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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这股热气烫到,飞快缩回手,急促地走到沙发边,和康盂树拉开距离。

他反方向推门去了卫生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浴巾,也来到沙发边,把毛巾飞到黎青梦头上。

“擦干净。”他顿了顿,“浴袍再往上拉点。”

黎青梦没理他的话,把毛巾扔到一边。

康盂树的目光聚集到她的小腿,那上面的湿疹红点已经扩大成小片圆圈,眉头微蹙。

“你没涂我给你的药膏吗?”

黎青梦恼怒地把浴袍往下一拉:“你往哪里看啊?别再看我!也别再说话了!”

康盂树无语地转过脸。

窗外又是接二连三的无声雷电,转瞬即逝。

他们都站在落地窗前,互相隔了一小段距离,默不作声地看着夜空翻滚,白色反反复复擦亮两人的脸。

黎青梦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反应过度,试探地开口说:“……你觉不觉得雷电很像一个东西。”

“你不是要让我别说话?”

“我是让你别说胡话。”

他哧了一声:“行,那雷电像什么——?”

“血管。”她眨了下眼,“就觉得雷电很像天空的血管。”

康盂树愣了下,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这样描述它。

“雷电只是两片异种电荷的云层相遇的产物吧。”他不以为然,“彼此接近时会有巨大的电势差,那些电荷相互碰撞,倒不如说,它是把天空撕裂的伤口。”

“那么雨就是……掉下来的血液吗?”

她顺着他的思维,忽然想到雨也可以这么比喻。

康盂树匪夷所思地将头侧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她。

“你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比喻。”

“很奇怪吗?以前在京崎,打雷的时候很少。有一次我在酒店顶层看到它,突然间近距离的那种感受,就这么觉得了。”

她说着,低头看向车水马龙的一条条街道,其中四处乱蹿躲避这场雷雨的路人根本连蝼蚁都不如,看都看不见。

“但是走在马路上的时候,抬头看雷电会觉得很吓人。可能这就是顶楼和底楼的区别。站在最底下,那么雨就是雨,雷电就是雷电,它就是最讨厌的一种气象,只想着要怎么躲开它们,不会有更多的含义了。”

她情不自禁地感慨,说完意识到气氛笼罩了一股古怪的沉闷。

康盂树转移话题说:“你该钓鱼上钩了。”

*

于是,一个小时后,李温韦成功被她的消息勾引过来,毫无防备地被击晕。

他怎么也想不到黎青梦这种在象牙塔里待惯的乖乖女会有这种后招,因此他们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

康盂树嫌弃地将他的浴巾扯开,摆布着拍了很多张裸/照。

两人趁李温韦还没醒来,匆匆地离开了顶层,黎青梦拎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她把画留在了李温韦的房间。

车子驶上高架,渐渐风停雨熄,只剩雨刷仍惯性地左右摆动,挡风玻璃逐渐清晰。

黎青梦看着后视镜里仍困在雷雨中的素城,视线下移,盯着手机里的相册。

上面是康盂树刚才发过来的那些裸/照。

这些裸/照打了马赛克,康盂树给她发的是打马版本。不着寸缕的图片还在他的手上。

不知道是怕她辣眼睛,还是想掌握张底牌在自己手上免得她赖账。

她踌躇了一路,康盂树看她那副磨叽劲,不耐烦道:“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黎青梦梗着脖子:“谁说我不行?”在他的激将下,她抿着唇,一咬牙,发给了不知醒过来没有的李温韦。

“[图片]”

“[图片]”

“[图片]”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打下一行文字,按下发送——

“如果不想这些照片在圈内流开,明天十点,我要准时看到我的画挂在画展上的照片。”

康盂树探头确认她有没有发送,瞥见了那行文字。

“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直接让他打钱不行?万一你的画卖不出去呢?”

“那就是纯粹的仙人跳了。”黎青梦摁灭手机,“难道你想我们真的做一对雌雄大盗?”

她说后半截的时候,忽然涌现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和期待。

好像期待对方说,那就做呗,有什么不可以?

然而,康盂树只是悠悠关下已经不需要的雨刷,似笑非笑道。

“那还是算了。我要是真找搭档,绝不找你这样的。”

他轻蔑的语气让黎青梦来气道:“我怎样?”

她自认刚才的每个环节自己都没有掉链子,只是最后这环有点点发怯而已。

车子开到红灯,康盂树取下嘴边咬着的烟,将过长的烟灰掸到了还装着一半水的水壶里。

明明车里还放着烟灰缸,但他却偏要污染那截干净的水壶。

他注视着黑色的烟灰在水中下坠,“会这样。”他说。

什么意思……怕污染她?

康盂树仿佛听到黎青梦心里的疑问,笑着解释。

“你别想岔,我才是那个纯净水,你是烟灰。”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