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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杭举着手电筒,淡淡道:“抓到了,拉到大队部跟赵柯交差吧。”

许诚和方静终于看清了网住他们的人,惊慌失措,仍想狡辩:“你们抓我们干什么?”

网人的是刘兴学、邓海信和林海洋,三人拽着网往大队部走。

许诚和方静一直让三人放了他们,威胁、求饶、利诱……全用遍了,三人丝毫不为所动。

大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他们一到,围绕他们一圈儿便亮起煤油灯。

许诚和方静慌急地背身,抬胳膊遮脸,想要遮羞,可惜,他们完全暴露在众人中间,遮无可遮。

“竟然是许诚!”

赵村儿青年们震惊。

方静不禁啜泣起来,“我们没做什么,放了我,求你们放了我……”

许诚外强中干,“放开我!我是副队长,你们没没权力抓我!”

“他们没权力,我有没有?”

赵新山严厉的声音响起。

许诚一滞,“大、大队长,这有误会……”

余山抱着被走过来,道:“我亲耳听到,他们说利用陈三儿拿名额。”

方静激烈地否认:“没有!我没有说过!”

许诚也否认,“不是我说的!”

但他们两个男女夜会是事实,再怎么辩解也是苍白的。

赵新山怒火朝天,“许诚,说你心术不正都是轻的,你简直人品低劣,心肠歹毒!”

周围的灯光下,赵村儿的青年们也都愤怒厌恶地看着他。

“大队长!直接报警吧。”

“这种人太可怕了,不能放过。”

“不能留他们在赵村儿!”

许诚一慌,“大队长,不是我,是她,她勾引我,她为了回城勾引我。”

方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许诚愤怒,“要不是你勾引,我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你搅在一起?我是副队长!”

“是你先对我嘘寒问暖的!你先讨好我的!你还给我送东西!”

“你想太多了吧,几句话就跟男人眉来眼去,送点儿东西就投怀送抱,眼皮子浅,还立牌坊呢!”

“许诚!”

方静到底是个女同志,不是毫无廉耻心,被他这么说,抬起手就甩过去。

清脆的一巴掌打在许诚脸上,刮了两道血印子。

许诚脸火辣辣地疼,当即还手,要扇回去。

没有人去拉架,任两人在网里撕打。

他们互相诋毁攻击的样子越不堪,赵村儿青年们越愤怒。

就因为他们的坏心眼儿,陈三儿被砸破头,还差点儿就要被送出去抵罪。

青年们想起那时社员们激愤的反应,心底一阵一阵寒意和厌恶。

太歹毒了!

“这么快就咬在一起了?”

赵柯从办公室出来。

赵芸芸跟在她身后,看见两人,眼里冒火,恨不得冲上去给两人几巴掌。

赵柯没回头也感受到了她的火气,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道:“想去就去,这时候不出气,什么时候出?”

赵芸芸像是烈犬松开了绳子,直接蹿出去,一手拽头发,一手啪啪地扇。

她上去打人算怎么回事儿?

赵新山眼前一黑。

而赵芸芸薅头发扇巴掌还不满意,连踢带踹,专往疼又不要命的地方下手。

“敢欺负陈三儿!”

“我让你们欺负他!”

许诚和方静疼得嗷嗷叫唤。

她这战斗力,刘兴学、邓海信、林海洋他们三个男知青都是头一回见,目瞪口呆。

方静尖叫着躲闪,“救命,打死人了!”

许诚握起拳头,挣扎着要还手。

赵柯吩咐刘兴学和邓海信他们:“按住网。”

三个男知青回过神,连忙压住网口,让许诚和方静动弹不利,打断不了赵芸芸出气。

她的情绪激烈的异常,周围的青年们咬肌紧绷,眼神震动。

赵新山眼不见心不烦,俩手背在身后,转身背对着。

“天暗,你拿着。”

傅杭递给赵柯手电筒。

赵柯接过来,走到赵新山身边儿,“放心,都不会乱说话。”

至于那两个人,过了今晚上,也没他们在大队说话的机会了。

七八分钟后,有其他社员听到动静儿,陆陆续续到大院儿来。

“好了,停下吧。”赵新山叫住赵芸芸,“先把他们两个关库房里,明天一早拉公社去。”

赵新山说完,又改口:“拉县里吧,丢人丢远点儿。”

许诚和方静慌了,求他别送给他们去派出所。

许诚:“大队长,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次。”

方静:“大队长,我跟陈三儿结婚,我明天就跟陈三儿结婚!”

赵芸芸气冲冲地讽刺:“丑八怪,谁跟你结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方静根本不丑,但她没心神去争辩这个,只声音凄厉地喊:“明天就要办婚礼了!”

赵芸芸冷笑,“那是赵柯要给陈三儿办的席面,扫晦气。”

方静脸色难看,张嘴要喊。

一根麻绳堵住了她的嘴。

眼瞅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赵新山催促:“赶紧带库里去。”

大晚上折腾,没有一次是小事儿。

社员们过来,一打听,得知发生的事儿,简直不知道咋反应。

很多时候,情绪就是一股劲儿,发生的当下义愤填膺,事件发生第一次反转之后,情绪已经落下去一些,这又反转了?!

合着陈三儿压根儿就跟方静没关系!

大队一直说有隐情,大队长和赵柯搞那一通“逼嫁”,是为了勾出方静真正幽会的人。

竟然是许诚?竟然是许诚?!

他们两个为了首都培训的名额,陷害陈三儿!

陈三儿就是凭白遭了殃!

而他们冤枉了陈三儿……

社员们气愤,又有些无地自容。

与社员们差不多心情的,还有苏丽梅,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没有精神。

她那么护着方静,那么鄙夷陈三儿,到头来,陈三儿才是最无辜的。

她还指责赵主任……

她竟然因为方静是弱势方,就毫无理由地偏向她,偏帮她,连本来应该信任的人都去怀疑,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

苏丽梅恹恹的,十分自弃。

庄兰看着她,安慰道:“你只是没想到,不怪你。”

苏丽梅摇头,沮丧:“我肯定让赵主任伤心了。”

庄兰沉默。

她觉得吧,赵主任应该不会为缺心眼儿伤心。

老许家——

一个社员敲响许家门,叫醒许正义夫妻俩,“老许,许诚妈,你们快去大队部吧,许诚在那儿。”

许诚妈不解,“许诚在屋里好好睡觉呢,咋会在大队,你睡魔怔了吧?”

许正义也不相信。

那社员硬着头皮道:“你还是看看吧,许诚……许诚跟方知青幽会,被村里逮个正着,陈三儿也根本没欺负方知青,是两个人合谋诬陷的。”

“明天一早要送去县派出所了。”

“你胡说!咋可能?”许诚妈不相信,“那个方知青跟我儿子有啥关系?她不是明天要跟陈三儿结婚吗?”

“话我带到了,你爱信不信吧。”

社员说完就走,一刻都不多待。

许诚妈生气他乱说,心里头又不安生,立即去敲儿子儿媳的门。

门一开,许诚妈便往里挤,“许诚在屋里吗?”

丁巧巧侧开身。

炕上两个被隔得远远的,根本没有许诚的人影。

“许诚呢?!”

丁巧巧不知道咋回答,只能低头不说话。

许诚妈气急,“你咋不说话,你连男人都看不住吗?”

她话音刚落,外屋,“哐当”一声巨响。

许正义摔倒了。

丁巧巧就站在门口,着急忙慌地冲过去,“爹,爹!你没事儿吧?”

许诚妈也慌急,“你别这时候出啥事儿啊,儿子还在大队部呢,你没听见吗?他们要送儿子去派出所!”

许正义半个身子僵麻,舌头也麻,“畜生,畜生,还管他干什么……”

“那是我儿子!”许诚妈哭起来,“我哪能不管?”

许正义这情况,扶起来也走动不了,婆媳俩只能费力地扶他进屋躺下。

然后许诚妈就要出门,但她没一个人走,还叫丁巧巧叫醒两个孩子一起出去。

大队大院儿人很多,赵新山和赵柯怕出什么乱子也没走。

婆媳俩带着两个孩子过来。

路上,许诚妈就对母子三人说过,许诚要是没了,他们就没丈夫和爹了,以后得过苦日子。

两个孩子害怕,哭一路,“爹!呜呜呜……”

老太太一到大院儿,哭得像上坟一样,“儿啊~妈不能没有泥啊……”

丁巧巧对许诚满心的恨,哭不出来,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将他们护在臂弯下。

大库里,许诚听到亲妈孩子的哭声,燃起希望,呜呜呜地哭喊起来。

老太太一听就认出许诚的声音,扑到库门上,边拍边嚎:

“你咋这么糊涂啊……”

“你要是出啥事儿,我也不活了……”

“我这命咋这么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两个孩子也哭得声嘶力竭,脸憋得通红喘不上气。

在场的社员们同情许正义夫妻和许诚的媳妇儿孩子。

“这么大岁数了……”

“孩子多可怜,有这么个爹,长大可咋办啊。”

“许诚真是造孽……”

而赵柯见着两个孩子的模样,便发火:“带孩子过来干什么?送回家去!”

许诚妈转向赵柯,直接跪下。

赵柯一惊,立马躲开。

赵新山喝止:“你干啥,赶紧起来。”

许诚妈非但不听,还拽着两个孩子给赵柯和赵新山跪下,“孩子啊,快求求他们,不能让你爹走啊……”

两个孩子“扑通”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