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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嘴边说不出口,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久病床前无孝子。万一那个闺女不伺候,杜春分肯定做不到把人赶出去。

蔡母笑道:“那当我没说。你们快回去吧。”

甜儿勾出头来,“姜姨,小石头,蔡奶奶再见。”

姜玲冲她挥挥手。

甜儿躺回去闭目养神。

邵耀宗:“爹不找是不是怕给你们增加负担?”

“老杜他还想不到这么远。他还当自己年轻小伙子。”杜春分道。

邵耀宗想想他岳父今早跑步跑了半小时,那精神状态,不看他头上的白发,说他二十五岁也没人怀疑。

“希望爹继续保持。他这个心态能再保持二十年,你我就轻松了。”

二十年后,闺女嫁人,她退休,拿着退休金,每天少做一半人的饭,只需要伺候一个老人,确实很轻松。

杜春分:“你爹娘找过来呢?”

车速慢下来。

虽说有断绝关系的凭证,可法律不认可。

生身父母不管不问,人言可畏啊。

甜儿不禁说:“交给爷爷啊。”

杜春分和邵耀宗相视一眼,对啊。

作为小辈不好出面。

杜局完全可以无所顾忌。

杜春分:“看来你真得好好孝顺你岳父。”

邵耀宗无比赞同。

周六下午,杜局过来,发现偏房的门虚掩着,推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别提多意外。

“小杜,你点的?”

虽然学校还没开学,杜春分也不得闲,中午教孩子做饭,饭后教她们洗碗,院子里的地还得收拾,开春好种菜:“你女婿中午回来点的。”

杜局心底不禁感慨,亲儿子也做不到这份上:“你眼光比我好。”

“找对象的眼光?”杜春分瞥他一眼,“那是我用心。你但凡用点心,我娘可能也不会跟你离婚。”

杜局:“可能吧。可两份工作两面人,哪顾得过来。”顿了顿,“过去的事不说了,要不要我帮你刨地?”

杜春分:“你歇着吧。”

“甜儿她们怎么样?没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杜春分也以为她们睡一觉就忘了。

孰料快一周了还没忘。

杜春分:“没有。看样子真想学做饭。这几天每到该做饭的时候不用我找自己就回来了。”

哪像早几年,做好饭喊她们都不答应,非得邵耀宗一个个去抓。

杜局不由地找四周看去,“没在家?”

杜春分:“上午写了半天作业,在小毛蛋家玩呢。你进屋暖和一会儿,我这边快好了。”

杜局看一下手表,不过三点钟。

“我去军部那边转转。”

父女二人中间分开太多年,像甜儿跟邵耀宗那般撒娇,杜春分做不出来。

贴心的话,她也说不出,不习惯。

杜春分也不知道跟她爹聊什么:“那你回头跟邵耀宗一块回来?”

杜局正是这么打算的。

到军部,远远看去,训练场全是兵。

杜局怀疑女婿也在那儿。

慢悠悠过去,果然邵耀宗在盯着机步旅训练。

几个营长都认识杜局,见他过来立马敬礼打招呼。

邵耀宗随口问:“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邵耀宗:“找我啊?”

“随便看看。”杜局打量他一番,又打量一番几个营长,身体都不错,比他以前见过的很多兵精神,可以好好练一练,“小邵,我记得你说,你有训练计划。拿来我看看。”

邵耀宗有鬼个训练计划。

先前那样说不过糊弄他岳父。

邵耀宗干咳一声,道:“在办公室。”

一营长不禁问:“参谋长还弄了训练计划?”

邵耀宗点头,大不了连夜写。

杜局怀疑压根没那玩意。

他女婿这几年确实比以前长进多了。可论说谎还不如邵甜儿。

杜局:“那回头拿给我看看。我去里面转转。”

“好!”邵耀宗巴不得他赶紧走人。

杜局停下。

邵耀宗心里咯噔一下。

杜局见状确定邵耀宗没训练计划,不过他很好奇邵耀宗怎么给他变一个出来,故意装作不知,“五点在大门口等我。”

“是!”邵耀宗应的铿锵有力。

哪怕几个营长第一次见翁婿相处也看出他们的参谋长怕他岳父。

二营长试探着问:“参谋长,怕杜局?”

邵耀宗的眼皮一动,道:“我这是对老革命的尊重。”

几个营长想到关于杜局的传言,据说以前在首都干情报工作,接触的都是大人物。到了这边也没松懈,几年前部队出的间谍案就是他提供的情报。

这几位营长特别佩服有真本事的人,顿时不敢调侃。

邵耀宗头疼了,训练计划这种东西他只听说过。甭说他,王旅长也拿不出来。

恨不得时光倒回,给嘴快的自己一巴掌。

纵然他希望时间暂停,可时间却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天还是一点点暗下来。

从昏暗到漆黑,邵耀宗开车抵达门口,车上除了他还有俩人,王旅长和薛副旅长。

四人一辆车,薛副旅长去王旅长家蹭饭,邵耀宗跟他岳父回家。

甫一进院,邵耀宗就看到杜春分跟早几天一样,不是忙忙碌碌,而是在堂屋里坐着。

杜局闻到淡淡地香味,问道:“饭做好了?”

“还在做。”杜春分道。

杜局误以为锅里煮着什么,她暂时不忙。因为她就开一道门,导致杜局直到门口才看到另一扇门后面有四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是甜儿、小美、平平和安安。

安安拿着锅盖,小美拿着调料,甜儿挥舞着锅铲炒菜。

几个孩子虚岁才十二,周岁还未满十一岁。纵然天天习武,力气也没法跟大人比。甜儿炒一会儿就累了,锅铲递给平平。

平平又炒一会儿,拿筷子尝一下,总觉得味道有点淡,让小美再放一点点盐。

宛如老僧入定的杜春分起身道:“差不多了。”

“我觉得有点淡啊。”

杜春分:“那是白菜帮子还没入味。”

“那我盛出来吗?”平平问。

杜春分点一下头。

平平把菜盛出来,小美拿个空盆盖上,甜儿往炒过菜的油锅里倒半锅热水,转瞬间水沸腾,就把杜春分擀的面条放进去。

面条沸腾,加一点猪油和食盐,平平就把白菜叶子放进去。

杜局瞧那白菜叶子切的有大有小,便知道是几个小孩的手笔,“你们居然真坚持下来了?”

甜儿:“当然!我邵甜儿一向说话算话。”

杜春分不客气地问:“不过一周就忍不住显摆?”

甜儿反问:“娘,你在用激将法吗?”

杜春分把球踢给她:“你说呢?”

以前甜儿一直觉得她娘数落她们就过过嘴瘾。

然而她娘居然真能狠下心来饿她们两顿,甜儿不敢再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杜春分:“先吃饭。”

饭后,杜春分也没碰碗筷,姐妹四个分工合作,一会儿就把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甜儿放好碗筷,往板凳上一坐,叹气道:“好累啊。”

杜春分:“你们四个干都觉得累,以前我一个人做有说过累吗?”

甜儿十分想说,您是大人,我是小孩啊。

可杜春分是一个人,她们是四个人。这话甜儿说不出口。

“娘,以后你静等着享福吧。”甜儿道。

杜春分:“我去洗脸刷牙,你们就从给我倒洗脚水开始?”

甜儿的嘴巴又动了动,万分想说,洗脚水也要我们倒。对上她娘等着她反驳的视线,甜儿甜甜地笑道:“好的。娘,炉子得你封,我封不好。”

杜春分:“我教你。灭了明天就用厨房的炉子做饭。”随即补一句,“以后你们四个轮着来。”

不让邵甜儿一个人做,邵甜儿立即应下来,随后把厨房的烧水壶拎过来。堂屋和杜局房里的烤炉先前烧的热水被她们刷锅洗碗用光了。刚刚烧的还不热。

一家人用这壶水洗脸刷牙,用暖瓶里的水洗脚。

待暖瓶用的干干净净,烤炉上的水也沸腾了。

两壶水倒入暖瓶里,可以封炉子了,杜春分就双手叉腰,指挥闺女干活。

最后她检查一遍,确实封严实,就回去歇着。

到室内杜春分惊讶。

邵耀宗吃过饭就洗脸刷牙洗脚,然后往屋里钻。杜春分以为他训练累了,居然在写什么东西。

“不是写检讨书吧?”

邵耀宗:“我根正苗红,历史经得起推敲查询,我写什么检讨书。”

杜春分看过去,很是意外:“训练计划?冬训刚结束又集训?”

邵耀宗压低声音:“写给爹看的。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以前杜局房里没电灯。后来邵耀宗得空就从厨房给他牵一根线。杜春分又托汪振东给他买个小床头柜,带锁的。

杜局就把他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书拿过来,看完就锁柜子里。

偶尔也会带文件过来,靠着枕头处理。

今日便带来一些不要紧的文件。不过因为不要紧,都是些小事很好处理。他处理完睡觉了,邵耀宗还在奋笔疾书。

统一熄灯了,邵耀宗点起蜡烛。

杜春分忍不住说:“给老杜看,又不是给首长,随便写写好了。”

“万一爹拿去给首长怎么办?”邵耀宗不放心。

杜春分:“老杜也当了几十年兵,是不是糊弄他还看不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邵耀宗:“爹先让首长过目呢?我总不能说,爹,给,我的计划书,我随便写的,你随便看。我欠骂啊。”

杜春分问:“还得多久?”

“明儿周末可以起晚一点。”邵耀宗停顿一下,“上周末是我值班,这周末是薛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