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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尧尧不回答,谢临砚也没有要同她继续说的意思。

他又将目光移向了躺在不远处的尸体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才突然道:“你不知道此处很危险吗?”

谢临砚的语气有些异样,似是有着什么别样的深意。

楚尧尧略显茫然地看着他,不太能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谢临砚上前了几步,缓缓向楚尧尧靠近,神色中的探究让楚尧尧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她下意识向后退去,后背贴到了漆黑的岩壁上。

有些凉。

谢临砚抬起手,在楚尧尧有些紧张的目光下,向她伸来。

楚尧尧吓得缩了下肩膀,谢临砚的手却从她耳边擦过,轻轻撑在了她身后的墙上,他问道:“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楚尧尧几乎被谢临砚抵在了墙上,他倾身而来,垂眸看她。

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我需要感觉到什么?”

谢临砚抬眸,看向了自己压在石壁上的手,然后道:“我早跟你说过,坠魔渊中能够影响情绪的媒介,就是这些漆黑的岩石,此处完全被这些岩石所包裹着,我只是用手触碰,就快要忍不住想将你……”

他微一停顿,唇角勾起一抹含着冷意的笑:“忍不住想将你杀了。”

在这一刻,楚尧尧确实在谢临砚的眼底看见了浓浓的杀气,她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谢临砚的意思。

此处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那些跟她一起落下来的人,都因为这些岩壁的影响,情绪失控,互相残杀,甚至严重到自残的地步。

可是她确实什么都感觉不到,即使像现在这样,紧紧贴在岩壁之上,她的情绪也非常的稳定。

“楚尧尧,”谢临砚一手撑着她身后的石壁,一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得她抬起头来,他的额头贴了上来,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脸上:“为什么?”

楚尧尧答不上来,因为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会被这里的东西影响,难道是因为她是穿书者,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他的手顺着她的下巴,一点点下滑,轻易地握住了她的脖子。

楚尧尧的心跳猛然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谢临砚想杀她,不管是因为此处对情绪上的影响,还是他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在这一刻,谢临砚是真的想杀了她。

他微抿着唇,面容冷峻,洞穴中实在太安静了,楚尧尧能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对视半晌,谢临砚突然笑了,握住她脖子的手也顺势拿开了:“紧张什么,我怎么舍得杀你?”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们走吧,柳如弈知道我来了,专门给我准备了一条捷径。”

他扭头,朝着地穴深处的通道望去,漆黑的岩石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比压抑的气息,一路深入,不知到底通向何方。

楚尧尧没吭声,她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谢临砚虽然没真的用力掐她,但她仿佛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可怕的窒息感。

谢老魔还是那个谢老魔,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跟他待在一起还真是……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楚尧尧:“……”

辟邪烛的火光很淡,但足以照亮周围,此处的魔气与入口处的略有不同,虽然更为浓郁,却是无色透明的,只能隐约感觉到,肉眼无法捕捉,辟邪烛对这种魔气的驱逐效果也明显打了折扣。

这处地穴像是一个地底的溶洞,蜿蜒曲折,岩壁坑坑洼洼,好在路只有一条,不需要做选择。

“走吧。”谢临砚率先朝着通道的方向走去,他眸中光彩流动:“柳如弈在等我们了。”

楚尧尧迈开腿跟在他后面,她没穿鞋,赤脚走得有几分难受。

此处地穴充斥着魔气,毫无生机可言,所以地面并不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但脚下的地也是由那种漆黑的岩石构成的,凹凸不平,其上的纹路很是硌脚。

走出一段,谢临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怎么了?”楚尧尧问道。

谢临砚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脚背上,他挑眉道:“楚姑娘需要在下抱你吗?”

楚尧尧抿了下唇,然后道:“我能走快的。”

“是吗?”

他好像有些不信,却也并未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加快了。

楚尧尧咬牙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她蹙着眉。

……就当是脚底按摩了,楚尧尧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又走了一段,谢临砚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转身朝着她就走了过来。

楚尧尧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下。

谢临砚很快就到了她面前,一把将长渊扔进她的怀里。

楚尧尧刚抱住长渊,便觉身体一轻。

谢临砚将她抱了起来。

她一惊,抬眸对上谢临砚的视线,小声道:“我能自己走的。”

谢临砚冷笑了一声:“让你自己走?你又怪我欺负你。”

“怎么会。”楚尧尧赶紧否认,她小心翼翼地瞄了谢临砚一眼:“而且,我怎么想的,你又不在意。”

“谁说我不在意了。”谢临砚垂眸看了她一眼。

少女被他抱在怀中,领口开得很大,一侧又微微地滑下去了不少,露出雪白的肩。

谢临砚移开目光,抱着她向前走去,手掌上移,覆在了她露出的肩上,入手之处,肌肤柔软,楚尧尧却毫无所觉。

谢临砚竟难得生出了几分罪恶感来,但转念一想,他又心安理得了起来。

楚尧尧本就是柳如弈派来勾引他的,摸一下而已,怎么了?

通道很长,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漆黑岩石,楚尧尧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

这个地方死气沉沉,除了魔气,仿佛再找不出其他东西。

楚尧尧靠在谢临砚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她不禁想,还好有谢临砚在,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待在此处,一定会被这份安静和死寂逼疯的。

谢临砚说,地面之所以会塌,是因为柳如弈察觉到他来了,专门为他准备了眼前这条路,引他前去。

此前就说过,柳如弈因为入魔,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如此说来,他留在坠魔渊的那部分,是活着的,并且是有神智的,谢临砚想取走他的元神玉,想来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楚尧尧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此行真的那么凶险,谢临砚为什么要带她来?带她来不是更危险吗?

如果说,谢临砚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会不放心,其实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解决的,比如说他在她背上绘制的符阵。

但谢临砚还是带她来了这里,他……有什么目的吗?

不知走了多久,谢临砚突然道:“到了。”

到了……

楚尧尧扭头向前方看去,一时之间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立于面前的,是一扇无比巨大漆黑石门,站在巨门的前面,只觉得自己非常的渺小,渺小到,就好像这扇门,并不应该是存在于这个世界、提供给这个世界的人使用的一般。

它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只要推开门,便能看到此生从未见过的场景。

瑰丽、异常、又神秘诡谲。

巨门之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但是那些纹路不在像之前那些石壁上的,是自然形成的,而像是经过人工雕琢,隐约看去,似是能看出某种规律来,但再仔细看时,又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

楚尧尧突然有几分明白,为什么谢临砚会说这些漆黑的岩石会对人的情绪产生影响,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非常稳定,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

她很冷静,冷静到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异样。

谢临砚的呼吸也不自觉放慢了,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巨大的石门。

石门给人一种恐惧的压迫感,让人下意识变得安静而沉默,好像大声说话,会惊扰什么一般。

许久之后,谢临砚将楚尧尧放了下来,他握住长渊的剑柄,将剑拔了出来。

楚尧尧抱着剑鞘,站在谢临砚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紧闭着的石门。

柳如弈,在里面吗?

这想法刚一产生,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石门竟然自己主动开了。

从中缝裂开,两扇石门缓缓向后打开,光亮从门缝中照射而出,呈扇形,越来越大。

在黑暗的通道里待久了,陡然见到光亮,只觉得无比刺目,楚尧尧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勉强睁开。

这时候,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了,里面的场景也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呈现圆形,四周的石壁上,攀着些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石壁上遍布着一个个圆形的洞口,一层层排列着向上。

说是洞口,却又好像并不是给人行走的通道,黑漆漆,圆洞洞的,像一双双冷漠的眼睛,贴在四面八方的墙上,圆睁着,窥探着宫殿之中的人。

石壁依旧是那种漆黑之色,却并不再给人死气沉沉之感,反倒有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第一眼望去,楚尧尧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词——蜂巢。

宫殿之中,带着淡淡的潮气,这里比外面潮湿了许多。

宫殿的中央,摆放了一张石台,石台之上,泛着淡淡的灵光,其上悬浮着一枚黑色的玉。

玉呈圆盘状,隐约有异彩在其上流动,有几个瞬间,竟给人一种,这枚玉拥有着生命、是活着的感觉。

黑色的玉似乎引动了某种怪异的磁场,四周的魔气……不,或者应该说,周围的一切气场,都好像被它所影响着,围绕着它缓缓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