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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妇啊儿媳妇,自古以来,当媳妇的有几个不难的?等熬成婆,又有几个不被折磨催毁得心性大变的?

谁能面对着恶意,纯良到底。

又有谁敢啊?那是一条没有活路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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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敢了。

“您怎么给了?外祖死了,姜府之后就不上门了,钰君百日小宴,他们来了一次。而您,您当作不知也罢,您在听轩堂装病,下人来请我,您儿子听到,知道您要给您不喜欢的孙女找不痛快的心思,他支字不语,但当日滴酒沾不得的他喝了个大醉,当夜起了高烧,而您呢,第二日跟没事人一样告诉我,您只是稍感不适,想让大夫过来看一眼,这才着人请的我,母亲,您是真傻呢,还是真当我们傻,不明白您的心思?”许双婉说着,已泪流满面,她倾过身,俯视着那抱着被子抽泣不已的婆母,“您真当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不是不知道啊,只是拿您没办法啊,您知不知道,您快把这府里的人一个一个逼死了!您不知道吗?连您丈夫想看他孙子一样,他都只能托病搬出去,躲在屋子里偷偷摸摸地看他的孙子,跟他说一句话!您把一府的主子,归德侯府的侯爷逼得像个宵小贼人一样,连看一眼孙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他是您的丈夫啊,爱您护您了一辈子,为了您,他连听轩堂一步都不出啊,您身为妻子,您怎么舍得如此对一个对您用情至此的人呢?”

宣姜氏哭得倒在了枕头上,背过了身……

许双婉直起了身,笑叹了口气,她擦了眼边的泪,“关着您,您心里不是不知道的吧?您啊,恨我是罢?恨我什么呢?恨我抢走了您的儿子是罢?可您的儿子啊……”

她别过脸,忍了好一会,才把欲倾盆而下的眼泪忍了回去,“可您的儿子啊,从一开始,您没管过他们的死活,他们不得不把他们从您身上得不到的,从我这里要,您恨我什么呢?您怎么不恨我把您不想要的,不想承担的责任扛在了身上?您怎么不恨我你在装病的时候,我却要为着这个家忍受着您的搓磨呢?”

许双婉大哭了起来,她问着那床上背着她的人,“你把我逼死了,你让你的儿孙去哪找他们的妻子母亲?”

这厢,宣姜氏回过了头,她冲许双婉也哭叫了起来:“我没逼你,是你逼我,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人,你怎么不想想,不是我,你怎么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你怎么可能会当家?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让给你的,可你看一看……”

她朝宣宏道看去,揪着心口哭道:“侯爷啊,你看一看,我们这个儿媳妇是怎么逼我的,她这是想逼我死啊,我心口好疼啊,好疼……”

宣姜氏说着,眼睛翻白了起来。

许双婉这时候站了起来,她坐到了床边,拦住了宣姜氏的眼,她闭了闭眼,压住了哭音,道:“您想好了,您这一晕,我会让您彻底醒不过来,您想也别想再睁眼。”

宣姜氏的身子一抖。

许双婉松开了手,看到了一双没有合拢又僵硬的眼。

这荒诞得让许双婉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您既然舍不得死,”许双婉拿出了怀中的帕子,擦着她满是污脏的脸,“那就好好活着,也让我们好好活着,知道吗?”

宣姜氏还是转头,朝丈夫坐着的地方看去。

但不知何时,归德侯已经不在那张椅子上了。

宣姜氏被逼得没有办法,她害怕得连牙都颤抖了起来,她瑟抖道:“我不是装的,我,我……”

许双婉等着她。

“我……”宣姜氏又哭了起来,只是这次,她抽泣得很小心,相当地小心。

许双婉朝她笑了笑,宣姜氏却不敢再直视她,飞快地扭过了头。

这一次,许双婉没有再管她,她站起了身,朝外走了出去,看到了站在廊下的归德侯。

“您搬出来罢。”许双婉站到他身边,看着前方良久,直到听不出什么动静后,她张了口,“洵林还没长大,望康尚小,夫君在朝廷没个十几二十年是退不下来的,这个家里还需要您,您就帮帮他们罢。”

“能帮的,不多……”

“您就是只要在他们眼前在着,帮的就已经多了。”许双婉转过脸,看着她公爹,“夫君已无外祖,您再陪他走一程吧,您陪母亲走了很久,就分点时间陪他们走走罢。”

他不能在没有了母亲之后,连父亲都没有。

许双婉心想,不能让她丈夫跟她一样的可怜,父母还活着,却跟死了一样。

宣宏道抚着眼,叹了口气。

“父亲。”许双婉叫了他一声,见他不答,她转过了头,又看向了前方,“侯府家底现在还是虚羸薄弱,这不是单靠夫君一个人能走出来的,洵林上次还跟我说,他说嫂嫂,我想快快长大,助兄长一臂之力,不能让他一人在朝廷上与千军万马孤军奋战……”

宣宏道苦笑了起来,他低头揉了好一会的眼,才道:“我知道了,搬我就不搬出去了,等她走了以后再说,另僻个院子罢,仲安那,我会去说的,他今天回来吗?”

“回。”

“回了,你叫我一声,我去找他。”

许双婉侧了头,看着鬓发生白的公爹,“多谢公爹。”

宣宏道又苦笑了一声,他朝儿媳妇摆摆手,转身慢慢去了。

他走后,许双婉扶着廊柱往前摸了一下,这才在廊椅上坐了下来。

不远处等着听侯命令的下人跑了过来,采荷跑得比虞娘还快,气喘吁吁的跑近了闭眼吸气的姑娘面前。

“姑娘?姑娘?”采荷担忧地跪蹲了下来。

许双婉摸住了她来抚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她才睁开眼,与流出了泪的丫鬟道:“又一天了。”

又一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