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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侍郎大人也不曾为自己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可李直……他就凭那几罐平平无奇的青雾茶,竟然得了圣上的赏识!

每月一次面圣的机会,岂是谁人能有的?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一般,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若是那日被噎住的人是我便好了!”

顿时,让众人直接沉默下来。

跟了周大人这么久,也没有混上这种好事儿,可李直不过短短三日便在圣上处有了名姓!

可事已至此,众人现在还有一事要讨论:

“这文书,咱们可是要照实写?”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陷入沉思之中,淮州使司郎中低声道:

“咱们都好说,只是若李大人写一些咱们没写的东西,那……咱们岂不是更惹怒了徐尚书?”

从李直倒戈的那一刻,十三州使司便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现在李直得了大利,只怕对徐尚书更是恨不得掏心掏肺了。

可李直对徐尚书掏心掏肺,那徐尚书下一刻便该对他们掏心掏肺了!

没看到连周大人头一次和徐尚书对上,都狠狠挨了一顿吗?

这要是他们,这还能落得着好?

于是乎,十二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宁州使司郎中率先表态:

“当初,尚书大人以一己之力,还宁州安宁,说起来也算与我有些渊源,便是对尚书大人坦言相告又如何?”

“不错,我凉州可是在尚书大人手中才得以还春的,诸位,我先行一步。”

眼看宁凉二州郎中都表了态,其余十人犹豫了一下,又有四人表示赞同方才二人的话,先行退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六人沉默了一下,桑州使司郎中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欺人太甚!要是周大人还在衙门,他们焉敢如此!一个个都如那李直一般,毫无气节,不过墙头草尔!”

牧州使司郎中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轻轻道:

“话虽如此,可是咱们这位尚书大人也确实手段非常人呐,周大人一向谨慎,不也马失前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桑州使司郎中皱眉看着牧州使司郎中,继续道:

“周大人现在不在,焉知那徐尚书会做什么,那咱们这文书究竟要怎么写?”

“照实写。”

牧州使司郎中慢悠悠的说着,桑州使司郎中眉头紧锁,一时有些不能理解。

“账册怎么写,咱们就怎么写。那徐尚书不过是因为拿不到账册,这才用此法子。

他想看,便给他看,可他看了又能如何?那些旧账他又有多少精力一一去对?”

牧州使司郎中这话话音刚落,桑州使司郎中顿时眼前一亮,随后一拳砸在掌心:

“不错,那些账册……”

桑州使司郎中险险住口,可是眉眼却已经带上几分笑意:

“只要咱们撑到周大人回来,那徐尚书又能耐咱们几分?”

牧州使司郎中闻言,只是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当日傍晚,徐瑾瑜陆陆续续收到了十四道文书,其中右侍郎是最后呈交上来的。

等徐瑾瑜一一阅过之后,唇角勾起:

“有意思。”

其余七州郎中呈交上来的文书上有关户部银两去向的内容都有不少缺漏之处。

可唯独那六州郎中,内容十分细致详实,好像是照着账本一比一抄录的。

而那仅剩的一封,也是来自右侍郎的文书。

徐瑾瑜听魏思武提及过此人,此人在自己远赴北疆之时,屡次在朝堂之上以自己之事引战。

可是,这封文书除了账册信息与那六州一般无二外,却隐隐有想要投靠自己之意。

徐瑾瑜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当下不由按了按眉心。

这户部,有意思的地方还真是多了去了。

而从这些文书之中,徐瑾瑜可以清楚的看出来,周世耀对于户部中人的依仗情况。

诸如右侍郎、六州郎中可以接触到所有账册信息,而其余七州则是只能通过自己的回忆来书写文书。

这其中,右侍郎有些摇摆不定,而那七州则是直接被周世耀舍弃的存在。

自此,户部势力划分已经明确。

而根据六州郎中呈交上来的账册,徐瑾瑜结合此前整理出来的旧账册一一推算过去,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看来这一批账册做的是极好。

而在文书交上去后的一段时间,众人几乎都心怀忐忑,不知道徐瑾瑜是不是要将谁人拉出来立威。

然而,直到下值徐瑾瑜都没有说一个字,这让桑州使司郎中率先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躲过一劫了!

牧州使司郎中见状,却忍不住蹙了蹙眉心,终是没有说什么。

若是那位徐尚书聪明的话,便该知道谁才是知道最多的人,他也不应在李直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才对!

他们,才是能帮得上他的人!

可谁曾想,下值后,徐瑾瑜直接与李直并肩而行,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连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员外郎都亲近有加(?)!

等到翌日,正逢休沐日,徐瑾瑜一早便出了门,至丰登楼,而那里李直和楚凌绝却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凌绝看到徐瑾瑜后,唤了一声大人,徐瑾瑜却含笑看他:

“在外还这么生疏?”

楚凌绝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耳朵微红,随后轻声道:

“哥哥。”

李直听后,直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咳咳咳,徐,徐大人,难不成临安侯府当初……”

“临安侯府?”

徐瑾瑜瞥了李直一眼,一字一顿道:

“本官可与临安侯府没有分毫关系。”

“那……”

李直看了看徐瑾瑜,又看了看楚凌绝,随后他识趣的闭上了嘴,总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徐大人的什么秘密。

不过,这也是徐大人信任自己的象征!

李直这么一想,又干劲儿十足的和徐瑾瑜说了好一会儿自家夫人得知自己献了青雾茶后的种种,那叫一个激动非常。

徐瑾瑜也没有想过李直竟然是个妻奴,平日里在衙门里不便多说,今日休沐,一开口便是我夫人如何如何,听的旁人只觉得都有些饱了。

不多时,陈为民如约而至,李直起初并不认识,但等徐瑾瑜介绍后,才知道这位便是与徐瑾瑜同榜的那位榜眼,一时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竟然能与徐大人比肩,那才是真正的人物!

随后,陈为民为楚凌绝仔细诊脉过后,对上徐瑾瑜有些担忧的目光,他缓声道:

“并不是什么大事,徐大人不必担心,只是楚大人长时间的忧思过度,这才日渐消瘦,只要吾开上些疏肝解郁,调和气血的药,便能调养回来。”

“那便多谢陈大人了。”

徐瑾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陈为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楚凌绝低低道:

“徐大人且放心吧,楚大人一切安好。”

楚凌绝是第二次听陈为民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么说,他不由眉心微皱,哥哥是在担心什么吗?

可是看徐瑾瑜没有解释的意思,楚凌绝也只是乖乖坐在原地,也向陈为民道谢。

而一旁的李直见状也不由啧了啧舌:

“乖乖,当朝文状元会打仗,文榜眼还会行医,不知陈大人可否为我瞧一瞧?”

陈为民没有拒绝,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只道:

“肾气不足,李大人是否常觉力不从心?还望李大人日后行事节制,若真……无法克制,还须服用一些固本培元之物才是。”

楚凌绝听罢,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李直,李大人看着很是壮硕,陈大人何出此言?

而徐瑾瑜听懂了陈为民的话后。也不由轻咳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耳尖微红。

虽然方才他听李直一直秀恩爱时观其面色便有所感,可这会儿被陈为民大喇喇说出来,他反而有些尴尬。

而一旁的李直,这会儿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一边是自己的上司,一边是自己的下属,结果这位陈大人竟然说自己不!行!

这这这,他他他!

简直让他恨不得即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陈大人还未娶妻吧,待陈大人娶妻之后,只怕也过犹不及……”

李直哼了一声,而陈为民又不紧不慢道:

“吾这里有一批固本培元之药,效果还算不错,不知李大人可需要?”

李直上一刻还有些责怪陈为民的直言,可这会儿听了陈为民这话,直接眼睛一亮:

“需要需要!陈大人真乃当世华佗!”

那副模样,逗的众人不由会心一笑。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一晌的时间便已经过去,等众人各自在丰登楼告别之后,徐瑾瑜也负手慢悠悠的朝家中而去。

此前,成帝还在想给徐瑾瑜换个宅子,可是如今京中空中的,地段比较好的只有曾经的永安侯的宅子。

可那宅子到底也是圣上的母族,徐瑾瑜自然不会随意染指,故而徐瑾瑜说新屋还没有住够,便请成帝缓和一二。

毕竟,他现在的屋子与思武兄比邻而居也就罢了,而且不管是上值还是出城都十分的方便。

就连丰登楼也距他府上不远,是以徐瑾瑜索性散步着走回去。

可今日也不知为什么,徐瑾瑜才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半个熟人,这会儿正行色匆匆的朝北而去。

南平北贱,也不知这位右侍郎好端端的为何要独身前往城北呢?

徐瑾瑜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事儿与右侍郎递给自己的那封文书有几分关系,于是他便小心的跟了上去。

右侍郎是常服出行,穿着打扮都很普通,若非徐瑾瑜过目不忘,且一直小心跟着,只怕还会跟丢了。

过了半个时辰,右侍郎绕来绕去,终于在一户院子外停了下来。

“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