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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推动那关键骨牌倒塌的,居然是一只蝴蝶翅膀煽动的风。

没错,蝴蝶。

早在拜县的大巴上,她无意刷到ins上蒋阎发的那一条蝴蝶时,第六感就直觉不对。包括后来在水上市场时,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蝴蝶。

她当时就纳闷,不是来看萤火虫的吗,为什么会提到蝴蝶。

这一切的异样似乎都在那个聚餐的冬夜,蒋阎搂着姜蝶上车时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怎么可能呢?蒋阎怎么会看得上这样一个人。

论家世姜蝶比不上她,论脸她自觉没有她美,还有过那么俗的男朋友。蒋阎会喜欢姜蝶,就等于有人和她说,一个常年穿意大利高定的人喜欢去七浦路淘地摊货一样可笑。

但第二天她还是慌了,不受控制地跑到姜蝶面前,试探地给她下马威。仿佛这样就能证明猜测中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在看到姜蝶发的朋友圈时,她先是心脏猛地被拽起,微缩模型和那些文字,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然而,没看到蒋阎对那条朋友圈有任何表示,她又瘫软地松了口气。

意大利高定绝不可能输给地摊货,这是世间的真理,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真的,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其他人也被蒋阎给姜蝶夹烤肉的举动惊到沉默,只有烤肉在铁板上的呲声在他们这一桌蔓延。

蒋阎用纸巾擦了擦手,非常淡定地说:“我给我女朋友夹肉,怎么你们跟看珍稀动物似的,有什么问题吗?”

姜蝶坐在对面差点咬到舌头。

她的脸被热气熏到涨红,伸出腿悄悄地踢了一下他的脚尖。

她属实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带着稀松平常的坦然展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枉她还纠结了一整个晚上,怕他会不会为难。

盛子煜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他非常入戏地倒满一公杯烧酒,举到蒋阎跟前,说着从偶像剧里看来的三流台词:“会长,你得答应我,你必须让姜蝶幸福。”他把酒杯往前一推,“你要是答应,就干了这杯!”

其他人开始起哄:“喝一个!喝一个!”

丁弘在里面小声:“打一架!打一架!”

蒋阎不置可否,慢吞吞把嘴里的烤肉吃完,干脆地拿起公杯,喉结上下滚动,一饮而尽。

“哇塞!可以可以!”

“再来一个!”

“我也敬会长!”

这一片吵闹里,坐在蒋阎旁边的人铁青着脸,推开店门扬长而去。走之前,她站起身,冷冷地俯视了一眼姜蝶。

然而姜蝶根本没空在意她,她忙着给蒋阎挡酒。

“你们别太欺人太甚了啊,行了行了。”

“哎哟,嫂子这就心疼你了?”丁弘贱兮兮地改口,“老大喝不了,那我来跟你干一个!”

“丁弘。”

一个仿佛丝毫未被酒精沾染的声音响起,蒋阎放下酒杯,微微笑地看着他。

丁弘后背一抖,缩到一边碎碎念:“我靠啊,会长平时看着滴酒不沾的,怎么酒量这么好!”他还以为可以趁会长糊涂了从姜蝶那儿套点八卦。

这一次的聚餐史无前例地热闹,毕竟蒋阎有了女朋友,女朋友还是姜蝶这件事,真的有够震惊他们的。

如果此时有人跟他们说外面有明星快去看啊,他们都会翻个白眼说,这边的戏更好看ok?

到最后,大家终于不再敬酒,因为几乎都被蒋阎喝趴了。

姜蝶咋舌:“你也太厉害了点。”

蒋阎除了脸看上去坨红,没有任何异样,眼神都比平常清亮,多了点水润的姿态。

他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从对面换到他身边。

姜蝶乖乖地起身到他身边。

她还没坐下,就着站立的姿势被蒋阎抓住了手。

他身体微微前倾,额头猝然靠上她吃得饱饱的小肚子。额头耸动两下,喉头溢出轻笑。

“软软的,像小猫。”众目睽睽下,借着还未散尽的烤肉白烟,他修长的指节顺着她的腰窝摸过去,单手就轻松地环住。

姜蝶吓傻了,她肯定,这一刻的蒋阎已经醉了。

他圈着她晃了晃,声音很懒:“但你不是小猫。”

从来没见过醉酒的蒋阎,姜蝶只觉得过分可爱,戳了戳他的额头,诱哄:“那我是什么?”

他说了句什么,尾音性感地上翘,声音含糊得像空调吹过来的暖风,轻轻地搔刮耳膜。

*

蒋阎外表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醉态,但他做出的举动,他说的言语,都已经完全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判断。

姜蝶叫了代驾送蒋阎回公寓,他直接去扣驾驶座的门,和司机大眼瞪小眼,看似清醒的眼神把司机吓了一跳。

她汗颜地把人拉回后座,只好跟着一起过去。

到了楼下时,蒋阎对着门禁发怔。

姜蝶哭笑不得:“输密码呀。”

他扭头问:“密码是什么?”

“……”

眼见他是真的意识模糊,还有昏昏欲睡的倾向,似乎醉酒开始进入下一阶段。姜蝶只能又打了个车,把人整到了鸳鸯楼。

幸好姜雪梅还在医院,家里没有人,不然实在太尴尬了。

她其实很吝于将他带来这里,不像上次那样,只是坐一坐就走。今晚他势必要睡在这里,而让他在这种环境糟糕的地方睡觉,她有一种怠慢他的不安。

但如果去住酒店,如果不开个五星级似乎也没差。可她舍不得花这笔钱,两个人也都没带身份证,还是得折腾回来。

思来想去,反正趁着他醉酒,就这样吧。

姜蝶把蒋阎赶去卫生间,给他拆封了一套新的毛巾牙刷供他洗漱,接着跑进房间慌里慌张地收拾一通。回过神时,蒋阎不声不响地靠在门口,额角居然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头歪在门框边看着她。

她的脸登时涨红,有一种被别人发现光鲜的鞋子里其实穿着破袜子的窘迫。

即便他现在醉了,但谁能保证第二天他不会清晰地想起这一切呢。

她双手去推他的胸说:“哎呀,你先出去啦……”

他纹丝不动,趁势反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拉,将她裹紧。

他潮湿得像一只密闭水箱,将她困住,于是,她只能沉沦于他的四面游弋。

姜蝶揪住他的黑色大衣,上面还有酒味,她吸了一口,酒精随着鼻腔涌上她的大脑。她踉跄了一下,两只腿穿进他的腿间,两个人像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

蒋阎的下巴搁上她的头顶,慢慢地,倾下身,高耸的鼻尖微倾,贴着她顺滑的黑色发丝向下,停在她泛红的耳垂边。

热气混着他的嗓音,低低地喊了一声:“蝴蝶。我的。”

这是刚才,他在烤肉店含糊吞下去的那个称呼。

不是小猫,而是,只悬停于他胸口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