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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入自己,如果出生就注定被当作一场灾难的消解品,那么再华美的宫殿都会成为摇摇欲坠的危楼。最亲近的人早就准备好逃亡的拐杖,只等着倾塌之际全身而退。

而他们的拐杖,斩自于他的双腿。那他还能跑去哪儿?只能和危楼一起瓦解为废墟。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无形中变得分外难过,蒋阎遮住她的眼睛,嘘了一声说:“怎么还替我委屈上了。这事情说到底,只是个说法罢了,不用在意。”

他倒反过来安慰她。

姜蝶沉默了很久,坚定地说:“天底下,会有白吃的餐的。不论是早餐,午餐,晚餐。”

他感受着手心底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扫过,犹如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再度洒下淋淋的翅粉,于是,整个压抑的沉默的夜晚,都变得亮晶晶。

——她的下一句是:“我永远是你二十四小时可以赊账的私房小馆。”

永远,二十四小时,被无限套牢的定语。

不知天高地厚的词语们被组成在同一句里,爱意浓厚重叠。她手上举着的火把,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烧成了一座火山,足够和冰山抗衡。

可是这样,也会把自己烧着的啊。

傻瓜。

姜蝶感觉覆在眼皮上的手弹动了一下,他无比温柔地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皮,到了山根,顺着小巧的鼻梁划下来,最后再是嘴唇。

她被他遮着眼,感受不到他的神情,只听见他故作轻松地笑:“做什么,那碗白粥吗?”

沉闷的气氛在这句话后被打散,姜蝶气得一把将他的手拨开,蒋阎变本加厉地靠拢,不仅是抵上她的额头,嘴唇也贴得过分接近,擦着她的唇瓣气声说:“我这回会吃下一整锅的,好不好?”

姜蝶滚动喉咙,失去了言语,大概自己也要跟着被他生吞了吧,她想。

*

姜蝶第二天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想给蒋阎的“惊喜”弄丢了。

当晚的其余三个人都没记得拿,买好的衣服就这么落在了店里,跑去店里问,店家也说没看见。

姜蝶无语凝噎,恨不得把自己喝过的每一口酒都吐出来。那可是上万,都足够喝顶级香槟了。结果同等的钱只喝到嗓子冒烟的扎啤。

只要牵扯到十一,就没好事。

姜蝶崩溃地扯着头发,总不能说就这样作罢。尤其是昨晚听蒋阎不痛不痒地解释他的名字,她就更加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受一丁点委屈,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收不到礼物。

这个时候,姜蝶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得更深了。

若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的爱里,加了个怜字的前缀,那这个女人基本就完了。母性是女人存在的天性,证明她不再用理智,而是用不加任何思考的本能去爱人。

但是,姜蝶觉得自己还是有救的,她的理智尚存。至少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花同样的一笔钱去买/春尾衣良,除非她真的想在巴黎喝西北风。

那么,就要重新挑一个礼物。

不能再在价格上取胜,得在心意上再设计讨巧。

姜蝶又开始抓耳挠腮,搜遍了各大网上的送男友小礼物技巧,挑花了眼,最后干脆转而求助卢靖雯。

小福蝶:救命,我到底该送啥表达我的感谢!!!

Lulu:[链接]

Lulu:我送给过飞白,他表示男人都抗拒不了[嘘]

这么神奇?不错!

姜蝶满怀期待地点进去一看,脸色涨成番茄。

性感空姐制服诱惑/可爱猫女毛茸套装/日本和服敞胸浴衣……

救命。

姜蝶条件反射地退出链接,这也太不害臊了!

然而,这个念头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时不时蹿出来,如果真的买了这个……蒋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也会害羞,会喜欢,会失控吗?

这个念头就像伊甸园的禁果,引诱着姜蝶下单。

最后,她缩在被子里,红着脸选了一套护士服。

点下购买的按键,姜蝶立刻把手机扔得远远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啊啊乱叫。

收到衣服的这天,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紧窗帘,灯也没敢开大,悄无声息地拆开包装,做贼心虚地穿上它。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全身镜前,拉了拉只盖到屁股大腿的布料,胸口还镂空了一块,集齐了所有羞耻的部位曝光。

姜蝶坚持了不到十秒钟就火速换下了,心脏还怦怦跳得跟跑了个体测似的。

她把护士服揉成一团,刚想扔进袋子里毁尸灭迹,动作又犹豫。

买都买了……

做人,就是要走出舒适圈!

她胡乱地在心里呐喊,试探地给蒋阎发了条消息。

小福蝶:今晚有没有空,有个电影新上了,我们去看好不好?

看完电影,再顺理成章地去他家,然后……

打住,打住!

姜蝶抬眼扫到穿衣镜前自己想入非非的笑,一秒收拢嘴角。

结果,她这边刚给自己心里打完气,却收到蒋阎说不太行的消息。

男朋友:今晚有点事,改天吧。

姜蝶撇撇嘴,距离上次意外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天,两人最多只在学校一起吃个饭,就再也没有私下单独出去过。

他好像比前阵子更忙了。

姜蝶倒也没有抱怨,空出来的时间她可以用来继续充实自己。正好晚上有卢靖雯的选修课,两人吃过晚饭一起去往阶梯教室。

卢靖雯吐槽道:“我都不想来上,你不用赚这门课的学分还跟着来,无语。”

姜蝶耸肩:“现在学分也无所谓了,反正奖学金也到不了我头上。”

她看着从前排走进来的饶以蓝,语带所指。

卢靖雯顺着视线看过去:“她后来没找你麻烦吧?”

“都已经这么丢面儿了,聪明的公主就该安静如鸡。”姜蝶转着笔打了个哈欠,“饶以蓝还没蠢到那份上。”

但这堂课结束,姜蝶就打了自己的脸。

临出教室门前,她被饶以蓝叫住,对方微微一笑,又恢复成初见时挑不出任何失态的样子,且带着一种怜悯的神色打量她。

“你知道吗,莆田货因为价廉,也许能一时间能让人好奇,真的可以穿吗?抱有这样的想法穿了一下,但也会很快脱下来的。”

姜蝶直接道:“你说啥?我可不穿莆田货。你要是想买莆田货,请教别人吧。”

饶以蓝脸上的表情一裂,吸了口气,挑白了道:“limatcx,这个会所你去过吗?”

“干什么?”

姜蝶脸上的表情已经透露了答案,甚至连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

饶以蓝嘲讽地一弯嘴角:“这是邀请制的高级会所,一般人可去不了。我前两天刚巧去过。你猜我看见谁了?”

姜蝶隐隐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

“我不关心。”

她扭头想离开,饶以蓝从容地说:“原来你对你男朋友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吗?”

姜蝶定住脚步,也从容地回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再亲密的人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做每一件事情都得报备我认为没必要。倒是某些路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盯别人男朋友盯得紧,稀奇。”

饶以蓝胸口上下起伏,末了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只是好奇他带去的女人不太像你,来问问罢了,同学之间的关心而已,怎么了呢?”

她甩脸离开,姜蝶的从容在她最后那句话落下后,有些难以维持下去。

她不可避免地把这件事,同盛子煜之前告诉过自己的那件事联系起来。

又是和石小姐吃饭吗?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姓的小姐。

总之,大概都是绝对不会被会所大门拦下的人。

为了压抑突如其来的心慌,又像上次那样,她若无其事地给蒋阎发了条消息。

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再回。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