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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灯火看似星辰落入万家,风拂面而来,屋顶上端坐着一道纤瘦的身影,仰头看半空。

她像在想什么事情,脸上的表情时而甜蜜,时而伤感。

池尧瑶来到肃州的第一感觉就是它和自己的家乡很像,容易令人想起以前跟家里人在一起的日子。

池家灭门当天,池尧瑶整个人都是茫然无措的。

若不是白渊恰好在池家,把她强行地拉走,也许自己也会死在那一天,跟池家三十六口人死在同一天。

池尧瑶一开始也会不断抱怨,为何是他们家遭此横祸。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官府没几日便定案了。

说是山匪对池尧瑶父亲带兵攻山一事怀恨在心,在深夜里潜入他们家,将所有人都杀了。

她怎么可能相信。

当晚,池尧瑶也在场,亲眼见证那些潜入他们家的人行动有序,有条不紊,不像是没有纪律,只靠凶猛和蛮力取胜的山匪。

给池尧瑶的感觉更像训练有素,乔装打扮过后的士兵。

什么人才能调动士兵,在夜晚潜入朝廷命官的府邸,将三十六口人全杀死,还能干预官府查案,将此案草草了结?

池尧瑶想起了父亲临死前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去找的东西。

此事恐怕与当今圣上有关。

还没到达沛州之前,池尧瑶只是有所怀疑,那么到达沛州后得知与她父亲交好多年的朋友,也是当地太守一家同样被灭了门后。

池尧瑶彻底确认此事跟当今这位年轻的圣上有关了。

会是他么。

当今圣上秘密下令处理掉池家一门,还有沛州太守一家,为的就是那一个小匣子?

池尧瑶将小匣子从袖中取出来,缓缓地抚摸,凝视它良久。

这个小匣子的机关,她看着很眼熟,似乎小时候她的父亲曾教过她一次,可池尧瑶记不太清了,毕竟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

难道真的打不开小匣子了?

可所有秘密似乎都藏在这个小匣子里,她若想知道,必须得想办法打开它才行。

父亲让池尧瑶带着这个小匣子去京城找三王爷。

三王爷会不会解开这个小匣子的机关?池尧瑶忽然多了一丝希望,但偶尔又忍不住质疑自己的父亲。

当今圣上和三王爷是兄弟,三王爷真的会帮他们么?

不过皇家之间多的是弯弯绕绕,勾心斗角,亲情薄弱,或许父亲是想通过利用三王爷也想当皇帝的野心,然后……

池尧瑶还是选择相信她的父亲。

“池姐姐?”楚含棠也爬上了屋顶,正小心地踩着瓦片过来。

池尧瑶有些诧异,以为他们在这个时辰都休息了,没想到楚含棠还醒着,甚至跟自己一样上了屋顶。

楚含棠坐到池尧瑶身边,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小匣子。

小匣子不大不小,方便随身携带,池尧瑶留意到楚含棠的眼神后,也不好立刻藏起来,更何况这小匣子还是她拿回来给他们的。

以前用过上帝视角看小说的楚含棠怎么会不知道池尧瑶此刻在想什么,应该是想起她的家里人了。

楚含棠指了指池尧瑶手中的小匣子,“池姐姐你还没想到办法打开这个它?”

池尧瑶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着小匣子,点点头,“含棠,我很想打开这个小匣子,因为或许只有打开它,我才能知道一些事。”

无法跟书中的纸片人剧透的楚含棠双手抱膝。

不过,她还是说了句鼓励的话,“我相信池姐姐日后一定能打开这个小匣子的。”

池尧瑶勉强笑,“但愿如此。”

她没再看小匣子,又道:“只是我有点儿想我家里人了。”

“其实,你有些像我弟弟,我弟弟以前的性格跟你差不多,只是他生了一场大病就走了,如果还活着,年龄跟你一样。”

在八岁那年就走了,池尧瑶学医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弟弟。

这个原著倒是没提过,楚含棠耐心听着池尧瑶说心事。

等她说完,楚含棠才说一下自己的,“不瞒池姐姐,我也想我家里人了,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他们。”

池尧瑶黛眉微蹙,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没有家里人了?”

原主的家人自然是没了的,但楚含棠的父母还是活生生地在现代生活着,就是不知现状如何而已。

她狡黠一笑,不急不慢圆回来,“有机会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在另外一个世界呢?”

池尧瑶以为楚含棠说的另一个世界是死后的黄泉,也就没问了。

她们在屋顶上坐着,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屋顶下面,白渊形单影只,他这段日子面对池尧瑶时,都会刻意避开家里人不谈。

却不曾想池尧瑶或许更想找一个人好好地说说心里话。

虽然池尧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事实上并不是的,只是形势所迫,只能把所有脆弱都藏起来罢了。

白渊来晚了一步,他刚想上屋顶,就看见楚含棠朝她过去了。

【恭喜宿主,女主对您的好感度加五,叠加过后为六十五。】系统的声音响在楚含棠耳边。

她转头看着池尧瑶,心情复杂。

这一次楚含棠倒不是抱着提升好感度的心思上屋顶找池尧瑶,顺便开解一下对方的,是真心地希望她能从往事里走出来。

这么善良的女鹅,原著作者是怎么狠下心在小说后面去虐她的!

而楚含棠用这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池尧瑶的画面碰巧地落到了另一个人眼里。

谢似淮把房间的窗户关上了。

三更天,琉璃灯盏内灯光迷离,太监总管在旁磨墨,模样俊秀的年轻皇帝仍然在批阅奏折。

忽然有一人直接走了进来,连门外的人也拦不住他。

太监总管赶紧放下手中东西,上前去,用尖细阴柔的嗓音喊道,“奴婢见过三王爷,陛下他……”

“给本王滚到一边去!”

皇帝平静如常,慢条斯理地合上奏折,再抬头看闯入殿内的三王爷,“三哥你怎么来了?”

三王爷嘴角抽搐了几下,“臣当不上陛下您的一句三哥。”

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所有侍卫、太监纷纷退下,守在殿外。

只见皇帝轻轻笑起,从容不迫地离开龙椅,“三哥何出此言,你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朕也要礼让三分才可。”

说到此处,他缓慢踏下高台,眼神微冷,却藏得很好。

“你深夜进宫,知情的理解三哥是同朕手足情深,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三哥你狼子野心,有逼宫之心!”

三王爷身子一僵,直视着他,“臣从未有过任何叛逆之心。”

皇帝刘秀安也目光落在三王爷那张刚毅俊朗的脸上,他的表情似看不出一丝作伪。

“朕自是知道三哥不会有这等心思,只是你今夜所为可能会落人话柄,朕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

殿内,香炉的烟袅袅不绝。

三王爷刘段恒孑然而立,眼神却在蓦然之间暗下来,声音低沉,“臣只想问陛下一件事。”

刘秀安低下头,将龙袍上的腰封摆正,“三哥问便是了。”

“池县丞一家和沛州太守一家被灭门一事是否和陛下有关系?”刘段恒紧紧地盯着皇帝,想观察他的表情会不会有变化。

刘秀安却露出很疑问的神情。

他道:“池县丞一家不是因为得罪了山匪而被灭门的么?沛州太守一家被灭门虽仍有疑点,尚未查清,可怎么会与朕有关?”

刘段恒像是大失所望一样,“人在做,天在看,即使您是陛下,也不会有例外。”

刘秀安“唔”了一声,“朕也相信天自有公道。”

见他执迷不悟,刘段恒突然大步向前,站到刘秀安面前,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一点儿的皇帝,“陛下,还望切勿肆意妄为。”

“您是如何坐上这个皇位的,相信您比臣更清楚,若当年臣不肯退步,今日坐在这皇位的不会是您。”

刘秀安维持的平和终于破灭。

他眼神犀利道:“所以呢,三王爷这是想夺回这个皇位?”

三王爷往后退了一步,低头回,“臣不敢,只是希望陛下不要一错再错,纸是包不住火的,臣对您这几年所做的事也略有耳闻。”

“陛下,前朝是如何覆灭的,您难道忘了么?”

他叹气,“臣对皇位不感兴趣,只是想让陛下莫要再走前朝旧路,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寒了心。”

刘秀安微眯了眯眼,“三哥你可有证据?若没有,朕还是奉劝你谨言慎行。”

“既然如此,那臣先行告退。”言罢,刘段恒直接转身离开。

等刘段恒一离开,皇帝便大发雷霆地将所有东西推翻在地,死死地瞪着殿门。

若……若不是兵权还在刘段恒手上,朝中大臣有一大半站在他那一边,今夜他必死无疑。

明明他刘秀安才是於朝的皇帝!

楚含棠昨夜跟池尧瑶聊到很晚才回房休息,第二天起不来。

柳之裴敲门都来回敲了几次,最后一次听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又是像上次那样忽然晕倒,差点儿就要踢门而入了。

结果,门开了。

楚含棠眼睛只睁开一条缝,还不停地打哈欠,“你敲这么多次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早上不吃东西,要睡到中午么?”

柳之裴看着她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有些嫌弃,想了几秒问,“你什么时候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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