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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走,你走啊~”

晚上八点多,天已经全黑,白天农忙一整天, 连村里的狗都不叫了。

村东头一排豆秸垛, 都是附近这些人家的, 是非常隐蔽的地方。靠南的一个豆秸垛后面, 一个女人发着脾气,不轻不重地推搡着男人, 与其说是发火, 更像是闹小脾气。

阴影中, 男人霸道地一把搂住女人, 低声哄:“心肝儿,受什么委屈了?你打我骂我,别气着自个儿……我心疼。”

女人挣扎了两下,轻轻捶打他的胸口, 哭腔里带着柔媚, “你就知道欺负我~”

男人的大手抓住女人的拳头,带到嘴边,亲了一口,“我哪舍得欺负你,我对你好还来不及。”

“你只是嘴上这么说,实际呢?”女人哽咽, “你说你能帮我的, 我才跟你那样, 可我现在连选拔的资格都没有……

清白没了, 也没有名分, 我以后在这村里怎么过?我死了得了~”

男人道:“你咋能说这样的话,是要割我的肉挖我的心吗?”

女人没有回应。

男人紧紧抱住女人,“也不一定非得要这个名额,等我坐稳了,下一次工农兵大学有名额我肯定帮你拿到……”

“那得到什么时候去?去年公社给赵村儿大队两个名额了,今年怎么可能还有?”

“那哪能说得准,赵柯那么能折腾,兴许有呢……”

男人声音有些含糊,手在她身上不老实地摸。

厌烦透顶。

方静根本不想听这些敷衍的话,如果不是为了好处,她根本不会忍耐着他的动手动脚,吊着她看不上的乡下人,也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但许诚还有用,方静只能勾着他,使性子一样拉开他的手,掐着嗓子委屈:“你还想哄骗我到什么?我能等得了,我的肚子能等得了吗?”

许诚一僵,占便宜的手停住,视线向下,看向她的小腹。

他真沾到腥才没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

“怎么不可能?”方静哭啼啼的,“万一有了,你想让咱们的儿子和你乡下老婆生的儿子一样,以后只能在乡下翻土种地吗?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我何必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一点儿都不为我考虑吗?”

许诚也不是个傻的。

之前他和方静勾勾连连,送点儿东西,也只能占占便宜,不敢真强上。

赵村儿大队跟别的大队不一样而,万一女知青不管不顾地闹开,他指定完蛋。

他一开始答应帮方静想办法回城,就是为了哄她,只要不影响自己,轻飘飘地做点儿啥,方静就是真回城了,他也不亏,反正爽过了。

而方静的话,勾起了他其他的想头。

村里最近有些传言,许诚在家里听爹妈聊过,但方静人缘不好,不一定听说过。

只要他想,方静根本不可能甩脱他,如果他的儿子出生就是城里人,吃城里饭,肯定比丁巧巧生的儿子有出息。

到时候,城里一个媳妇儿,给他生养有本事的儿子,乡下一个媳妇儿,给他伺候爹妈……

方静用调|情的力道推他,“好啊~你根本就是玩弄我,是不是?”

许诚重新抓住她比丁巧巧细嫩很多的手,边揉捏边故意道:“我要是帮你了,你一拍屁股走人,回城过你的好日子,再没有信儿,我怎么舍得?”

方静压根儿也没想回城就跟许诚彻底断开,吊着他,许诚也不能跟她进城,时不时还能从他这儿捞些好处,不是更好?

于是方静倚进他怀里,柔情蜜意地说:“我怎么离得开你~”

许诚霎时猴急,两个人衣服摩擦,倒在豆秸垛上,发出稀碎的声音。

忽地,两个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随即,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了些。

两个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好一会儿,许诚才缓缓松开方静,想要起来。

他们刚一动,又有细微的脚步声。

方静腿脚发软,又栽在许诚身上,发出些许响声。

两个人僵滞,心如擂鼓。

方静是真的害怕,搁在前几年他们这样儿,可是要挂破鞋游街的,这两年打得不那么凶了,被人发现,在这儿小地方,他们也得完。

许诚心也提到嗓子眼儿,竖起耳朵听,发现脚步声来来回回,不像是发现了他们,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动弹,试探地张望。

天上没有月亮,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是个女人,看不清是谁。

这么晚了,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是打野食。

到底是谁?

许诚和方静对视,好奇心驱使之下,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豆秸垛这一侧一点点儿地靠近。

他们不敢走太近,只向前了两个豆秸垛。

这个工夫,北边儿大步走来一个身影高大的人。

“你咋才来?”

“赵芸芸,你一个姑娘老大晚上往出跑什么?”

方静捂嘴。

许诚也震惊地睁大眼睛。

竟然是他们——赵芸芸和陈三儿?!

他们一个大队长的女儿,一个不着家的二流子,竟然大半夜的幽会?

赵芸芸一点儿不认为她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听陈三儿的话,便一脚踢过去。

陈三儿极有预见性地跳起来,她没踢着。

“赵芸芸,我没跟你开玩笑。”

陈三儿很严肃,“好几次了,晚上不老老实实在家睡觉,往外跑啥?”

赵芸芸不高兴,“那你还来?又能耐你别来啊。”

陈三儿语气很冲,“我不来,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姑娘,出点儿啥事儿咋办?”

赵芸芸心里涌出一股窃喜,声音不由自主地娇了点儿,“你少教训我,不是你先在我家柴垛上放煮野鸭蛋吗?”

陈三儿有点儿磕巴,“那、那是我们架龙骨水车的时候,在河边儿捡的,傅知青还给赵主任家送去几个……”

赵芸芸一下子抓住他的尾巴,支棱起来,得意洋洋地问:“傅杭给赵柯送,你给我送干啥?”

为什么要给赵芸芸送呢?

陈三儿羞恼,“问啥问,赵芸芸,赶紧回家!”

赵芸芸胆大的很,根本不怕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陈三儿的胸口,“说啊,你为什么送给我?”

陈三儿后退一步。

胸口上她戳过的地方,麻酥酥的,泛着烫意。

赵芸芸又戳一下,“怎么不说?”

陈三儿退了两步,喝止她:“赵芸芸,你没完了!”

赵芸芸猛地逼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极其近,陈三儿惊得嘴里发出“嗬”地声音,一连后退几步。

赵芸芸笑得不行,“哈哈哈哈……”

陈三儿色厉内荏,“赵芸芸,我给你脸了是不?”

赵芸芸从兜里拿出一小铁盒药膏,扔向陈三儿,“呐,给你的。”

陈三儿手忙脚乱,铁盒在他手上蹦了两蹦,才稳稳地抓在手心,“这是什么?”

赵芸芸眼神乱飘,“你不是搬东西的时候被砸到肩膀了吗?擦擦药,别耽误干活。”

陈三儿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沉默,“……”

“感动啦?是不感动了?”

陈三儿攥紧药膏,故意没好气地说:“赵芸芸,赶紧回去,让人看见,名声不要了?”

“干嘛总是赶人,你烦不烦,好像谁爱见你似的,扫兴!”

赵芸芸不高兴,气冲冲地转身回家。

陈三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出去很长一段路,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安全回家。

两人离开后,许诚和方静从豆秸垛走出来。

许诚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我有个主意……”

“什么?”

许诚没跟方静说,一把抱住她,再次压到豆秸垛上。

这次没有人来打扰,两个人速战速决。

完事儿后,许诚说了两句温情的话,叮嘱方静早点儿回去,别让人发现,就先一步提上裤子离开。

方静一个人整理着凌乱的衣服,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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