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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膳, 不过短短两刻钟,让于平一跃成为户部炙手可热的人物。

众人都忍不住猜测,徐尚书会什么时候提拔他, 以至于连与他曾经抱团的牧州使司郎中等人心里都有些复杂起来。

等到众人散去,牧州使司郎中借故来到了于平的值房,看着于平那春风得意的模样,牧州使司郎中林其昌忍不住道:

“于大人,周大人虽然一时失策,吃了闷亏,可是您这般倒戈, 未免有些太令人不齿了吧?”

“嗳, 林大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怎知我不是私下心里向着周大人的?现在徐尚书示好, 我若不接着,只恐招来祸患。

反之, 若是我能得徐尚书器重, 他日徐尚书的所有动向,周大人都能了如指掌!”

“是吗?”

林其昌看了一眼于平, 随后什么也没有说, 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 走出门后,林其昌看着于平的值房,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思。

当初, 他们六人可是商量好要如何写呈交给徐尚书的文书的, 为何只有于平独得徐尚书青眼?

除非, 他写了什么范围以外的东西。

林其昌抬步离开,只不过眼中闪过了一抹嫉妒, 周大人在时,明明桑州和牧州相差不多,他也有意无意偏向于平,没想到徐尚书来了还是如此!

明明,他和于平不差什么!

林其昌越想心里便越咽不下那口气,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凡是徐瑾瑜派给于平的差事,他都暗中让人搅和了。

徐瑾瑜这两日正在与宣抚使沟通细节,二十万两的赈灾银许出去了,可是这些银两如何去用也需要仔细商议的。

而这些,则需要户部与宣抚使一道出一个章程。

对此,徐瑾瑜让于平牵头来拟定这个章程,便是李直都要退居一射之地。

这让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徐尚书是准备重用于平了。

如若于平这差事办的好,圣上面前徐尚书能不替他表功?

此前,李直之事已经说明了,徐尚书可从不吝啬给自己好处的!

就连于平自己得了这个差事,都忍不住喜出望外,李直面圣又有什么用?

他日,若是自己能官升一品,又是什么滋味?

于平这么一想,心里颇为快意,他当这小小郎中已经够久了,周大人总让他等一等,等一等,可是他为周大人做了那么多事儿,也不知前途在何处。

是周大人先不仁,便莫怪他不义了!

于平绞尽脑汁,甚至直接引用了当初景庆五年,平州旱灾时的条例来佐证,写了一道连他自己都挑不出理的文书来。

当初平州旱灾的条例一进户部便被封存起来,他可是废了好大劲儿,这才将其寻摸出来的。

已经到了下值的时候,于平揉了揉脖子,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文书,唇角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容。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徐尚书看到自己写出来东西时,应是如何的称赞有加了。

随后,于平将文书仔细放好,用来佐证的平州条例也归置整齐,这才锁上值房离开了衙门。

而等到翌日,于平正准备将自己一腔心血灌溉而成的文书交给徐瑾瑜,却没想到,他放的妥善的文书直接浸泡在墨水之中,让于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仿佛泡在了数九寒冬的冰水之中。

“是谁?!!”

于平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值房,他拿着文书气冲冲的来到了签押房:

“徐大人!有人故意……”

于平话音未落,便看到了徐瑾瑜身侧的林其昌,而徐瑾瑜方才似乎与林其昌说了什么,这会儿双眸含笑的看过来:

“于大人,可是之前交给你的文书写好了?”

于平将手里被墨水泡的黑黢黢的文书攥的紧紧的,他立刻道:

“原本是写好了,可是徐大人……”

“原本?那就是还未写好了?罢了,于大人来听一听林大人的吧。”

徐瑾瑜说着,随后笑吟吟的看向林其昌:

“林大人不必本官开口,便自行为本官分忧,且其所写的条例有理有据,着实不错,于大人也一并听一听吧。”

于平听罢,看了林其昌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林其昌此人,诗词歌赋一般,文采才华一般,更无胆色豪气,周大人一直对其不咸不淡,当初他还想要替周大人责问自己,怎么现在反而来向徐大人摇尾乞怜了?

他倒要听一听,他究竟写了什么东西!

随后,林其昌深深的看了一眼于平,这才缓缓开口:

“徐大人,下官此法来自景庆五年,平州旱灾之例。”

林其昌这话一出,于平直接瞪圆了一双眼,那被他紧紧抓着的文书也在顷刻之间坠落下去。

“林其昌,你!”

于平目眦欲裂,林其昌却不再看他,只是转头看向徐瑾瑜,而徐瑾瑜看着于平双手漆黑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于大人此举只怕有失风度,不若先去整理一二吧?”

于平闻言,将黑漆漆的手背到身后,咬牙切齿道:

“有劳徐大人费心了,下官想要在此听一听林大人究竟使了什么锦囊妙计。”

徐瑾瑜全当听不出来,只点了点头:

“也好,林大人继续吧。”

随后,于平便眼睁睁的看着林其昌将他这几日的心血一一道来,恨的差点儿没将牙根咬碎了。

徐瑾瑜对于林其昌“用心”表示了高度赞扬,还让林其昌稍后与自己一道用早膳,再商议其中细节。

这话一出,于平终于忍不住了,他立刻道:

“徐大人!”

徐瑾瑜顿了一下,看向于平,示意他说话,可于平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团被墨水浸泡的看不出一二痕迹的纸张,犹豫了一下,道:

“下官只是想问徐大人,上次的小菜可还适口,下官今日还带了别的。”

“这,林大人说,他们当地有一道名叫脆哨的小菜,与众不同,今日特来请本官尝尝。”

徐瑾瑜说完,林其昌直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大人这边请,索唤应当已经将脆哨带来了,您不知道,这脆哨便要趁热吃,如此才能咸香脆爽!”

徐瑾瑜点了点头,让林其昌先去准备,随后看着将自己抹的脏兮兮的于平,叹了一口气道:

“于大人,官场之事,不是本官对你袒护便可以的。”

于平对上徐瑾瑜那双平静的双眸,他愣了一下,随后激动道:

“徐大人您知道!”

徐瑾瑜摇了摇头,随后负手绕过他离去:

“本官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于大人总不能无凭无据来让本官做主啊。”

徐瑾瑜抬脚绕过于平丢下的那团墨渍浸泡的文书,缓步离去。

于平思索了一下,随后只在原地,咬牙切齿道:

“林其昌,这是你逼我的!”

他二人也算是共事多年,谁不知道谁?

他敢在自己这里截胡,就别怪自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随后,于平也大步离开了签押房。

成功确定了赈灾银的用途之后,徐瑾瑜以户部尚书的身份开了条子让人前去支了银子,物品,随后宣抚使李寻这才带着一应辎重,浩浩荡荡的自京城离开了。

而这一次也让群臣大开眼界,原来户部也可以不用那般拖延!

这一次,户部竟然只用了短短五日,便将赈灾银从原有的五千两提到了二十万两不说,一应事宜也安排的妥妥善善!

就这速度,又那里会有办不成的事儿呢?

一时间,朝中中立大臣们也开始对徐瑾瑜赞不绝口。

朝廷议的是天下事,可是却因为个别人的私欲拖拖拉拉。

此前,凉州城危,不也是因为朝臣们太过拖沓,这才导致失了先机。

否则若是他们早就对互市有个章程,怎么会那么被动的被乌国人打了,这才匆匆决定要开互市来稳住乌国人?

也就是徐大人用兵如神,这才能屡屡擒获乌国嫡皇子,一面削弱乌国的实力,一面又搅乱了乌国的局势,这才能有此骄绩。

此前徐大人在边关的行事,他们只听了个只言片语,他们本以为徐大人是受病躯所困,这才转武为文,实际也修武胜过文,却没想到,徐大人处理内政之事,也是这般快刀斩乱麻!

这件事不大不小,徐瑾瑜自认自己只是尽了本职,却不知此事却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中。

而徐瑾瑜却是在下一个休沐日的前一晚,和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

“大郎啊,这两日家里收到的拜贴越来越多了,娘寻思你也去一去吧?娘瞧着,那桃花宴也时极好的。”

徐母笑吟吟的说着,然后给徐瑾瑜夹了一块苦瓜酿肉,这是长宁公主庄子上养出来的第一批苦瓜,去岁种下的,现在好容易结了果。

其味微苦,可回味甘甜,徐瑾瑜吃过一次后便喜欢上了,是以近来徐母常在吃饭时备上一道用其做的菜肴。

徐瑾瑜听了徐母的话却不由动作一顿:

“娘,那桃花宴乃是男女相看的宴会,我这个年岁去那儿……”

“大郎等下月过了生辰,可就已经是双九之龄,娘知道你公务繁忙,可是若能有人贴心照顾你,娘也放心。”

徐母殷切的叮嘱完后,徐远山直接握住徐母的手,大大咧咧道:

“就是!大郎,你啊就是没有感受过女娘的好!要是知道了,只怕还要后悔没有提前娶个媳妇呢!”

徐母听了徐远山这糙的不能再糙的话,忍不住在饭桌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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