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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终用吾等之言,不愿出兵征伐匈奴,而希望两邦边境安宁。”

萧望之松了口气,朝着建章宫方向拱手,口称圣天子。

一向严肃的魏相也露出了笑,西安侯对朝政的影响太大了,甚至到了左右天子看法的程度,可这一役,却是朝中诸正赢了!

昨天在平乐观,任弘说什么:“先帝睹匈奴可以武折,而不可以德怀,故广将帅,招奋击,以诛厥罪!”

他想要匈奴不带任何条件地投降,匈奴自不愿答应,就必然会导致战争,那不就回到孝武、桑弘羊以及霍光执政最后几年的一贯路线去了么?

一次次的失败让士卒死于异域,退文任武,苦师劳众,以略无用之地,立郡沙石之间,伤了国力,使得海内虚耗,大汉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绝不能再回到那样的循环中去了。

魏相是参加过盐铁之论的老贤良文学,始终认为对匈奴是战是和,十二年前就已讲述明白,无须再议,将盐铁之议作为国策,是他们这些“清流”期盼达到的。

如今终于见到了曙光,被远放西域的桓宽等人,终究没白白牺牲,魏相衷心地期盼道:

“只要与匈奴结和,诸夷纳贡,罢除边塞烽燧戍守,撤销西域、北庭都护,君臣外内相信,无胡、越之患,便能天下太平。竟宁元年,当是大汉中兴之始!”

儒吏们自我感动,满怀憧憬,但若他们知道皇帝上个月时想改的年号,怕是会惊呆了。

刘询最初要改的年号,其实叫“平虏”……

他没有忘记大将军霍光临终之言:“孝武皇帝遗言,汉家诸事草创,加四夷侵凌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

这是传承了百年的使命,任谁执掌大汉,都不能忘掉!而若刘询想超过霍大将军那座高山,灭亡匈奴便是最便捷的办法。

然而在秘召大司马卫将军问对时,这个年号就被任弘极力劝阻了:“陛下,朝中仍有不少大臣仍记着孝武轮台之诏,反对倾举国之力灭匈奴,若贸然颁布,恐伤群臣之心,使百姓不安,也会让匈奴戒备,迁徙北遁,汉军出塞难以建功,不妥!”

其实任弘当时心中在狂呼:“别人五年平辽,你来个四年平匈?大侄子,旗不要乱立!”

与草原行国的战争是说不准的,很多时候得看运气,加上匈奴坚韧,若四年内平不了,说出去的大话无法兑现,皇帝一着急,兵卒再籍,或许还真会踩进汉武帝曾深陷的泥潭陷阱里。

如此苦劝,刘询才收回了成命,而改用“竟宁”之号。

竟者,可不止是边境之意,也有到底,终于的意思:有志者事竟成!

继承先烈未竟的事业,将伐匈大业进行到底,将匈奴灭了,边境,不就彻底安宁了么?

究竟怎么理解,全看事后一张嘴,这模棱两可的年号,显然是刘询冷静后,故意为之。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用两个字总结就是……

“战忽!”

而建章宫中,刘询站在大汉战忽局长任弘交来的作战地图前,他知道,自己选定的新年号,已经欺骗了所有人。

“会骗得国中诸儒反战之臣,以为朕无北征之意。”

“会骗得匈奴,让单于以为大汉无征伐之心。”

刘询与西安侯都笃定,匈奴,这只已经骄傲了百年的北方雄鹰,虽折了羽翅,但还没到国族危亡之时,他们在孝武晚年的三次胜利,会让匈奴人心存侥幸,绝不会答应称臣入朝的屈辱条件,只会像乌维单于一样,以各种借口拖延,希望早点恢复国力。

而等到一年后,当大汉做好一切准备时,国内反对声浪已无济于事,而匈奴,也得仓促应战。

战争的机器会在幽并之地轰鸣,无数铁蹄和武钢车,将碾平单于庭!作战的目标只有一个。

刘询将斩蛇宝剑,重重击在了地图正北方数千里外,余吾水畔的草原上。

“犁其庭,扫其穴!”

……

PS:待会出门吃饭不知道几点回家,第四章可能会鸽,0点还没见的话就顺延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