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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谁啊?

李荷花担起大队长妻子的责任,招呼道:“在里头准备了饭菜,快进去坐。”

一行人簇拥着,进到大库。

大库没有通电,只有煤油灯和蜡烛,光鲜不太好,但该看清的都能看清。

外村的青年们全都回家过年了,工作间的木工工作暂停,所有东西全都规整地摆在两边,中间只摆了长桌。

赵新山邀请苏教授父女入座,李荷花招呼儿媳妇和赵芸芸端菜,吴老师也去帮忙。

这时候,赵新山才对其他人说明苏教授和苏荷的身份以及来意。

“采访?!”

众人惊呼。

还是省城来的大教授!

随即赵四爷不自觉地整整衣服,喜不自胜,“诶呦~这可真是光宗耀祖。”

他们的神情不似作伪,苏教授便知道,他们没有准备,于是便打听起来。

赵四爷等人拘谨,却几乎没有语无伦次,稍有磕巴,话能说明白,且越说越顺畅,神情越来越骄傲。

“赵柯是我们赵村儿大队土生土长的知识青年!根正苗红,还是第一个高中生呢!”

“她刚当上妇女主任,大伙儿也觉得她年轻,信不过,谁知道她真能办事儿。”

“赵柯说要挖水渠防涝,俺们没文化,都觉得闲着没事儿干,不信她的,但她在我们村子的年轻人中有威信,就带着二十来个年轻人挖了一个月。”

“你猜怎么着,真下暴雨了!”

苏教授直接拿出笔来,进行记录,暗道:何止是下了暴雨。

他来之前,收集了一些相关资料,知道这场暴雨整整下了大半个月,而且涝灾席卷了本省好几个公社,其中双山公社最严重,但只有赵村儿大队损失小。

苏教授借着昏暗的光,边记录边询问细节。

“吃饭吧。”李荷花招呼,“有啥事儿明儿说。”

赵新山道:“乡下饭菜简单,苏教授,苏同学,你们别介意。”

苏教授摇头,“我们来得突然,打扰你们了。”

苏荷娇气,但也有礼貌,跟着摇头,表示不在意。

李荷花她们吃过了,要去旁边儿坐着等添菜。

赵新山却叫住她们,郑重地介绍:“苏教授,这是我媳妇儿,李荷花;这是我闺女,赵芸芸;这是赵瑞的媳妇儿,曲茜茜,还没领证,不过两家已经过明路了。”

赵新山很少这么郑重其事地向客人介绍家里的女人,李荷花三人不明所以,但也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工农兵大学生必须得是未婚,赵瑞和曲茜茜没领证,赵瑞确实可以算是未婚。

类似的情况,在工农兵大学不在少数,基本没人深究,不过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本都以未婚宣称。

苏教授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赵新山的意图。

事实上,赵瑞完全可以不承认曲茜茜的存在,甚至就算他要来,也可以提前打发走曲茜茜。

可他承认了,也坚守着界限……

苏教授见过太多人,人性的复杂,无法三言两语道清,他没有理由迁怒赵瑞。

而苏荷,进来的时候就在观察两个年轻的女人,现在锁定在曲茜茜身上,根本不掩饰她的打量和挑剔。

相貌平平。

低眉顺眼。

不过是普通的农村女人。

这样的人,凭什么绑住赵瑞呢?赵瑞凭什么为了她,抗拒她?

苏荷不服气。

曲茜茜抬眼间跟她对视,出于女人的自觉,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危机感,然后便是自惭形秽。

苏荷是教授的女儿,是大学生,家世优越,相貌气质出众,处处都比她强上许多。

曲茜茜一瞬间涌上巨大的不安,鼻头泛酸,手足无措。

她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境地?

赵柯本该是体贴的,但她没动,只看着赵瑞。

曲茜茜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境地?都是因为他。

赵瑞愧疚地起身,握住曲茜茜的手,“我不在这几个月,辛苦你照顾爹妈了。”

曲茜茜委屈地想要落泪,强忍住,冲他扯起嘴角,摇摇头,“你吃饭吧。”

她抽回了手,再多的,没有力气说了。

赵瑞越发愧疚。

苏荷死死盯着两人,满眼不甘心。

赵柯看着三人,深呼吸,平复情绪。

赵瑞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造成这样狗血的局面?

赵柯露出个笑脸,招呼道:“瑞哥,快坐下吃饭,你们都累了吧,吃完早点儿回家休息。”

她又转向苏教授,邀请道:“苏教授,您和苏荷同学去我家住吧,我家正好有个空屋子给您住,苏荷同学跟我住一个屋,可以吗?”

苏教授没有意见,点头答应。

知情不知情的人,全都努力的热场,没人去注意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

一顿饭吃饭,众人没有多留。

赵新山赶牛车送赵四爷和苏教授父女,赵柯一家先回村。

赵四爷进村后就下了牛车。

到赵柯家,赵建国和余秀兰领着父女俩进去安置,赵柯慢了一步,问赵新山:“大伯,瑞哥的事儿……”

赵新山冷脸,“你不要劝我,这个混账敢对不起你嫂子,不教训不行!”

赵柯故意道:“看样子也没发生什么,瑞哥可能就是有点儿优柔寡断……”

“我是他亲爹,我比你了解他!”赵新山压抑着怒火,“他就是在城里迷了眼!否则有啥掰扯不清的,人家那么好的姑娘啥对象找不着!”

赵柯叹气,“大伯,下手轻点儿。”

“我有数。”

赵新山送牛回牛棚,快步回家。

家里其他人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坐在堂屋。

李荷花四人收拾完,一起回来。

李荷花和赵芸芸什么都不知道,拉着赵瑞问东问西。

曲茜茜安静地走着。

赵芸芸还没心没肺地调侃:“嫂子,我哥回来了,你咋没个话儿,是不是害羞了?”

曲茜茜不出声儿。

赵瑞不敢看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母亲和妹妹的问话。

四人到家,李荷花一开门,就看见赵新山坐在那儿,吓一跳,埋怨道:“你这人,黑灯瞎火地吓不吓人,咋不点灯?”

赵新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关门。”

“整这死出儿……”

李荷花叫后进来的赵芸芸关门,自个儿去点煤油灯。

而灯亮的一瞬,赵新山抄起笤帚,便抽向赵瑞。

赵瑞一动不动地挨打。

李荷花懵了几秒,刚忙冲上来拦,“儿子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这是干啥?”

赵芸芸则是抱住他的手臂,“对啊,爹你咋打人呢?”

赵新山手中的笤帚指向赵瑞,怒不可遏,“你问问他,那个苏教授的女儿是咋回事儿!”

李荷花不明白,看向赵瑞,“啥意思啊?”

赵瑞无法反驳。

他没办法否认他几次三番起过的卑劣念头。

一个更美丽更有气质更心动的妻子。

一条可以更轻松的路。

一颗动摇过的心……

他真的很卑劣。

李荷花眼神里浮起不敢置信和失望。

赵芸芸的手也渐渐松了。

赵新山的扫帚再次抽向赵瑞。

李荷花和赵芸芸也气得冲上去锤他打他。

“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混蛋,你对得起你媳妇儿吗!”

“我嫂子这么好,你凭啥害她伤心!”

赵瑞没有任何反抗。

他该打。

他需要一顿打,打掉他所有男人“侥幸”的幻想。

而母女俩揪着他,打得毫不留情,把赵新山都挤得没法儿下手,只能站到边儿上干瞪眼。

曲茜茜看着这一幕,眼睛一酸,终于忍不住眼泪。

她走上前拉住李荷花和赵芸芸,“妈,芸芸,别打了……”

李荷花甩开她的手,“你别管,我当妈的教训儿子呢。”

今儿不管儿媳妇儿是谁,儿子品性有问题,都不能手软。

尤其,赵新山对赵瑞寄予厚望,以前是拿他当下一任大队长教养的。

李荷花再有点儿啥小心思,这种事儿不能含糊,曲茜茜一拦,儿媳妇脾气软,明显管不住男人,她更来劲儿,一把抢过赵新山手里的扫帚,抽打在赵瑞身上,啪啪直响。

曲茜茜面上有些担忧。

赵芸芸对着亲哥重重“呸”了一声,拽开曲茜茜,不让她阻拦,“嫂子,你别心软,我哥该打。”

赵新山也严肃道:“是,你别拦,他犯了错,必须得受教训。”

曲茜茜焦急道:“妈,你轻点儿,别打得手疼。”

李荷花手里的笤帚一滞,傻呆呆地回头,“啊?”

赵新山、赵芸芸、赵瑞也都表情空白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