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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一捧血雨直接溅在了一旁呆愣着四皇子脸上, 那黏糊糊的湿热让四皇子直接吓得的双腿一软,直接后退两步,躲到了一旁的桌子后, 哆哆嗦嗦道:

“三皇兄,你疯了!你,你竟然杀了仪官,若是,若是父皇知道,必,必不饶你!”

这会儿四皇子哪里还有先前在三皇子面前的骄傲与得意, 整个人都快抖成筛糠了。

他打小便知道他这位三皇兄卑微可欺, 他从未见过他发怒的模样, 却从未想到, 他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怖!

桌角正是方才朱阿赞那死不瞑目,滚落过来的人头, 正随着四皇子无意识的一低头, 与他直直对视,四皇子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三皇子只是冷漠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那沾着血的刀在空中划过一抹白芒, 洒落一串血珠。

三皇子缓缓朝四皇子走了过去, 面容冷冽如数九寒冬的三尺之冰,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四皇子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三,三皇兄, 有, 有话好好说……”

“你我之间, 还有什么话可说?”

三皇子用刀尖将挡路的朱阿赞的人头挑起,甩到了一旁, 面无表情道:

“你初来边疆,最骁勇善战的铁骑军便给了你,你欲夺兵权,我亦并未争抢,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知足?

父皇的宠爱,嫡子的身份,强大的母族,你拥有的还不够吗?你明知原城是我十数年的心血,却能在被俘后直接将原城抛出来保命,你究竟是怕死,还是如同你幼时故意将我心爱的马驹剥皮活煮那般恶劣的想要看我生气?”

三皇子的语气格外的平静,甚至冷静到不见丝毫醉意,四皇子张了张嘴,却失了声,他无法反驳。

“三皇兄,三,三哥,不!”

下一刻,四皇子眼睁睁看着那白亮锋利的长刀带起一阵破空的嗡鸣,他只觉颈间一凉,随后竟恍惚看到一个无头的人身跪地栽倒。

四皇子的人头骨碌骨碌的落在了不远处,三皇子一抬眼,便能看到那张盛满惊惧而扭曲的面庞。

“四弟,你不是想看我发怒吗?现在,如你所愿了。”

三皇子吐出一口气,随后冷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二人的尸身放在一起,又在两人身上摸索一番,没想到还真从朱阿赞的胸前摸到了一道印有皇室印鉴的密信。

等三皇子展开书信,就着微弱的灯光一字一字看完,他忽而一笑,随后这笑容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朕之三子忤逆不臣,速杀之!父皇,那儿臣今日便让您知道什么叫忤逆不臣!”

天边折出一抹亮光,三皇子孤坐于屋内,等到心腹寻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认真的擦拭着自己那把佩刀。

“三,三殿下。”

心腹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三皇子缓缓抬起头,那双素日尚有几分光彩的双眸此刻一片黑沉。

“殿下,您不该这么冲动。”

心腹小心翼翼的说着,三皇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若非本殿冲动,此刻躺在这里的人,便该是本殿了。”

三皇子直接站起身来,将那封乌国王的密信甩到了心腹的怀里的,随后干脆利落的吩咐道:

“朱阿赞及四弟被蒙图勒手下报复而亡,即刻将其一干手下送到盛国军营,告诉徐大人,那些人皆为蒙图勒的帮凶。”

三皇子边走边道:

“互市重建之喜,只怕对于父皇来说不及痛失四弟之悲,你将四弟的人头好生收敛,与互市重建文书一并呈交父皇。”

心腹沉默了一下,三皇子又道:

“互市文书务必先行呈报父皇。”

两日后,显城又聚集了三万兵将,三皇子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乌国王派他们前来听从四皇子的调遣,以防不测。

“好一个以防不测。”

三皇子不由冷冷一笑:

“这怕是为了防本殿这个不测吧?”

互市若成,没有了盛国这个威胁,只怕父皇是担忧自己依仗边境兵马不肯伏诛,这才特意派遣来此的!

这一次,三皇子看着王都的方向,眼中的野望终于彻底凝成实质。

……

而另一边,一直密切关注显城动向的斥候,在三万兵马抵达之时,便第一时间前去禀告了徐瑾瑜。

斥候到的时候,郑齐正好刚操练完士兵,正与徐瑾瑜依着城墙说笑。

自打互市落成之后,郑齐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整个人走路都能带起一阵风一般,这会儿更是神采飞扬的和徐瑾瑜讲述自己曾经打胜仗时的辉煌事迹:

“徐大人不知,那时候正是天寒地冻,乌国人供给不足,拼了命的进攻,结果,嗳,我带着人马在他们中间杀了一个三进三出!

嗨呀,那些乌国人本就是饿着肚子,后头又被泄了士气,一下子足足安生了大半年!”

郑齐说完,笑的别提多骄傲了,可却丝毫没有提那一战他浑身负伤七十九处,若非是□□那匹马儿通人性,只怕他都无法站到这里。

徐瑾瑜听后却是由衷的赞叹道:

“郑将军果然骁勇无比,令人佩服!凉州这道关,多亏有了郑将军,才能坚守至今啊!”

“哈哈哈,徐大人谬赞了!”

郑齐笑呵呵的说着,可却满面红光,显然很是受用。

而就在两人谈笑间隙,斥候飞快的登上城墙,急急道:

“徐大人,将军,乌军在边境又集结了一支大军,今日刚刚造饭,看烟气只怕不低于三万人!”

“什么?乌军又集结了一支大军?这是遛我们玩儿呢?!”

郑齐脸色不由一变,站在城墙处朝远处眺望,可惜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下一刻,徐瑾瑜那微凉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郑齐的肩膀,他迎着秋风,裹着一件轻薄的秋香色斗篷,沉稳道:

“郑将军莫急,此事只怕另有隐情。”

“徐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且先安坐,让斥候再去探一探吧。”

徐瑾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裹紧了自己的斗篷,这边塞的秋日已经寒气入骨了呐!

郑齐没想到徐大人这回竟没有直接给自己解惑,当下急的抓耳挠腮,看向了一旁的赵庆阳:

“赵世子,你心中可有眉目?”

赵庆阳一挑眉,戏谑道:

“将军当初可是在瑜弟面前夸下海口,说自个聪明着呢,今个这是怎么了?”

郑齐不由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我那不是,不是一时嘴快嘛!”

赵庆阳不由莞尔,随后也拍了拍郑齐的肩膀:

“郑大将军,您且放宽心吧,这互市乃是瑜弟经手的,且看谁人有胆子毁约!”

至于为何如此,赵庆阳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随后赵庆阳随着徐瑾瑜回到了屋内。

原城这座城池本有不少的乌国人,乌国人长年累月的饮食习惯便是一些奶制品、肉制品,而也不知是否是这样的大草原上长出来的牛羊与别处不同,故而这里的牛奶和羊奶口感都更加醇厚。

徐瑾瑜这幅病弱身子畏热又怕冷,早前这里的夏日倒不似京城暑热,可这秋日却着实冷了不少。

前两日,徐瑾瑜还晕了一遭,虽然他立刻便清醒了,可还是给赵庆阳吓得魂飞魄散,经过数位军医的诊治,最终他们还是定下了让徐瑾瑜多服用些滋补之物。

这会儿,徐瑾瑜一进屋便发现自己的桌上被放了一罐封好的羊奶,随即便直接在一旁的红泥小炉上烧了起来。

羊奶有暖身之效,更可以润心养肺,滋补肾气,他现在喝刚刚好。

赵庆阳打了帘子进来的时候,羊奶刚刚被煮出香味,徐瑾瑜发出一声轻咳,赵庆阳连忙当下帘子,搓着手坐在了徐瑾瑜的对面儿。

“是我不好,让瑜弟吃风了。这凉州真不愧凉州之名,还未入冬便让人觉得手脚冰凉。”

所幸徐瑾瑜只咳嗽了两声,随后摆了摆手:

“庆阳兄不必如此,不妨事的,现在咱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之后我能不出去便不出去就是了。”

徐瑾瑜一面说着,一面用木勺盛了两勺杏仁粉放入羊奶之中,顷刻间,那腥膻气味便与杏仁的味道融合,减淡。

“也就是瑜弟不放心,要盯着互市第一次交易进行……”

赵庆阳有些心疼的看着徐瑾瑜那有些苍白的面庞,这些日子,旁人只看到了乌国人接连败退,可又有谁注意到了瑜弟的心力交瘁。

都说慧极必伤,有时候他宁愿让瑜弟不要去思虑那么多,可奈何自己实在能力有限,这种玩脑子的活儿,他怕自己被那乌国三皇子卖了。

现如今,互市已经落成,若是旁人只怕早就已经拍拍屁股走人,左右功劳已经到手了。

可瑜弟却不,这是大盛重开互市的第一次交易,若是被人算计欺瞒,最后苦的还是下面的百姓。

“显城还有一位朱阿赞和四皇子,此二人或回成为变数,故而我必须在此坐镇,如此有了头一次的例子比着,下面人也好做事。”

徐瑾瑜解释了一下,他可不想让自己这么久的心血被人糊弄算计了事!

“瑜弟说的是,只是这初次筹备互市,只怕需要一月之久,才能将周边州的物资调遣过来,届时……天寒地冻,咱们怕是要等开春才能回去了。”

赵庆阳顿了一下,这才道:

“旁人倒是无所谓,可此地寒冷,瑜弟若有一二差池,我……”

“放心吧,庆阳兄。不妨事的,只是前头气温骤降,我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后面慢慢就好了。”

“哎,罢了,我一副使怎么能劝的动节度使大人呢?下官只好乖乖听命喽。”

徐瑾瑜被赵庆阳怪腔怪调逗的不由一笑,随后赵庆阳这才又道:

“不过,瑜弟你说这次显城调兵数万,可是与咱们之前所为有关……”

赵庆阳压低了声音:

“那月寒草可是只有乌国才有的,若非当初瑜弟那场惊马案,咱们还不知有此物,如此嫁祸给乌国三皇子倒是颇为合适。”

三皇子起初可不见丝毫诚意,自然要给他多挖几个坑了。

徐瑾瑜听了赵庆阳的话,停下了搅拌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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