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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摊贩还没说,你怎么知道?”

江暮行:“轮子全摆出来了,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宴好:“……”

掉智商的事儿被夏水传染了,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江暮行查看四周,找个天上风筝不密集,地上相对空旷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宴好蹲到草地上面,用带的中性笔在风筝上写字。

正面写:高考顺利。

背面写:喜欢江暮行。

写完了,宴好满意地看看,又在风筝的长尾巴上写:所有人都要平安,健康。

江暮行俯视他的小发旋:“你把风筝当孔明灯?”

宴好作势要把背面的几个字划掉,江暮行拿走他的笔:“写就写了。”

“写就写了。”宴好学他说话,腔调跟神态拿捏得很到位。

江暮行踢他,力道很轻:“你说什么?”

“说你帅。”

宴好撑着腿起身:“风筝我来放。”

江暮行提醒道:“要逆风跑。”

宴好感觉自己的智力遭到了质疑:“我知道。”

江暮行见他捣鼓风筝跟线,手法很笨拙:“会吗?”

宴好掷地有声:“当然会。”

嘴硬会被现实抽脸,还是连环抽,丝毫不留情。

没一会,宴好的状况一出接一出,手忙脚乱得要命,又蹦又跳的,像一只小蚂蚱。

江暮行看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别往西边跑。“

“哪边是西边?你直说左右前后行不?”

“……有水塘的那边。”

“我看不过来,注意不到,江暮行,这风筝怎么一直往下栽,就是飞不高啊?是不是坏了?”

“……”

.

江暮行抓住把乱跑的少年:“你把线拉好。”

宴好的刘海凌乱,脸因为奔跑变得潮红:“拉好了。”

江暮行扯扯风筝线:“松成这样,你确定?”

宴好看江暮行:“松吗?”

江暮行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视,大眼看小眼。

“这个风筝太大了,尾巴又这么长,很难放,线不能松也不能紧……”

宴好的借口编不下去了,脸红了起来,他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轮子丢江暮行怀里:“你来。”

江暮行接手以后,风筝很快就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向蓝天。

宴好看愣了。

去年的四月,他和三月二月一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是去学校偷看江暮行,放学以后就萎靡不振,泡在网游里消磨时间。

今年的四月,江暮行带他放风筝。

宴好快速揉揉湿热的眼睛,将即将涌出来的眼泪擦掉了,坚持是对的。

黑夜不论有多漫长,总有过去的时候。

不论是他的青涩暗恋,还是江暮行的艰难家境。

阳光明媚,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带起的喧闹没有侵入草坪,打扰到这一片的温馨与惬意。

江暮行把风筝放稳了,就把轮子给了宴好。

“对,轻轻拽一下。”

“这样?”

“嗯,做得很好。”

宴好既激动又感叹,突然很容易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保持拿轮子的高度跟姿势。

风筝好像被江暮行收服了一样。

不多时,有个年轻爸爸带着孩子过来放风筝。

三四岁的小男孩,不怕生,脆生生地问宴好:“哥哥,为什么你的风筝可以放那么高呀?”

宴好心说,因为哥哥有男朋友。

小男孩仰着脖子,眼里写满童真跟好奇。

宴好指指江暮行:“哥哥的哥哥很厉害。”

小男孩跑到爸爸身边:“爸爸,我也想要哥哥。”

年轻爸爸一个踉跄:“儿子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生了场大病,哭惨了,咱不能再让她哭了哈。”

小男孩懵懵懂懂:“可是没有哥哥,风筝飞不高。”

“……”

年轻爸爸说了什么,小男孩揪着他的衣服,蹦蹦跳跳了起来。

宴好收回视线,扭头看后面的江暮行:“要是没遇到我,过个十年八年,你会跟一个温柔善良,美丽大方,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江暮行尚未言语,宴好又说一句:“可是你遇到了我,就没别的可能了。”

宴好紧紧盯着他:“你有这个觉悟的吧?”

“有些问题,答案要自己去摸索,去感受才有意义。”

江暮行拉了拉风筝线。

宴好察觉线在他手里绷紧,触感很神奇,他仰望天上的风筝,眉眼的线条被笑意填满。

江暮行把手揣进深蓝色运动裤的口袋里,捏住手机,摩挲几下机壳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少年拍照。

宴好笑着转过头:“你看,线全放出去了,飞到最高了。”

江暮行将那双追随着他的眼睛永久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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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暮行带宴好去看了油菜花田,路途还有桃花,梨花,以及一小片樱花林。

很美。

春天的风采浓烈无比。

这天回去,宴好就没有再失眠,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放松放松,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五月初的时候,宴好的学习计划有很大的变动,高考前他不需要再做什么专项训练,只要做三件事。

一是翻看错题本,二是每天做点题保持手感,三是调整作息。

不但要早睡早起,还要午睡。

最后一点巨难,除了男朋友哄,就没别的法子。

温度渐渐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痕迹。

宴好去学校会带一个大容量的保温杯,放一把枸杞。

杨丛口渴了跟他借水喝,看到杯子里的枸杞,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操,我爸泡水都只放几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至于吗?”

前面的夏水回头:“怎么了?”

杨丛把杯口对着她。

夏水凑近看看:“小好,你放这么多枸杞泡水,不会酸掉牙?”

宴好折纸板玩:“酸中带甜,我喝着觉得不错,你俩也可以试试,枸杞的好处有很多,能提神养眼,也能调节免疫力,补肾,补肝……”

夏水跟杨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宴好免费推销完了,来一个总结:“养生要趁早。”

夏水膛目结舌:“那你这也太早了。”

宴好感慨:“备考使我苍老。”

“就你这脸,苍老在哪你跟我说说。”

杨丛要捏宴好的脸,手快要碰到时,门口那里的江暮行就跟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转头。

下意识地,杨丛放下了手。

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怂逼,他踹一下桌角,干了一大口枸杞水。

那味道绝了。

尝一次,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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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学校高三不用做操,就一中还要做。

每一届都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在坚持个什么劲。

班上拉椅子的声音拖拖拉拉地响着。

宴好喊夏水一道下去。

夏水趴在桌子上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宴好关心地问道:“不舒服?”

夏水埋在臂弯里的脑袋点了点。

宴好的脸色一变:“那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让司机接你回去吧。“

夏水说不用:“我趴会就好。”

杨丛眼珠子一转:“是不是来那什么了?”

宴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丛跟他眼神交流:“那个。”

宴好接到信息:“到时间了吗?”

夏水歪出来小半张脸:“你俩差不多行了,我长的耳朵不是挂件,能听得见,谢谢。“

宴好想看看夏水的气色,还没看清,她就把那小半张脸埋回了臂弯里。

“两位仁兄,别磨蹭了,你俩赶紧下去做操吧,一会回来了,我还在,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宴好不放心地叮嘱:“那你趴着吧。”

他望了望在走廊等他的江暮行,叫上杨丛往教室门口走。

杨丛经过后面的黑板,随手抹掉了“二十八天”那四个大字的下半身。

宴好:“手欠。”

杨丛:“老子看着那数字就不爽。”

宴好:“朋友,青春总是要逝去的,想开点。”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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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宴好他们几个去上厕所,排队排了老半天。

一泡尿撒出一个世纪的幻觉。

“学校什么都好,就是公厕垃圾,坑又少又小。”

杨丛骂骂咧咧地吐槽:“妈的,垃圾爆了。”

宋然站出来替学校说话:“可以了,起码没出现停水的可怕场景。”

“想当初,我上初中那会儿,学校不定期的停水,没水厕所就冲不了,那堆积的真叫一个……”

没等他把话说完,杨丛就踢他小腿肚:“适可而止,兄弟,做人留一线,别他妈太过分。”

宋然意犹未尽,想跟好友分享分享:“老江,我跟你说……”

江暮行绕到宴好那边去了。

宋然:“……”

正走着,杨丛忽地拉一下宴好手臂:“好像有人叫你。”

宴好狐疑:“没有吧?”

刚说完,他跟其他三人都听见了,很快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的(1)班教室,夏水的同桌小胖子半个身子倾出窗户外面,露着惊慌失措的肉脸,撕扯着嗓子大叫。

“宴好,杨丛,你们快上来!夏水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