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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是在第二天清晨醒的。沈寄人在老宅没赶过去,只派了医生。

检查完,茭白获得了四个字的评价——医学奇迹。

茭白背上没伤,还是会趴着。精神上的痛苦影响到了他的其他感知,他就会下意识注意不让背部的“伤口”碰到。

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其他时候茭白都在床上趴着。

郁响一会给茭白切水果丁,一会把吸管塞杯子里,捧着喂他喝中药。

小短腿蹬瞪蹬地跑。他也不问茭白为什么不平躺,非要趴着,还不把被子往上拉,像是害怕碰到哪。

茭白省了解释的功夫,他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又睡过去,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稍微来了点精神。

偏偏就是这会儿,熙园出现了不速之客。

两位。

他们就是原身的养父母,打扮得不伦不类,眼珠四处乱瞟。

“小秋啊!”

养母进房间就往床边扑,被郁响用抱枕砸开。

“这位奶奶,你身上难闻死了,离我瓜瓜远点。”郁响抓着抱枕一通乱甩,谁靠近就砸谁。

养母还不到四十岁,被叫奶奶,她脸上虚假的关心瞬间就挂不住了:“什么瓜瓜?小秋,他是谁?”

茭白吸溜着温开水,懒得给眼神。

养母没得到回应,就自个圆场,她指着茭白,对郁响说:“小孩,我是他妈!”

郁响嫌弃地捏鼻子:“哇,奶奶你怎么还有口臭?”

“噗哧”茭白笑出声。

郁响蹲过去,跟他脑袋挨着脑袋。

养母那涂了好些化妆品的脸哦,没法看,她跟丈夫交换一个眼神,没事人似的唉声叹气:“小秋啊,妈是接到小珏的电话才知道你出事了,你这孩子也是,上半年之前还往家里打电话,到了下半年一个电话都没,我跟你爸给你打也打不通,都快急死了。”

“要不是你爸前段时间在店里遇到闹事的,被推得摔了一跤要养,我们早就来南城看你了。”养母唠了一大通,还是没人捧场,这结果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用手肘使劲拐一下丈夫:“你说两句!”

养父板着脸:“既然出院了,那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茭白把杯子里的水吸溜干净,让郁响扶他去上厕所:“慢点,走慢点,哎哟,嘶。”

郁响没发现瓜瓜伤到了哪,但他扶起来可小心了。

倒是养父母,就跟看不到一样,还在那一边贪婪地打量房间,一边咬耳朵商量对策。

“小羽在国外也担心你,她本来想回国,可她学业忙,实在是没时间。”养母做出抹眼泪的动作,“咱一家人两年没在一起过年了,今年你要是还不能回家,那我们就来南城,怎么也要一块儿过个年。”

茭白:“……”这不要脸的,无敌了。

漫画里还有他们的戏份呢,开篇的乡下篇中,他们在礼珏的视角露过几次脸,后来还因为女儿的前程缠过礼珏。那女儿更是想勾引沈而铵。

一家三口就那么成为了《断翅》中的极品邻居。

茭白通过原身的记忆得知,沈家当年急着救沈寄,价钱没谈,直接就给了一千万。在乡下可以说是巨款了。

原身没要一分钱,全给养父母一家了,他就当是报答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后来住在沁心园的那两年,他得到的生活费都分次给礼珏了,养父母跟他打听,他都说没有。

茭白进了卫生间,他站在水池边看镜子里,大病一场瘦脱形的自己。原身死前都在为别人活。

不知道原着中的他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没有像沈寄一样,希望人生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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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养父母这摸摸,那碰碰,嘴就没合拢过。

“这房子真气派,咱们在镇上盖的四层大别墅都没法比。”

“你这不是废话,我让小羽在网上搜了,南城的熙园,光是有钱都住不进来,还得有权。”

“小羽不是让你拍几张照片,让她发朋什么?”

“朋友圈,说你跟不上时代你还不听。”养母掏手机后退点,想把整个房间都拍下来,却发现太大,拍不全,她砸吧砸吧嘴,四处拍拍,“上周有人来打听小秋的身世,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是哪家的私生子?”

养父碰倒了一个精贵摆件,他赶紧扶起来,又觉得自己这样丢面子,就摆出随意的姿态:“不是没可能,我们是在孤儿院附近捡的他,脖子上不是还挂着出生年月的玉吗,那玉卖了几千块,当年的几千块跟现在可不是一个分量。”

“打听他的人一听到我们提起玉,表情都变了,肯定找去了。”养母说,“搞不好他不是私生子,是哪个有钱人家被拐卖,误打误撞进孤儿院的小少爷,他自己偷跑出孤儿院,这才被我们带回了乡下。”

她小跑到丈夫跟前,激动道:“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小点声,真假还不知道,总之这次在熙园多住住,他都是沈太太了,我们是他父母,应该的,就算常住,沈董事长也……也不会不理解。”养父道。

“我觉得他变了,以前多老实本分,现在呢,我们进来到现在,一声爸妈都不叫,还不拿正眼瞧我们。”养父骂,“白眼狼!”

“被沈家看上,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待会多警告警告,大家族要体面,最忌讳不懂规矩无法无天。”养母对着一个漂亮的花盆拍了好几张,嘴上各种不满,“真的是,也不知道沈家相中他哪了,当年我就想让小羽去,谁知沈家就要他。不然要是咱小羽成了沈太太,那多好!”

“……”

两人还在偷偷摸摸跟光明正大间摸寻这间卧室,连卫生间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了都不知道。

茭白站在门后陷入沉思。沈寄让陈一铭彻查他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时间上不对。

那上周去老家打听他的是谁?

茭白被耳边的咔嚓声打乱头绪,他一回头,就见郁响在啃指甲。

“瓜瓜,你……我……”郁响脑子打结。

郁响怕瓜瓜生病期间难受,特地瞒着没透露他已经结婚的事,想着瞒几天,就能让瓜瓜少糟几天心。可刚才外面那个男的提了,瓜瓜却没什么反应。

茭白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昏迷的时候有知觉,想听的跟不想听的,都能听得见。”

郁响呆呆“啊”了一声。

茭白将郁响嘴边的手指拍下来:“我叫什么?”

郁响秒答:“瓜瓜!”

“所以啊,“茭白幽幽道,“嫁进沈家的是王初秋,关我什么事。”

郁响眨眼,对哦。

茭白从卫生间走出来,白中带青的脸上露着笑,小虎牙亮晶晶的,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跟厌恶:“那个谁,还有那个谁,请你们把照片删了。”

养父母傻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白净少年抢走了。

茭白趁机问:“打听我的是男是女,形容一下呗。”

养父母回了神,也不回答,就叫骂着要抢回自己的手机。

郁响手脚多快啊,迅速清理完就丢了手机,躲开那位养母的爪子,还不忘给一脚。

“小秋!”养父扶住妻子,喝道,“你想干什么?我们老远坐长途车过来看你……”

茭白指指自己:“我呢,现在叫茭白,一种食物。”他摆手,“算了你们也没必要知道,麻烦二位透露透露打听我的人什么形象,别逼我来硬的。”

郁响捏拳头。

养母被踢的地方疼得很,她见形势不对就换了个副嘴脸:“你好好说,我们还能不告诉你吗?”

茭白不耐烦:“耳朵,上!”

郁响龇牙咧嘴,奶凶中透着神经质。

养母往后退几步,撞倒养父,两人踉跄着往地上摔。

养母那连衣裙还在混乱中裂出了个口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就一个男的,很瘦很高,又是口罩又是帽子,我们没看清脸!”养父气得脸铁青。

茭白若有所思地趴回了床上。怎么着,原主的身世还有小秘密?他有种一场狗血风要降临的感觉。

“快滚!”郁响尖叫,“滚!”

养父母被吵得耳朵疼,两人受不了地溜了。

茭白翻翻床边地上的袋子,丢给郁响一个大果冻:“奖励你的。”

郁响叼着果冻,学狗蹦两下:“汪!”

“……去玩吧。” 茭白没眼看。

打发走郁响,茭白对着空气喷脏。礼珏有典型的古早贱受属性,世界就单纯就单纯,不知道他邻家哥哥是被卖进南城的,真相信是辍学来这打工,所以才打电话叫哥哥父母来看望他。

但是,

沈寄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放那对养父母进来,纯粹是要恶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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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沈氏

开会途中,沈寄下令暂停,他让属下们都出去,叫陈一铭进来问话。

陈一铭会意道:“那对养父母已经走了。”

沈寄手持钢笔,在文件上敲几下:“不是才被放进去?”

陈一铭欲言又止:“董事长,白少对他的养父母没感情,他们把他卖了。”

“我不知道?”沈寄心烦气躁,“让那两人进去,不过是想刺激刺激他,让他活泼点,别成天一副半死不活样。”

陈一铭心说,那位活得挺有劲了,只是对着你的时候……

感应到椅子上那位的寒气,陈一铭忙止住往下分析的趋势。这都是习惯,他也想改。

“熙园现在都有谁?”沈寄丢下钢笔,办公椅一滑,他面朝落地窗。

陈一铭隐约琢磨出董事长这个问题背后滋生了什么,他心下一惊,嘴上不慌不忙道:“就白少跟他那弟弟。”

他顿了顿,带点强调意味:“戚董天没亮就带着章枕出门了,兴许是有他侄子的下落,很快就能完事回西城。”

沈寄的轮廓线条稍微没那么绷着:“我中午有安排?”

陈一铭的面皮一抽,有也只能说没有。于是他摇头:“没安排。”

沈寄道:“去订一份蛋糕。”

陈一铭应声往外走,人刚醒,虚得很,还在喝中药,能吃奶油吗?

董事长让买,那就买。

能不能吃的,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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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那会儿,茭白没怎么吃饭,他哄郁响去睡午觉,自己看起了好友列表,0/7。

少了沈寄。他进了组就不在好友那一栏了,而是在组里待着。

茭白去最后一个组里瞧了瞧,心里犯嘀咕,通常情况下,好友没上线,头像都是黑色。

而沈寄的头像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百”字,灰色的。等他上线了,要么是那个字变色,要么是字像一扇门一样打开,露出原来的皮卡丘。

茭白回想沈寄活跃度满百后的表现,他不禁啧啧两声,都满百了,还是老狗。

这要是代表爱意值,那得是深爱,胜过生命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