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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弟弟卫伉和卫不疑到家见着父亲就开始惦记表兄。

卫青要是不知道俩儿子得在博望苑听课练骑术, 听二人左一个“太子表兄好”,右一个“也不知道太子表兄忙什么呢”,定会怀疑儿子贪玩。

卫青奇了怪了, 平日里叫他们听课练骑射像要他们的命,他们怎么就那么听太子的话。

难道因为授课的老师乃太傅,博望苑养的马和弓箭会仙法。

卫青仗着两个儿子不敢跟他闹, 假装没有听出他俩言外之意。拘着兄弟二人在府里待五六天,他俩坐立难安, 开始忍不住缠夫人, 卫青才同意送他们去博望苑。

卫青夫人习惯了他出征回来瘦两圈, 可真看到他宛如大病一场还是忍不住心疼。卫青夫人听儿子提过博望苑亭台楼阁一样不缺, 景色极好, 厨子乃御厨, 奴仆机灵,屋少树多很是舒服, 纵然不舍也提议他去博望苑住几日。

卫青正有此意。

翌日,东方泛起鱼肚白, 卫青听到奴仆来回走动就起来前往正殿。

到正殿门口恰好看到小太子身着骑装从院里出来。卫青明知故问:“去骑马?”

小太子扑到他怀里:“好累啊。”

“为何不再睡会儿?”卫青搂着跟没有骨头似的少年。

小太子在他怀里蹭蹭:“我也想啊。可是清晨不骑傍晚不练, 父皇安排的师傅就从早到晚跟着我。他们得了圣旨不敢懈怠,我能怎么办。”气得蹦跶, “烦死了!”

卫青心想, 还是陛下有法子。

“把他们还给陛下?”

小太子想过:“父皇会把他们贬为庶民。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我不听他的话关师傅何事。”

“舅舅陪你?”

小太子站直:“舅舅打仗辛苦, 歇着吧。”

卫青想知道两个儿子学的怎样:“舅舅送你过去。”

小太子转身跳到他背上, 卫青本能伸手接住:“怎么了?”

“走!”小太子手臂一挥, 指向北方。

以前卫青来过博望苑, 但不曾四处看过,以为训练场在那边:“自己下来走!”

“只有几步路, 很近的。”小太子抱住他的脖子。

卫青无奈地背着他朝后院胡同走去。然而刚到他住的小院墙角就听到太子外甥喊停。“又不去了?”卫青问。

小太子的马场在西北方向,离这边有半里路。十一岁的太子可不轻,就算卫青乐意把他背过去小太子也不好意思。

“我去喊伉弟和不疑弟弟。”小太子朝公孙敬声以前住的小院跑去。

昭平君以前住的小院如今住着几个师傅,卫青住的是以前霍去病和霍光兄弟二人住的小院。卫步和卫广的孩子小,小太子担心他们无知无畏乱跑掉水里,叫他们跟卫伉和卫不疑同住。虽然有点拥挤,但有人玩,乱跑也有伴,也方便奴仆盯着他们。

小太子不想吵醒小表弟小表妹,悄悄去正房:“伉弟,不疑,醒醒。”

兄弟二人睡在一张榻上,闻言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

小太子:“这么累啊?那我自己去吧。唉,又要一个人学骑射。”

卫伉睁开眼,犹犹豫豫喊:“太子表兄……”小脸上尽是羞愧。

“不必内疚。”小太子挤出一丝笑:“虽然不是见到舅舅就回来,但我知道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你们还这么小,舅舅不同意你们寸步难行。”

卫伉坐起来:“表兄知道?”

小太子点点头:“知道。你俩一向言而有信。要不是被什么事绊住哪会在家呆这么久。”

卫不疑睁开眼睛抱怨:“对的。太子表兄,我们求了母亲许久母亲才松口。还叮嘱我们不许乱跑,帮太子表兄照看弟弟妹妹。说得好像我欺负过他们似的。”

“你们睡吧。我自己去。”小太子把小表弟按在榻上,孤孤单单有气无力地往外走。

卫不疑不由得起来,看向兄长。卫伉深吸一口气,开始穿衣裳。卫不疑见状拿起婢女昨晚收拾好的骑马装,套在身上趿拉着鞋往外跑,“表兄,太子表兄,等等!”

小太子转过身,惊呼:“慢点!怎么出来了?”

“我和兄长说过陪你练骑射,大丈夫哪能言而无信。”卫不疑一边说话一边系衣带。

小太子惊喜万分:“真的吗?”

卫伉出来:“我们身为大将军的儿子就要言出必行。”

卫青走到门口恰好听到这句,心说大将军亲自指点你们骑射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意识到自己是大将军的儿子。

“快点!”卫青大声催。

卫不疑吓一跳,循声看去,本能躲一下。卫青见状顿时想打孩子,他有那么吓人吗。

“舅舅,我们可以自己过去。”小太子回头道。

卫青没有回答,而是站在院门口等他们。

卫伉出来看到父亲也本能闪一下,瞬间从小老虎变成小病猫。

小太子禁不住同情他们,有说一句:“舅舅,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我送你们过去。”卫青示意太子外甥带路。

卫伉和卫不疑移到太子另一侧,跟卫青中间不止隔着小太子,还有太子的随从。

骑射师傅已经把马牵过去。三人训练场就可以直接上马。不过小太子得耍一会剑清醒清醒,就用放在训练场的竹片跟两个表弟切磋。

卫青在一旁盯着,兄弟二人很是拘谨,端的怕出错挨训。

小太子见他们这般不自在,很想问他俩怎么了。眼角余光瞥到舅舅,小太子估计他俩不敢说实话,索性先上马,跑远点再问。

“伉弟,不疑弟弟,小心,我的马可凶了。”小太子怕二人粗心大意从马上摔下来。

卫伉下意识说:“你的马很温顺。”说完就看父亲。

卫青纳闷:“不看路看我做甚?”

卫伉慌忙收回视线,小声喊:“表兄?”

“走!”小太子一马当先。

师傅上马跟上。

一丈外就有障碍,卫青看到外甥跨过去,不由得往前几步。卫伉和卫不疑跟着过去,卫青长舒一口气。小太子调转马头:“不疑弟弟好厉害。这次比上次过得干脆。”

“真的?”卫不疑不禁问。

小太子一脸真诚:“当然。骗你做甚。”

卫不疑高声问:“表兄,继续?”

小太子掉过头继续跨障碍。

卫青觉着不必问也不必看了。

马都没跳起来的障碍太子外甥也都闭着眼夸,难怪儿子愿意陪练。

估计听课的时候也差不多。

听课的时候不这样。

太傅石庆教小太子没有为人师的成就感,盖因小太子有时候比他懂得多。还宽慰太傅“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还说他自己不懂的更多。

卫伉和卫不疑真不懂,太傅石庆终于像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师者,他不厌其烦地讲几遍俩小孩也不烦,不打瞌睡,是以石庆心情极好。

石庆认为上课就要专注严肃,所以以前无论给小太子讲课,还是指点儿孙都板着一张脸。卫伉和卫不疑叫他找回为人师的面子,石庆仿佛变成和蔼可亲的祖父,恨不得手把手指点他们。

卫青在窗户边听一会,无奈地摇摇头,谁摊上这样的师傅不好学。

下午音律,卫伉在太学学过一些,卫伉同音律老师聊的时候小太子夸他懂得多。卫伉小脸微红,学了半个时辰仍然兴致勃勃。

卫青坐在观景阁上遥遥望着凉亭下的情况,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他给儿子请的音律师一脸抱歉的同他说:“大公子不擅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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