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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阵相互交叠, 在虚空之中无限延伸,仿佛要生出另一个虚空来。

魔君已经深入了路小蝉的内府,却被这片无尽的丹海给冲了出去, 吸入了剑阵之中。

它的灵体被抽丝剥茧,不断被瓦解!

那魔君自知大限将至, 笑着对路小蝉说:“你可知道……这世上的执着邪念,是永远都炼化不尽的?有心……就有执念?”

又是一道剑阵, 落在了魔君的眉心,将它完全碾碎了。

“我知道。所以消除执念太辛苦了, 不如接受它吧。”

就如同舒无隙在我的心里,他的执念就是我的执念。

他让我, 舍生忘死。

剑阵瞬间收拢, 无数邪灵和那位守在“无望”之地的魔君,被炼化成了深蓝色的灵丹,正好落在了路小蝉伸出来的手心。

灵丹流光四溢, 仿佛有涓涓细流在其中周而复始。

路小蝉收拢了手指, 心想要不要把它留给舒无隙。

再转念一想,有什么好留的?

我好,他也好!

路小蝉啊呜一口就将它吞了下去,灵丹落入了路小蝉的内府,与路小蝉的丹海融为一体。

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路小蝉觉得通体舒畅, 巴不得那邪神混沌也在眼前, 他一并给它收拾了!

“我刚才炼化魔君的那道剑阵好厉害!该叫什么名字呢?”

舒无隙的剑阵都是什么“冲霄”、“天阙”之类很有气势的名字。

他路小蝉好不容易使出了一道属于他自己的剑阵, 嗯……

水流滚滚,正回到太凌真渊之中,再由这法器,流向四面八方,成河汇海。

“垣泽。”路小蝉摸了摸下巴。

断壁残垣,就是废墟。泽就是泽被苍生。

既能摧毁一切,也能给予新生,不就是水的力量吗?

执念也如同水一般。

一念向生,一念入魔。

路小蝉低下头来,这才发觉手中的无痕剑已经变了。

之前的无痕剑,只是初具剑的形态,根本没有开锋。

但是此刻这柄剑,锐利却又柔和,路小蝉的手指碰上去,它那看起来吹毛断发的剑刃竟然不伤手,还发出了轻灵的声响,仿佛有水在剑中流动。

路小蝉愣住了——难道这把无痕剑开锋了?

我的剑开锋了!

不对,是我路小蝉开窍了!

“无隙哥哥……”

路小蝉的欣喜若狂瞬间浇灭了,因为舒无隙并不在他的身边。

他要回去!要让舒无隙看看自己的剑!

路小蝉迫不及待想要告诉舒无隙这个好消息。

只是要如何离开这“无望”之地呢?

路小蝉垂下眼,看着无望之地,大概是自己炼化了魔君之后,修为大增,竟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地脉之下纵横交错的缕缕邪气。

“这……好像是一个阵?”

路小蝉御剑飞离这片邪阵,离得越远才能看得出全貌。

而在这片虚空的极远之处,路小蝉看见了一抹被邪气碾压得无法抵抗,正要坠入虚空深处的灵光。

路小蝉眯起了眼睛,心中大惊。

——莫千秋!

路小蝉御剑飞驰而去,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破了重重邪灵阻挠,脚尖在无隙剑上轻轻一点,无数剑阵被催发而出,一路炼化。

压住莫千秋的那道剑阵威力非比寻常,除了舒无隙,路小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醇厚的剑阵,如同崇山峻岭自九天下坠!

奶奶个熊!

区区一个无望之地,怎么有这么多的邪门高手!

就让我试试看我新练的剑阵,威力如何!

路小蝉一鼓作气,催发出垣泽剑阵,他刚炼化了魔君,修为剧增,剑阵的威力较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困压莫千秋的剑阵立刻被冲出了一道裂口,路小蝉御剑而入,一手捞住了莫千秋,另一手接住了他的千秋剑,穿行而出。

“莫千秋!给老子醒过来!”

路小蝉膝盖向上一顶,正好撞在了莫千秋的腹部。

莫千秋猛地咳嗽了一下,醒过神来。

“路……路小蝉……”

“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路小蝉低吼一声。

又是一道剑阵袭来,以催拔山河之势,路小蝉御剑抵挡,他的剑阵以大水之势相抗,被对方撞了出去,内府都要被冲击而出。

“好厉害……”

路小蝉的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无痕剑也在共震。

还好自己刚才没把炼化出来的灵丹留给舒无隙,不然现在可能命都没了!

莫千秋手指一勾,千秋剑飞转而至,垫在了他的脚下,朗声道:“澔伏,我还以为你一向光明磊落。约莫是入了魔,心性也跟着变了,只会背后偷袭了。”

莫千秋勾着嘴角,声音里带着他一贯的调侃与戏谑。

路小蝉却给镇住了,他扯了莫千秋一把:“你说什么?谁?”

“西渊剑宗澔伏。这个以闭关养伤为借口,躲了一千多年的孬种。”莫千秋笑道。

路小蝉的眉头蹙了起来。

当年西渊剑宗在无意境天上,被舒无隙的“问天”剑阵所重创,还未回到西渊就寂灭了。

是澔伏一路护送他回来的。

但是……路小蝉记得当年正面应对舒无隙“问天”剑阵的,明明是当时南离和西渊的两位剑宗,而跟随师父参与那场大战的渺尘元君只是精元大耗,修养了百年就恢复了。

为什么澔伏的伤势会如此沉重?

更重要的是,如果袭击他们的是澔伏……他们拼得过吗?

“我们要不还是逃跑吧?”路小蝉歪着脑袋说。

才刚说完,后脑勺就被莫千秋给敲了一下。

“亏我还叫你一声‘师父’,你还能更没出息一些吗?”

是啊,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从黑暗的缝隙里走了出来。

他的气势与旁人不同,明明灵气淳厚,却被重重的黑气所缠绕。

而且,与涟月元君不同。

涟月元君的灵气只是被邪气给困住了,却没有被邪气所侵占。

但是眼前此人不同,他的灵气与邪气交织。

他的体内……似乎是……

路小蝉立刻拽住了莫千秋,拉着他向后退去。

“他被魔君侵体了!”

“什么?”莫千秋愣了愣,看着那个身影,“这怎么可能,他为人刚直,不善变通……”

这个人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看见他的嘴唇和下巴。

但即便如此,也知道是一位俊美的青年。

他的嘴角勾起,轻轻笑了笑。

“千秋,原来我在你心里印象不错啊。”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

那一刻,莫千秋心绪剧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他是澔伏吗?”路小蝉只看得出这人邪门的很。

半张脸因为灵气而端方雅致,另外半张脸,完全被邪气所覆盖了。

“我难看吗?”澔伏又上前一步。

莫千秋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的脸……”

“被毁掉了。”澔伏淡淡地回答。

路小蝉侧过脸,难道说澔伏是在仙魔之战中伤到了脸?

不可能啊,路小蝉记得那一日他回到无意境天,有看见澔伏扶着他的师父,那个时候他的脸都是好好的啊!

“发生什么了?”莫千秋皱紧眉头问。

“发生什么了?我发生什么了,你真的在意吗?”

澔伏一步一步上前,伸手就要触碰莫千秋的脸。

莫千秋单手将路小蝉推到了身后,直面澔伏。

“问仙台一战,你我恩义两断。你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在意,但却好奇。”

路小蝉在心里念叨,哎哟我的千秋殿主啊,你对着澔伏说两句好听的话,是会上天吗?

干什么要说你不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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