煜有些不解,想起那敲登闻鼓所要承受的种种刑法,又思及自己这些年铸成的大错,他轻轻点了点头:
“郎主,小人愿敲登闻鼓。”
徐瑾瑜难得呆滞了一下,随后他不由摇头:
“敲什么登闻鼓,你愿意揭发陈安恶行,为我大盛除蛀虫,为何要受那等苦楚?
不过,你既然都有敲登闻鼓的决心,那此事吾便全权交托于你了。”
徐瑾瑜郑重的看着张煜,张煜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
“好,小人必不负您所托。”
徐瑾瑜遂弯眸一笑,而后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张煜:
“你带着这封信和你这些账册去京中长宁公主府寻魏少司,他会帮你的。”
张煜领命离去,等回到了家中,他才突然觉得这事儿有些荒诞——他竟然相信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话,且心甘情愿为之驱驰。
他真的能保住自己吗?
张煜想要怀疑,可是他虽与少年只是初次见面,可少年一举一动,无一不让他心生敬服。
他是不该怀疑他的。
张煜深吸一口气,随后躺下入睡,他本以为自己该碾转反复的,可是他一闭眼,就是少年那句:
“是你救了你自己。”
这一夜,他睡了这四年来第一个好觉,等到晨起,他伺候老娘用过饭食,将午间的饭食和热水放在她伸手可至之处,这才起身离开,朝京城而去。
其实,张煜心里是有些打鼓的,那可是公主府,哪里是他可以随意登门的呢?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公主府的门房可不似静暖园的仆从那样胆大妄为,他们甚至分外和善,等问清了张煜的来意之后,看过了张煜带来的帖子后,立刻更加恭敬了。
张煜迷迷糊糊的被人恭恭敬敬的引进偏厅,没过多久,那位大名鼎鼎的魏少司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瑾瑜让你来送信,信在何处?”
张煜不敢怠慢,随即从怀里掏出已经捂的有热气的信件,魏思武直接展开一看,随后面色一冷,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大的狗胆!竟然如此欺我瑾瑜!”
张煜都被吓得一个哆嗦,魏思武瞥了他一眼,继续看了下去,不多时,魏思武“咦”了一下:
“瑾瑜说,是你要检举那庄头陈安贪墨皇银之事?”
张煜这才定了定神:
“正是小人,魏少司,咱们什么时候去?”
“啧,你倒是心急,那咱们即刻就走!”
魏思武往常倒也不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可是瑾瑜受委屈,对他来说那比他受委屈还让他不能忍。
现在瑾瑜把证据都送到了他的手上,今夜之前没有把那陈安的狗头取下,都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
魏思武说做就做,直接带着张煜入了宫,等到了勤政殿外,魏思武一面等召见,一面在张煜不解的目光下飞快的眨眼,不多时,零星的泪花被挤了出来。
正在这时,冯卓亲自出来道:
“少司,皇上请您进去说话。”
魏思武闻言立刻窜了进去,还没开口就先哽咽起来:
“舅舅,舅舅——”
成帝本就知道这小子找自己定是有事儿,却没想到才一见面他就哭了起来,登时揉了揉眉心:
“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委屈且说来听听。”
成帝看着魏思武那通红的鼻尖,思维发散,总不能是被主司训了,特意过来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