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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伤口需要缝合。”安澜叹了口气,给他缠上了绷带,至少别暴露在空气里,容易感染。

“疼吗?”

他没指望对方回答,但门那边传来轻轻的一声“不疼”。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而且还有点温柔。

安澜笑了一下,正要把对方的手推回门的那一边,没想到对方却反过来一把扣住了安澜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而且很急迫,安澜一着急差一点要把门打开,但是对方却制止了他。

“不要看我。”

“哦……”安澜的另一只手撑在门边,尴尬地侧过脸去。

他试着把自己的手拽回来,但是对方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安澜,安澜没想到alpha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自己就差没把另一只脚蹬在门框上借力把手拽回来了。

安澜手指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而里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朋友……你怎么了?你这样用力,伤口会裂开啊!”安澜着急起来。

“你别动,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幽幽然传来,安澜不动了。

安澜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框边,他刚从门缝里瞥了对方一眼,对方就开口说:“请不要看我。”

啧,感觉还很敏锐嘛。

虽然只是一眼,但他看见对方低着头,另一只手垂在一侧,看起来很颓靡。

也很让人心疼。

一切变得安静起来,这种安静和声音无关,因为他们还是能听到洗手间外传来的各种声音,真正安静的是他们的心。

安澜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对方抬起了他的手,放在了额头上,仿佛他能从安澜那里得到极大的慰藉。

“嘿……你会没事的。到了决赛……你一定会赢你的对手。”

“为什么?”

他一说话,唇间的气息就溢上了安澜的掌心,安澜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你的对手不会比易感期还厉害。”

对方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侧过脸,贴在了安澜的手腕上嗅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安澜心跳加速,因为他听自己的omega朋友说过,除了后颈,alpha闻手腕也是充满暗示的行为,这表示他为你的味道着迷。

“喂,我……我要去比赛了……”

安澜紧张起来,朋友,我是个beta,我没有信息素。

“再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更加压抑嘶哑,是药效开始发作,正在强行中和他体内过剩的信息素。

安澜的感觉变得敏锐,他似乎能听见对方骨骼的颤抖,冲动和强制形成两股力量在他的血液里如同千军万马相互冲击对峙,这样的相互倾轧让年轻的alpha难受无比。

他用力地嗅着安澜的手腕,像是要冲破肌肤的束缚,感受他的血肉骨骼,以及所有构成安澜的一切。

安澜不敢去看那个alpha,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阵柔软,不知道什么东西贴了上去,而对方的鼻尖缓慢向上,最后停在安澜的掌心。

那是一个虔诚的姿态,仿佛安澜是掌控他一切呼吸心跳的神明。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地扣着安澜,像是要把安澜的手挤进自己的心脏里……又或者是恳请安澜抓紧他的心脏,不要让他陷落进更黑的黑暗里。

“你……你好点了没……”

安澜的手腕有伤,他真的担心对方会把他的手捏碎了。

“谢谢。”

忽然之间,那个alpha放开了安澜。

呼出一口气来,安澜很自觉地替对方将隔间门关拢。

“你就没担心过我会失控吗?”

当安澜离开的时候,alpha因为缺水和精神折磨而倍显疲倦的声音响起。

安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担心过,但你坚守在这个小格子里不肯放弃,就是为了能在决赛赢那个对手吧?你在乎的是输赢,还是和你那个对手再度碰面?”

“我的对手很重要。”对方回答。

原本干涸到像是一说话就会渗出血的声音,提到那个对手竟然变得清透起来。

“约定比胜负更重要,所以我相信你的自控力。”

现在想想,其实安澜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

“我在决赛等你。”

他很坚定,就像黑夜中扎入海底的船锚。

安澜愣了一下,听起来仿佛自己是对方不肯放弃的对手。

“谢谢。”

安澜离开了射击馆,第一时间就前往了医院。

大概是因为今天省射击馆的大事件,整个医院都很繁忙,据说有好几个alpha都被送到这里来隔离了。

安澜挂了号,拍了X光片,医生的诊断在安澜的预料之内,手腕的软组织受伤,在这期间是不可能参加射击比赛这种精细度很高的运动了。

而且枪的后坐力也容易让安澜的手腕雪上加霜。

安澜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给自己的教练发短信:[教练,对不起,我的手腕受伤需要两周时间恢复,请帮我申请退出决赛吧。]

发完这条信息,安澜的额头抵着手机,眼泪滑落下来。

原本只是有些难受,洗手间里那位alpha说要跟他决赛碰面的时候,安澜发现这种难受成倍递增,压迫上自己的心脏。

因为……有人也期待跟他对决。

想着想着,安澜又苦笑了起来,那只是对方的客气话啊,毕竟对方的决赛项目未必是十米移动靶,还有三姿比赛甚至团队赛。

“有没有谁的手机里存了《恋欲倾城》?苏颂凝那个版本的!”

“没有啊,抱歉。”

“姐姐,你的手机里有没有苏颂凝的《恋欲倾城》?”

“苏颂凝那个版本的……都十几年了吧?早就绝版了,我这里有小天后翻唱的新版,要不要发给你?”

“不用了,谢谢你,我只要苏颂凝那个版本的。”

就在安澜把眼角的湿润抹掉的时候,一个穿着私立中学校服,年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来到他的面前,满满焦虑的表情。

“哥哥,你……你知道苏颂凝吗?”女孩儿张了张嘴,看着安澜一脸懵的表情,低下头来叹了口气,“算了。”

“我知道苏颂凝的《恋欲倾城》。我手机里有。”安澜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音频。

苏颂凝温柔而怀旧的声音响起,而女孩的表情转忧为喜。

“哥哥,我的手机被踩碎了,我能借一下你的手机给一个人听苏颂凝的歌,我五分钟就还给你!”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答应的,因为谁知道陌生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去干什么呢?

但是这个女孩儿一直在找苏颂凝,那个想听这首歌的人,一定是她非常重要的人吧。

“给你。”

“谢谢!我用完了就还给你,你等等我!”

说完,女孩儿就拿着手机往楼上飞奔而去。

“学生哥,你就这样把手机给人家了,不怕她是要骗你手机啊?”旁边一个带孩子来看医生的大姐好心提醒。

“她应该不是骗子吧。苏颂凝的歌市面上都绝版了,她要是为了骗手机,就不会用苏颂凝了。”安澜笑了笑。

其实,不能参加决赛让他的心情很失落,刚才又跟教练说要退赛,这会儿他的微信该被炸掉了,被人拿走自己就能安静一会儿了。

安澜向后靠着椅背,把射击服盖在身上,小憩一会儿。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安澜一侧脸,发现是那个借走自己手机的初中女生。

“哥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你都睡着了。”

“我没事。”安澜把手机收了回来,“你呢?想要听这首歌的人,没事了吧?”

女孩看着安澜的射击服说:“他已经没事了。那是我的哥哥,和你一样本来也要参加射击比赛,但是突发意外,他进入了易感期……”

安澜愣了一下:“他在这里隔离?”

“是的。他受的影响很大,听说用了好几只阻断剂……醒来之后就对周围的世界没有反应了。医生说需要有刺激源把他唤回来。”

“他很喜欢苏颂凝的歌?”

“不……苏颂凝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

安澜一听,心里有点难过。因为苏颂凝早在许多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你哥哥醒过来了就好。”

提起哥哥,女生脸上的表情变得鲜活起来:“对!我哥哥他醒过来了,而且第一句话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安澜笑着问,搞不好是想喝一杯可乐?

“他说,‘这个手机是谁的,他的味道挺好闻’。”女生充满期待地看着安澜。

安澜顿了一下,哑然失笑。

“抱歉,我是个beta,身上没味道。”

说完,安澜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兵荒马乱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安澜想要靠全省射击比赛名次来高考加分的愿望落空了,下一场比赛是高考前一个月了。

目前,只能回归校园生活,文化课抓起来,模拟试卷刷起来了。

晚上,安澜靠着枕头,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