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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刘彻点头赞同,“早日把猫笼找出来,猫叫的时候抓起来装笼子里交给狗监。朕不想半夜三更被哇哇的小孩叫吵醒。”

不怕鬼神胆大包天之人夜里睡得正好突然听到“哇”一声也会吓得心砰砰跳。所以对抓野猫这件事宣室殿诸人都很认真。

小太子身边人见到宣室殿诸人开始抓猫也去帮忙。诸人齐心协力,没有漏掉一只野猫,小太子这个春天过得很是舒服。

话说回来,胡麻种子小只能撒种,有的地方很稠,小太子就叫博望苑农奴把稠密的嫩苗薅掉种在池塘附近溪流两侧。

博望苑小吏见小太子如此珍惜胡麻幼苗,不需要小太子叮嘱也知道得精心伺候。幼苗长膝盖那么高,小太子送长姊出嫁。忙完卫长公主的婚事的第一个休沐,小太子前往博望苑,博望苑小吏盯着农奴在地头上晒粪。小太子不懂:“这是作甚?”

小吏天上的乌云:“要下雨了,下官想给胡麻追肥。”

“不必!孤听西北人说,胡麻不怕肥少不怕旱,最怕连种。”

农奴没听懂,忍不住问:“什么连种?”

小太子点头:“今年在这块地种胡麻明年就不能种了。隔两三年再种。这些粪放棉花沟里吧。”

小吏明白:“棉花苗小,下官怕伤着苗,不如先堆在地头上?”

“这等小事你做主便是。”刘彻先前给小太子留两亩地由他自己种庄稼,不是说博望苑只有两亩田。博望苑总得有八亩地。小太子留两亩种瓜果蔬菜,剩下四亩地去年深秋时节就已经种上小麦。小太子到小麦地头上,在地里挑草的张顺子疾步过来请安。

小太子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地里的小麦:“怎么这么乱啊?不能像棉花一垄一垄的吗?”

“没法像棉花那样种。”张顺子也希望小麦一垄一垄的,那样除草的时候就不必弯腰薅,用锄头锄便可。

小太子不解:“为何不可?”

韩子仁问:“耧车也不行?”

张顺子摇头:“耧车不好用。不是突然种多了,就是没种下去。远不如撒的均匀。”

“为何不买新的?”韩子仁朝小吏看去,“殿下给他的钱呢?”

张顺子:“买了。新的也不行。”

“拿来我看看。”小太子还就不信了。

张顺子叫农奴把今年新买的耧车搬出来。

博望苑小吏不知出什么事了,觉着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气,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韩子仁替小太子问耧车的情况。博望苑小吏叹气:“别提了。白花十吊钱!”

“这么贵?”韩子仁惊呼,耧车那么小的东西竟然赶上犁或耙了。

张顺子点头:“贵也无妨,咱们买得起。可问题是买来不能用。”

农奴扛着耧车飞奔过来。

韩子仁奇怪农奴怎么这么快,顺着农奴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果树林里有几间小屋。

这几间房乍一看是茅草屋,其实是泥瓦房。房子修好后术士令人在屋顶铺满茅草,理由是跟果树林和庄稼地和谐。而多了一层保护,房子也变得冬暖夏凉。没有妻小的农奴请示管事的之后就搬进去住,名曰离田地近,可以就近照看庄稼。

农奴也是人,也知道辛苦,干完一天农活不想把耧车送回工具房,干脆就近放他们屋里。

小太子问小吏:“他们住哪儿?”

农奴解释,那几间屋子看起来不如寝室宽大,但冬暖夏凉jsg很是舒服。

小吏不住地点头。

小太子颔首:“倒是我误会你了。”

小吏惶恐:“下官不敢。”

“耧车拿近点我看看问题出在哪。”小太子不觉着耧车有什么问题。

农奴把耧车移到他面前,小太子前后左右细看一番,怎么看都跟他前世历练时看到农夫用的耧车一般无二。可是为何那时耧车遍地,而此地耧车那么贵还不好用啊。

韩子仁见他眉头紧锁:“殿下,是不是请上林苑的匠人过来看看?”

博望苑管事来自上林苑:“韩侍从有所不知。上林苑的小麦也是撒种。不过因为有耙,撒下去之后耙两遍比耧车种的还好。”指着地里的小麦,“这些也用耙耙过。”

小太子摇头:“不一样。撒下去的种子根浅。这两年高产是因为没有大风大暴雨。赶上暴风雨定会被吹倒淋倒。”

“唉,这是天灾,没办法。”

小太子挑眉:“天灾是无法避免,可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小吏闭嘴。

小太子令农奴拿麦种,他在地头上试试。

韩子仁怕他扶不住耧车,帮他扶一边。

小太子扶着耧车走十丈看出问题:“耧车样子没错,但得大改。”

小吏不敢信,太子殿下还真有办法啊。

小太子转向韩子仁,韩子仁去正殿拿笔墨和绢帛。小太子看着雪白绸缎,眼睛不由得朝竹林看去。小太子画好改良后的耧车,令无事可做的农奴砍竹子放溪水里泡。

在上林苑呆过几年的小吏试探地问:“殿下是不是想用竹子做纸?

“你知道?”小太子诧异。

小吏谦卑地笑笑:“陛下曾叫上林苑的匠人试做过几年,但没做成。”

“那是他们忘记一样东西,又少一两步。”小太子问,“既然以前做过,想必上林苑有砸竹子的杵臼和抄纸帘?你找人搬过来,放到溪水边。倘若还有别的工具也一并拉过来。”

小吏不敢再怀疑小太子,立即叫他的同僚带几个人去上林苑。

小太子:“不着急。竹子有点老了,得泡些日子。韩韩,帮我记着时间。”

韩子仁颔首。

小太子想想没别的事,就去看看他的象。

正午暖和,小太子和驯象师把象弄出来吃点鲜嫩的青草喝点溪水,一到未时就把象撵屋里继续“冬眠”。

小太子午睡醒来直接回宫,但韩子仁没回去,被他派往公孙家提醒公孙敬声给胡麻剔苗。

公孙敬声还不知道胡麻可以榨油,对胡麻不如棉花上心。可是让太子表弟上心的东西一定另有他用。韩子仁走后他就带奴仆去陈家,跟以往一样车停在陈家斜对面路边,他的书童进府找人。

隆虑公主等公孙敬声的书童出去就问:“敬声为何不进来?”

昭平君心想,进来做什么?看看府里究竟有多脏吗。

昭平君不想母亲伤心,半真半假道:“他一看到你或父亲就不由地想起当年那件事。母亲不会不知吧?”

隆虑公主事后才知道,但她也没有怪婆婆。

卫青当时不过是个才从平阳侯府出来的骑奴,在隆虑公主看来真被馆陶公主的奴隶打死了也就死了。

可如今他乃大将军,隆虑公主无论如何辩解都显得苍白。

隆虑公主叹气:“我以为卫家早不在意了。”

“他又不是圣人。”昭平君无语,“换成您您能做到心无芥蒂?”

隆虑公主:“不提这事。你明日得去太学,地里的事就别操心了。母亲帮——”

“停!我地里的胡麻是帮太子表弟种的。要知道我们府里的奴仆插手他可能就不要了。谁知道那些奴仆以前有没有绑过大将军。”

隆虑公主想说没有,都被处死了。可她一想到小太子亲舅舅不亲姑母,无奈地叹了口气:“忙得过来吗?”

“又不用儿子亲自下地。秦岭那边的农奴都会种田,使个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昭平君看他母亲,还不走吗。

隆虑公主不走,直到天色暗下来儿子该用饭了她才回自己的小院。

昭平君令奴仆关上院门就抱怨:“住在府里真不自在。我改日一定得找个理由搬出去。”

奴仆出主意,他成亲可以搬出去住。

翌日清晨昭平君前往太学前告诉母亲他想成亲。不等隆虑公主问他怎么突然想成亲,昭平君跳上马直奔太学,见着公孙敬声就跟他显摆。

公孙敬声难以置信:“以前只听说过女子为了逃离母家早早嫁人。没想到你也用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