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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俊立马招呼媳妇儿:“小梅,过来帮忙。”

“我是儿媳妇,我给公公换裤子,传出去我要不要脸了?”李梅骂钱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你家,要换你换!”

钱老头看到儿媳这么骂人,当即就喊钱俊“打她”。

李梅可不是忍气吞声的婆婆,反而故意往钱俊面前蹭,“打啊!有种就打啊!你敢动我一下,我立马就回娘家去!我看你有这故意拉尿在炕上,折腾人的爹,上哪儿娶媳妇儿去!”

钱俊只得顶着亲爹的骂,哄她:“我没让你给爹换,我就让你帮我打点儿水来,再把爹的裤子找出来。”

这还差不多。

李梅斜他们父子一眼,去木箱里找。

头一个箱子,上着锁。

第二个箱子没上,李梅一掀开,一股子骚臭味儿,熏得她赶紧退开。

钱老头总在这屋里,闻不出来,他们能闻出来,味儿重到这个地步,估计没好好洗过,平时晾在窗下的衣服都是涮涮就拉倒,有的甚至可能直接晾的……

李梅嫌恶的很,捂着鼻子转身走人。

钱俊忍耐着一个人给亲爹收拾。

另一头,赵二奶边走边数落钱婆子:“惯那老王八犊子和小王八犊子干啥?”

钱婆子低声说:“那是我儿子……”

“不孝顺,儿子有屁用,你看我,我孙女从小就对我体贴孝顺,我就对她好,儿子长了个狗肺子,我一毛钱都不往他身上花!”

钱婆子道:“你儿子儿媳还行吧?”

赵二奶嫌弃地说:“我厉害,他们是不敢,我要是像你似的,早让人熊死了。”

钱婆子沉默。

赵二奶还不解气地骂钱家父子:“老的没德行,小王八羔子随爹根儿……”

“别骂了……”

赵二奶竖眉瞪眼,“咋,你还舍不得?那小王八羔子要是心疼你……”

钱婆子叹气,“我儿子是王八犊子,我是啥?你让我站你队,你就别骂了。”

“不是心疼儿子啊……”赵二奶能屈能伸,“那行,我以后不当你面儿骂了。”

钱婆子:“……”

不当面……也行吧,她对赵二奶也没啥辙。

赵二奶带着钱婆子,趾高气扬地游荡在村子里,重点盯梢和魏老太关系不错的户。

魏老太也这样。

赵柯第二天听说赵二奶为了“维护”钱婆子,重挫了钱老头。

至于赵二奶和魏老太之间的“龙争虎斗”,她也没立即管,打算再观望一下。

而赵二奶为了维护她的队伍稳定,对钱婆子这个队友越发霸道,钱婆子必须每天从早到晚跟她待一块儿,在村子里各种“监督”。

这可苦了钱俊。

钱老头是个什么德性,全家没人不知道。

他之前没瘸的时候,唯一善待的人,就是儿子钱俊,对儿媳妇虽然态度不咋好,但更多的压迫都施加在钱婆子身上,所以钱俊夫妻作为既得利益者,过得都还行。

但现在,钱婆子不着家,家里的活儿没人分担,孩子没人看,李梅本就怨气颇多,又有个老不死的公爹,她整天都处于暴躁边缘,动不动就跟钱俊吵。

钱俊好言好语地“求”钱婆子,体谅体谅他。

钱婆子默不吭声地听着,听完就没脾气似的问一句:“那你赵二奶来找我,咋办?”

钱俊不知道咋办啊。

他没辙啊!

他整不了赵二奶,只能自己亲自照看亲爹。

钱老头使劲儿折腾了几天,发现不管他咋骂,钱婆子也跟木头似的,他只折腾到儿子,就消停了一点儿。

钱俊则是没几天就给老头儿用上尿戒子。

衣服裤子,李梅不洗,尿戒子李梅也不洗,只能他洗。

钱俊照顾亲爹,照顾得身心俱疲……

养猪场——

赵萍萍打电话来,说她犯恶心,去查才知道怀孕三个多月了。

赵六叔一家舍不得赵萍萍这份工分,又怕人挑理,留守在家的四个人没事儿就全出动,在养猪场帮赵萍萍代班。

赵柯听说赵萍萍怀孕,过来找六婶儿他们说话:“我一想起那时候去县城,拖拉机开得那叫一个风驰电掣,萍姐坐在上面颠簸,就有些后怕。”

马健也是又喜又慌,“我要是知道,就晚点儿再去县城领证了。”

罗红霞不觉着有啥,“咱这乡下,怀孕不都下地干活吗,还有生地里的呢,那谁他儿子,不就叫田生。”

朱大娘在旁边儿插了一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怕她自个儿怀孕了不知道,那些重活都会分一分,好多不注意抻掉的,老王家二媳妇不就是吗?还是萍萍肚里这孩子□□,该是生到老马家,放心吧,在她娘肚里那么折腾都没啥事儿,指定稳稳当当的。”

罗红霞嘴说得不在乎,心里还是担心闺女,听她这么说,跟着念叨:“肯定的,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马健乐不拢嘴,憨憨地说:“那人家生地里叫田生,我孩子叫啥,京生吗?”

朱大娘哈哈笑起来,“等不到生在首都就回来了,这不是碰瓷儿吗?”

马健傻笑挠头。

不过赵柯想想,“京生挺好的,不过要是女孩儿也叫京生,不太好听吧?”

罗红霞下意识想呸呸两声,说生女孩儿要带偏肚子。

但马健想也不想地回:“女生男名,不是意头好嘛。”

赵柯笑了,“也没人规定名字带着性别,当然是随便你们起。”

马健喜气洋洋,转而不知道想到啥,表情开始又喜又忧,完全进入到新手爹忧虑期。

“赵主任……”

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

赵柯回头,“钱哥?”

钱俊冲马健等人笑了笑,然后转向赵柯,“赵主任,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

赵柯和他走到远一点儿的猪栏外。

钱俊搓了搓手,苦涩道:“赵主任,你看,能不能撤了我娘那个监督员的活儿?”

赵柯问:“为什么?我听说钱奶奶做得不错。”

钱俊唉声叹气,“赵二奶一直拉着我娘不着家,家里都乱套了,总这么下去,我们全家都得崩溃。”

赵柯稀奇,“你们全家这么重视钱奶奶呢?以前看不出来啊。”

钱俊表情有些难堪,低头,“赵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你总不能看着我们家散了吧……”

赵柯好整以暇,“怎么散,久病床前无孝子吗?”

钱俊脸色更僵,“怎么会……”

“既然不会,就克服克服,这么多年,都是钱奶奶伺候你爹跟伺候大爷一样,你当儿子的,也该孝敬孝敬亲爹了,还能孝敬几年呢,是吧?”

钱俊不甘心,“那赵二奶带坏我妈咋办……”

赵二奶和钱婆子,俩老太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柯可管不了。

她当没听见,随手拎起猪食桶,对着猪栏里的猪:“哦啰啰啰啰啰……”

猪多懂事儿,只吃食长肉,从来不废话。

赵柯眼神慈祥。

而钱俊一脸菜色地干站在边儿上,如果连她都不管,他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