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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笑的合不拢嘴,但因为在静暖园和流春园中住了一月,她这会儿也不是傻乎乎,被人三言两语就哄的找不着北的人,也随口糊弄起来:

“嗐,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对对对,是我用八辈子福气,这才换来了我家大郎!”

“哈哈哈……”

徐母眉开眼笑的和人说笑着,看着远处的少年,那眸子里的欣慰浓的都化不开。

她家大郎就是争气!

这是徐瑾瑜一家在村子里最扬眉吐气的一天,徐母高兴的抄起锅铲,直接做了一顿硬菜。

徐老婆子也将徐老爷子的灵位擦了又擦,把徐瑾瑜几乎要夸到天上去。

徐瑾瑜好容易摆脱了被族老引着见祖宗,被翻来覆去的夸的尴尬,一回来,得,奶又来了!

徐瑾瑜无奈极了,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瑾瑜!”

魏思武一进门就高声唤道,他一手一个箩筐,里头都是新鲜的蔬菜,还有一些年礼。

“思武兄怎么这时候来了?”

按照大盛的常礼,寻常有礼都是初六以后了,思武兄这么急急巴巴,倒像是有事儿前来。

徐瑾瑜心里这么想着,却是立刻上前接住魏思武带来的礼物:

“来就来了,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听娘说,她们在静暖园的时候,可是没少受公主照料,还有那些温泉菜也没有断过,我还说等初六那日登门拜访,不曾想思武兄来得这么快。”

魏思武摆了摆手:

“自家兄弟,不论俗礼,这里头都是我长姐给婶子她们备的礼!”

二人正说着话,徐母等人也走了出来,一听魏思武这话,徐母本欲推拒,可是魏思武根本不给 她推拒的机会,直接把东西一放,拉着徐瑾瑜就往书房跑。

等魏思武把书房门一栓,徐瑾瑜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自如的去一旁的小泥炉让点火烧水。

“思武兄何必这般急切,现下想喝口热茶,还得等上一阵子了。”

“不喝都成,瑾瑜你……”

魏思武急得抓耳挠腮,可是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瑾瑜今个祭祖时出了不少的力气,这会儿只懒懒的缩在小泥炉旁,拨动了一下炭火,淡淡道:

“不急,水开还得一阵儿,思武兄可以慢慢想。”

随着水壶里的水渐渐有了温度,徐瑾瑜伸出白皙细长的双手一面烤火,一面打量魏思武。

不知究竟是什么事儿,能让一向心大的思武兄这般烦躁呢?

魏思武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角度,索性干脆利索道:

“瑾瑜之前不是说,那顾氏女之所以丢失,乃是被人算计了?现在,那送礼的人,我找到了。”

徐瑾瑜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直接道:

“是,长乐伯?不,长乐伯与顾大人无冤无仇,他不必做这种事。

那是……长乐伯被人算计了?可长乐伯虽然私德不修,但也不是愚钝莽撞之人,如何能被人轻易算计?”

徐瑾瑜这话一出,魏思武眸子里的情绪一下子激荡起来:

“瑾瑜啊!你要是哪天告诉我,你能掐会算我都不会惊讶!明明我才起个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徐瑾瑜笑了笑,正巧水开了,他一面给魏思武倒水,一面道:

“我也不过是猜的罢了,毕竟大过年的,思武兄能见的人实在有限。

而能让思武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人,自然少之又少。不过,长乐伯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思武兄这般模样?”

魏思武这会儿也不耽搁,直接叭叭的泄了自己老爹的底儿:

“唯二的两匹霞光锦,都被他收了,若是他日顾大人查出来,只怕他都要落不着好!”

魏思武说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明明衣食无忧,什么也不缺,为什么要淌这躺浑水?!”

魏思武如何能不气,现如今宗族关系之重,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

连坐之法,自古有之,谁知道那长乐伯他日会不会做什么糊涂事儿。

徐瑾瑜没有在意以后魏思武吐槽的那句,他只是微微敛目沉思。

从思武兄方才的话中,可以得出长乐伯送上门的贺礼,被人做筏子来威胁顾大人。

这里头或许很合理,可是徐瑾瑜仍觉得有一处别扭。

“可若那匹霞光锦是长乐伯送去的,那为何顾大人毫无印象?”

长乐伯也不是什么五名小卒,顾大人就算是再不理俗事,也不可能直接忽略。

顾氏女被拐之事引发的疑惑是一个接着一个。

徐瑾瑜抿紧唇,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手指:

“除此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此案作案人的动机。顾五娘不过是一稚童,轻易不与人结仇。

顾大人的家眷在京中也没有什么坏名声,那么……这次算计是冲顾大人而来了,可又图什么?”

一个异地回京的大臣,如何能在短短一月有余内,惹的人对他那般算计?

徐瑾瑜脑中只觉得有灵光闪过,可是却始终缺少一环,让他一时也琢磨不得。

而魏思武别看来得时候那般急躁,可是随着将自己昨日得到的消息告知徐瑾瑜之后,整个人一下子都像是轻松了似的。

这会儿,徐瑾瑜堪堪回神,就发现悠闲自在的人换成了魏思武,这会儿他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水,细细品味,好不惬意。

徐瑾瑜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

“所以,思武兄来此就是为了告知我这件事儿?”

“嗯呐!瑾瑜是不知道,自从知道了这事儿以后,我可是一宿都没有睡!

要不是今个城门开得晚,我还能来得更早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夜里放烟花爆竹惊到了鸡群,今个那些鸡可是整整晚叫了半个时辰呢!”

魏思武都没好意思好奇徐瑾瑜,他见那鸡一直不叫,又是让人给鸡取暖,又是给鸡准备粟米,这才哄着那祖宗开口一叫!

徐瑾瑜不由莞尔一笑:

“原来城中开城门是以鸡鸣为准吗?我素日不必鸡起的早,倒是不大清楚。”

大盛并无宵禁,可是徐瑾瑜每每苦读至子时,哪里有什么夜生活,更不知城门开启的规矩。

魏思武摇了摇头:

“以前也不这样,最起码,我们这些勋贵子弟夜里出行并无禁忌。只不过,顾大人上任之后,以这样会导致城中守卫空虚为由,直接奏请舅舅,断绝此事。”

魏思武又将曾经那些属于勋贵的潜规则说了一通,徐瑾瑜原本只是随意的颔首,但之后,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面上突然闪过明悟之色。

他单知顾大人自异地归京上任,可是没想到其一回来,就几乎得罪了所有勋贵啊!

如此一来,一个长乐伯算什么?

四公八候,不,七候之中,只怕也有不少暗恨之人吧?

但这个范围有些太过广阔,徐瑾瑜指尖轻轻在桌上叩击,过了半晌,他才淡声开口:

“既然今日思武兄提到此事,若是思武兄有空,不妨多关注关注城门口发生的事儿,尤其是……夜间。”

一个连京兆尹都敢算计的幕后之人,虽是被断了一条财路,可也不至于用这样一件并不周密之事来抨击京兆尹。

除非,这件事对其影响颇大。

可,能否出城究竟对何人的影响大呢?

徐瑾瑜无法推测,这需要时间。

而魏思武听到这里,也是精神一震:

“瑾瑜是说,这事儿是有想出城之人的谋算?可,何至于此?”

“我也很想说一句,何至于此,可是顾五娘被拐之案纵使离奇,但却意在顾大人。

思武兄许是不知,当初那王武夫妻,要的就是被顾大人许诺放归。

可,寻常百姓又如何会有那样的心性?又如何会在那样的节骨眼提出那样完善的要求。

他们仿佛早有预料,只为等待那一刻。甚至,我怀疑即便那日我没有发现顾五娘的踪迹,顾大人也会通过别的地方发现,到时候……”

徐瑾瑜顿了一下,魏思武下意识道:

“到时候,顾五娘就是扼住顾大人咽喉的利器!他们,要的是顾大人的官位?!”

魏思武终于恍然大悟,徐瑾瑜赞赏的看了魏思武一眼:

“官位是一,更重要的,应该是官员更迭时,人心浮动的关键时刻吧。”

魏思武听到这里,也不由慎重起来,徐瑾瑜端起茶水,缓缓的抿了一口:

“只怕,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也不知那顾大人可有头绪?

按理来说,此事本不该徐瑾瑜操心,可是顾五娘案乃是引子,他便添了几分关注,又摆脱思武兄着人探查一番,这便暂时搁置了此事。

之后大年初一到十五,徐瑾瑜过的那叫一个丰富多彩,以往门可罗雀的徐家今年频频收到重礼。

圣上那柄玉如意仿佛开了一个头,等到初六之时,信兄从皇宫里也托人送来了新年贺礼。

之后的顾大人、柳县令虽然未曾亲自上门,可那礼物也是样样用了心,尤其是顾大人的贺礼,是仔仔细细的打听过徐家的情况,每个人都有准备,极为有心。

除此之外,更有一些富豪乡绅也来送礼,但都被徐瑾瑜拒绝了。

毕竟,他们送的可不是礼,而是对自己婚事的惦记。

他还小呢!

等带着家人看过了十五热闹的灯会之后,徐瑾瑜收拾好心情准备回书院上课了。

临行前的夜里,徐瑾瑜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事儿。

这对于过目不忘的他来说,简直不可能。

可徐瑾瑜思索再三,也没有半点头绪。

直到,翌日他来到了书院,迎接他的,是所有同窗那幽怨至深的眼神。

“瑾瑜,年过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