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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钦的第二封信,与上一封是相同的措辞开头,正文语气依旧是一本正经,但尹明毓读着,又渐渐皱起眉头。

信上谢钦说,他给了朱草选择,消契嫁人或者去陪嫁庄子上,然而朱草皆不愿意接受。

这点,尹明毓没多意外,无根浮萍,轻易不愿意离开谢家的庇护是正常的。

而谢钦又说,朱草情绪激动之下,说了些不当之言,事关于她,不便在信中写下,需得她回京后亲自处置。

他没说是什么事儿,也没说严重与否,字里行间也似乎并不紧急,可对于一个有好奇心的人来说,就像是钩子挂在那儿,让她忍不住猜测朱草究竟说了什么有关于她的事儿。

但谢钦一贯是这种少言寡语的性子,跟他急只会惹得自个儿心躁,是以尹明毓干脆扔开信,起身去主院吃锅子。

下雨天,谢策只能憋在屋子里,这对于一个玩儿野了的小孩子不啻于打击。

他从得知不能出门,就蔫耷耷地,还总想往门边儿溜。

谢老夫人叫他回来好几次,他玩儿着玩儿着,便又蹭到了门边,趴在那儿透过门缝可怜兮兮地瞧着外头。

那模样,谢老夫人瞧着,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又过去了……

而这一次,谢策刚一趴在门上,便冲门外欢喜地喊道:“母亲!”

谢老夫人一听,吩咐婢女:“带他躲开些,莫吃着风。”

婢女抱走谢策,其他婢女拉开门。

尹明毓踏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再开口便是问:“祖母,咱们何时用膳?”

谢策的一腔热情,没有得到关注,又奶声奶气地出声吸引她的注意:“母亲~”

尹明毓冲他笑了笑,便又看向谢老夫人,“我亲手去摘木耳孝敬您,饿了~祖母,咱们何时用膳?”

谢老夫人轻轻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摆手,“摆膳摆膳。”

铜锅摆在正中,炭火加进去,老少三人围坐在锅边,只谢策童言童语,谢老夫人不时回应,尹明毓的注意力全都在锅中。

汤是提前熬好的,奶白色的汤在铜锅中渐渐冒泡,没多久便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

筷子夹着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只在锅子里稍微滚那么几下,便可烫熟。

几口下肚,浑身暖洋洋的。

秋雨天正适合吃锅子,谢老夫人和谢策也都胃口好,至于尹明毓亲手摘的木耳,膳房那边说还未暴晒处理,只能带回府再吃。

他们在这里安逸又享受,然而京中的另外三人却忙碌不堪,晚膳甚至没能聚在一起用。

谢钦受褚赫之邀,去到他的宅子做客。

褚赫倒是也准备了热汤锅,然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谢钦又是不善谈的,总归是不热闹。

褚赫早已习惯,倒也不以为意,端着酒杯自斟自饮,几杯后方才问候道:“老夫人和弟妹仍在庄子上吗?”

谢钦淡淡地说:“是。”

褚赫状似随意地问:“尹家在为家里两位娘子议亲,弟妹是她们亲姐姐,不打算回来吗?”

谢钦未曾关注过此事,并不知道,但褚赫竟然知道,谢钦看向他的目光带出几分探究,“你我是男子,应守礼,不该随意谈论娘子们。”

褚赫朗笑,“你我之间,何必遮遮掩掩?”

谢钦闻听他此言,问道:“你可是有意,想要我与二娘做媒?”

褚赫摩挲酒杯,饮尽后,摇头笑道:“我也算是俊秀的郎君,尹家三娘子却瞧我如寻常,且一看便有些野心,我并非她良配。”

谢钦瞧他这般,问道:“果真不打算争取一二?”

“我与你谢景明不同,想要的不是父母之命,既是知道有缘无分,自然不必强求。”褚赫笑得遗憾又洒脱。

遗憾的是,他难得碰到一个小娘子,有几分惦念,可惜他不止年长不般配,志向也不般配,合不得。

而他确实宁缺毋滥,原先便做好了一人一屋、无牵无挂、放纵一生的准备,如今也不过是照旧罢了。

之所以提及,褚赫轻笑,“尹三娘子那性子,好是好,却也容易吃亏,若有亲姐姐在侧帮着掌眼,许是婚后能更顺遂些。”

谢钦若有所思。

待到回府,谢钦又给尹明毓写了一封信,提及尹家议亲之事,第二日着人送往庄子。

而与此同时,有另一封信从尹家出去,亦是直奔谢家庄子。

尹明毓先收到了尹家的信,是嫡母韩氏的。

嫡母在信中说的便是三娘和四娘议亲一事,让她不要回去掺和,说四娘倒罢了,三娘非要闯一闯,旁人若是拦着,许是要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