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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番折腾,魏思武额头已经沁出了点点细汗:

“思武兄,这药效是侯爷特意寻来的,别说是人,就是老虎狮子都得睡一天一夜,你还有伤在身,何必折腾呢?”

徐瑾瑜递过一块帕子,魏思武擦了擦汗水,解释道:

“瑾瑜有所不知,这些人可能即便中了软筋散,也不会如同寻常人一般大睡不醒,不得不防。”

徐瑾瑜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是我疏忽了。”

古代也可以有耐药性训练,他倒是一时忘了此事。

随后,徐瑾瑜端着烛台,缓缓走到那人面前,扯下他的面巾:

“让我看看,他到底是谁?”

可下一秒,徐瑾瑜便不由顿住了:

“竟然是他!”

徐瑾瑜一时表情复杂,魏思武坐在原地倒了两杯茶水,闻言扬了扬眉:

“难不成瑾瑜认识此人?”

“说是认识,也不认识。不过,思武兄或许不知,当初我们在越军攻城之时,差一点儿就伤到了了越军主帅……而那个人就是他!”

武安侯当初缩小圈子之后,对于其中人等一一做了分析,而此人乃是武安侯认为最不可能有异心之人!

当时,也正因为此人的勇猛,这才被武安侯提拔上来。

魏思武:“……”

“武安侯似乎眼神不大好。”

魏思武沉默了一下,做出点评,徐瑾瑜笑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眸,沉声道:

“此人当初差一点儿便将越军主帅留了下来,若非今日人赃并获,谁又能知道他才是真正与越军勾结之人?”

这人的心性手段,比程飞还要更上一层楼,如何能怪武安侯识人不清?

“啧,瑾瑜倒是向着那武安侯。”

魏思武这话一出,倒是让徐瑾瑜找回了点儿熟悉的感觉,遂笑吟吟道:

“瞧思武兄说的,我最向着谁,思武兄不知吗?”

徐瑾瑜之所以这次雷厉风行的解决了那两块守门石,心里未尝不是迁怒于他们所导致的消息闭塞。

据思武兄所言,徐瑾瑜猜测那本该早早被雄鹰送来的信件,只怕因为他们耽搁,这才让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友人在生死一线间挣扎,只为亲眼看到自己安全!

是以,他本可以徐徐图之,可是一想到,思武兄差一点儿就留在了天险之中,差一点儿客死异乡,差一点儿尸骨无存,他便一刻都不想等。

于是,这才设下这一连环计,将这些杂碎老鼠一网打尽!

徐瑾瑜宛如叹息一般,轻轻道:

“思武兄这两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的事儿我来处理。”

“那此人的审问,我来拷问。”

魏思武这两日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但是他这会儿看着那黑衣人的眼神,便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若不是要审一审此人,他恨不得此刻便将其千刀万剐!

徐瑾瑜不由失笑:

“好,那也得思武兄先休息好。”

魏思武这才乖乖去休息,而等魏思武走后,徐瑾瑜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去。

他让刘统领将黑衣人先拖了下去,刘统领对于这业务颇为熟练,没有半点含糊。

等刘统领走后,徐瑾瑜掩住口鼻,收拾了床榻,这才躺了上去,只是看着帐子,徐瑾瑜却有些出神。

幕后之人能让这么多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献祭,只怕所图匪浅。

而最令人无法揣测的,是此人背后的水,到底有多么深。

……

赵庆阳先武安侯一步回到营中,等得知那人果然落网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说起来,这次两件事合并,倘若黑衣人一直不动手,暗中蛰伏,也是一桩棘手之事。

但,似乎是徐瑾瑜保住性命之事,让其实在无法忍耐,甚至不惜一切也要杀死徐瑾瑜。

是以,从那一刻,他便已经入局。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瑜弟,将这两只恶心人的臭虫先一步除了,今年咱们都能过一个舒心年!”

赵庆阳兴致勃勃的说着,魏思武打了帘子走进来,看到赵庆阳后,不由皱了皱眉:

“一身的血腥味,也不怕熏着瑾瑜。”

赵庆阳忙侧头闻了闻,似乎真的有些不大好闻,一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咳咳,瑜弟,容我先去洗漱一番!”

徐瑾瑜自然没有不应的,随后赵庆阳就撞了撞魏思武的膝盖:

“魏思武,借你的帐子用一用,容我沐浴一番。”

魏思武直接斜了他一眼:

“怎么,你是没有帐子使吗?”

赵庆阳眨了眨眼,慢吞吞道:

“你知道的,之前军营可不太平,我得保护瑜弟,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借,那你们不要介意看我宽衣解带,美男出浴——”

“滚滚滚!”

魏思武直接挥手,徐瑾瑜一时乐不可支。

等赵庆阳走后,魏思武看了一眼徐瑾瑜,忍不住道:

“瑾瑜昨个没睡好?眼下都有些青黑,还愁眉不展的,有什么愁的?”

徐瑾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眼睛:

“思武兄倒是眼尖,只是觉得此事一直只能抓到一些卒子,实在让人有些不爽罢了。”

“可我听庆阳和武安侯所言,这段日子若没有瑾瑜,只怕宁州已失,卫家军亦会全军覆没!

瑾瑜,此时的你已经做到了极致,幕后之人是舅舅该头疼的,你愁什么?”

魏思武很是光棍的卖了自家无所不能的皇上舅舅,徐瑾瑜不由眉眼舒展开来,笑眯眯道:

“是我不如思武兄豁达!”

魏思武还是头一次听徐瑾瑜这么说,一时微红了脸颊,轻咳一声:

“也,也不全是,我不如瑾瑜更多。”

徐瑾瑜见状,又是一笑。

魏思武看着徐瑾瑜笑了,这才放下心中的巨石。

也算庆阳和自己有点儿默契,方才那一通嬉闹让瑾瑜松快下来。

徐瑾瑜何尝不知两位友人的良苦用心,这会儿他也放松了下来,思武兄说的对:

幕后之人再如何图谋颇深,那不是还有圣上撑着嘛?

天塌下来,还有一个高个儿的顶着!

自从来了边疆后,便一直没有歇过的徐瑾瑜开始咸鱼起来。

因为有“中毒未解”的名头在身,徐瑾瑜咸鱼的心安理得,就连对于两方领头人的审问也直接交付给武安侯和魏思武。

武安侯对于守关人是恨的咬牙切齿,差一点儿,十万兄弟就要和自己以身殉国!

就算是凌迟也不足以让他消除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为了守关人口中的信息,武安侯都想直接给他来一套十大酷刑!

而在武安侯的严刑逼供之下,那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儿都一五一十的吐露出来:

“我,我们的任务,便是负责摇,摇光与开阳大人的联络,与,与拦住所有宁州至外界的所有军中消息。

宁州青田郡的都尉、锦州知州、锦州……这些都是我们的人,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求侯爷给我一个痛快吧!”

那人自诩聪慧,可却第一个卖了自己的主上。

武安侯随后又厉声问道:

“开阳是什么人?”

“我,我也没有见过开阳大人,就连信鸽,也是开阳大人调教好交给我们的。”

“狡诈如狐!简直狡诈如狐!”

武安侯恨声说着,随后看着卑躬屈膝,一脸哀求的守关人,冷声下令:

“不许让他死!他需得尝尽所有酷刑,才能抵消一二将士们此前所忍受的种种苦难!”

而守关人在供述中,还说出了一件,足以让程飞目眦欲裂,心如刀绞之事——

“阿月姑娘早就在送到主上安排的地方将养之时,不过数月便郁郁寡欢而亡。

阿月姑娘的信件啊?那应该是当时伺候的婢女代写罢了。”

短短两句话,让这段日子,一直浑浑噩噩的程飞如遭雷击!

所谓剜心之痛,不外如是!

“她怎么,怎么会不在呢?侯爷,这是你惩罚我的对不对?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

程飞彻底疯了,每天睁开眼睛,抱着柱子,便喃喃的说着:

“阿月,阿月,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了……”

但程飞有时候也有清醒的时候,而在清醒的程飞口中,武安侯竟然得知了关于开阳的线索!

“程飞说,开阳是一个女子。”

武安侯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匪夷所思,程飞如此,也不过为七星之末,而他的上线,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徐瑾瑜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表现出惊讶,女子与男子本就不差什么。

“程飞,也算是尽了他最后一点儿用了。”

三日后,程飞死了。

军医说是心脉寸断而亡,武安侯吩咐人,一卷草席,随意在玉郡城外寻了一个地方埋了。

他本不该葬在大盛的国土之上,现在,即便是他的魂灵,也该好好看着:

他之所求,终不得见!

至于由魏思武申的黑衣人,嘴倒是比守关人硬的多,可魏思武在刑狱司浸淫这么久,手里不缺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如此酷刑下来,那人也终于吐口,他乃是主上为了防止摇光得知阿月死讯后反叛的后手。

“……一旦摇光心生反意,我便可杀了他,借机上位,只可惜,咳咳,只可惜军中竟有徐瑾瑜那等人物!

不过,纵使他殚谋戮力,令尔等续上一时气数又如何,盛国,气数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