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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郎禾晏。”话音未落,门帘又起,一个穿着红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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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红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这是一张李匡不认识的脸,这少年年纪也不大,顶多十六七岁。生的很是清秀明朗,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熠熠发光,如明亮的宝石。他唇角带笑,见着一屋子的人也没有半分慌张,气定神闲的冲李匡拱了拱手:“见过李大人。”

李匡皱眉,喝道:“你是何人?”

禾晏指了指自己的衣裳,又从袖中抖出一个印信,抛给李匡,“在下禾晏。”

印信是真的做不得假,这冠服瞧着也是真的。只是李匡好歹也为官了许久,禾晏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说。一时间有些狐疑,倒是旁边的绮罗“呀”了一声,轻声道:“武安郎?可是先前与肖都督在济阳城里,火烧运河,大败乌托人,最后陛下亲封的那位武安郎?”

说武安郎没人认识,说火烧济阳运河大败乌托人一事,却是人人皆知。众人惊讶的看向禾晏,是记得当时有一位肖珏的亲信与肖珏并肩共战得封进官,但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少年?

年纪未免也太小了一些。

莫不是假冒的?

众人越是怀疑,李匡倒是放心了一些,真要是乌托人的阴谋,犯不着找一个半大孩子来惹人怀疑。不过……他问:“你如何知道济阳城里的地道?”

“我不知道啊,”禾晏道:“都督告诉我的。”

肖怀瑾?李匡心道,以肖怀瑾的本领,查到这条地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心中生出期待:“是肖都督让你来的吗?肖都督是不是打算支援润都?你此番带了多少兵马?兵马不能进地道,你们的人是不是都在城外守着?”

禾晏盯着李匡,这人连日来辛劳守城,眼中起了血丝,看起来十分憔悴。不过几年未见,他看起来也老了许多。面对着这样期盼的眼神,禾晏缓慢的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来的,我没有带兵马,城外也并无南府兵守着。”

一屋人的喜悦霎时间被禾晏的这句话冲淡,李匡问:“你在说笑?”

禾晏取回自己的印信揣好:“我是陛下御封的武安郎,有紧急兵事,可以不听从都督指挥。”

李匡看着她,觉得这少年简直莫名其妙。他一开始以为禾晏是听肖珏的指挥而来,如今告诉他,是禾晏自作主张?他问:“那么武安郎,你一个人来润都,难道是来游玩的吗?恕我无法理解。”

禾晏笑了笑:“我是来帮你的。”

“就凭你?”

“就凭我们。”

话一出口,只听得外头又响起人的声音,“对,还有我们!凭什么看不起人!”

门帘被人掀起,绮罗捂住嘴巴,就见三三两两的人从外进来。高矮胖瘦什么人都有,除了禾晏以外,一共六人。

有个看起来匪气纵横,脸上带着条刀疤的人上前一步,语气蛮横的道:“老子们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们废话的!这里,凉州卫第一二三四五六七,别的不干,专门帮你们打乌托人!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再胡话,老子连你们跟乌托人一起打!”

李匡气的脸色铁青,这是哪里来的土匪,目无军纪,眼中无人!

倒是有个看起来俊朗和气一些的,冲众人拱了拱手,笑道:“凉州卫呆久了,说话粗鄙了些,还望诸位大人海涵。不过李大人的确无需担心,我们兄弟七人在这里,不会拖润都的后腿,事实上,在过去,我们已经和乌托人交过两次手,如何打败乌托人,我们最有经验。”

禾晏望着江蛟的背影,心道不愧是朔京武馆的少东家,该装大尾巴狼的时候绝不手软。

李匡没说话,倒是一边的赵世明立刻上前来,握住江蛟的手,老泪纵横道:“那就真是太好了,润都正是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

笑话,现在多一个人打乌托人,润都就能多支撑一刻,说不准多支撑的那一刻,就能等到飞鸿将军的援军。而且他们刚才说什么?过去已经和乌托人交手了两次,且都胜了?这种军师,简直是雪中送炭!

一时间,赵世明也不管李匡是什么脸色了,只热络的道:“诸位英雄愿意在这样危急关头不顾生死安危来我润都,实在是高义!可惜现在润都四面楚歌,无以为报。”他一转头看见桌上的葡萄,借花献佛,端起来递过去:“这是我们润都特产的葡萄,诸位可以尝一尝!”

江蛟顺手将葡萄递给了小麦,小麦求之不得,抱着碗吃得开心。

如今别说是葡萄,连粮食都不多了,屋中众人看小麦吃的高兴,纷纷咽了咽口水。

禾晏看向李匡:“我有几句话想对李大人说。”

李匡瞪着禾晏,他不敢说全然相信这少年,却也暂时找不出什么错处,闻言心说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就道:“你随我来。”

禾晏跟着李匡进了他的书房,剩下旁人都在外面。等到了书房,李匡坐了下来,看向他,冷道:“这里没有别人,武安郎有话直说。”

过去与李匡同事过,禾晏也知李匡如今对自己仍存怀疑,这也无可厚非,若是换做她,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告诉自己前来帮忙,她也会会怀疑的。禾晏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轴:“从凉州卫赶往润都来的路上,得空歇息的时候,我仔细回忆了先前同乌托人作战的场景,将乌托人作战特点习惯都记了下来。两次与乌托人作战,一次在凉州卫,一次在济阳,陆上和水战各有特点。这应当对李大人有利。”

李匡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甫一展开,脸色微变,神情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卷轴上记载的究竟是胡诌还是真的。至少写出的一些东西,与他和乌托人交手中得到的经验有相似之处。

他自己也写过,不过不如这卷轴上的清晰细致。这固然是因为他与乌托人交手不及禾晏两次距离之近,还有一个原因,他本身能力也不及禾晏出众。一时间,他看着这卷轴,脑中浮现起另一个人的身影,禾如非。

禾如非总结战事的能力,亦是同样精准。

他知道这份卷轴的珍贵,因此,看向禾晏的眼光,也就稍稍和缓了一些,问:“这些都是你写的?”

“是我与我的兄弟们一同写的。”禾晏没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大家各自有各自擅长的地方,一人没看到的,另一人注意了,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漏洞。”

李匡点了点头:“多谢你。”

禾晏看着他:“李大人,恕我多言,您之后是怎么打算的?就这样一直守着城门等着飞鸿将军带来援兵么?倘若飞鸿将军来不来的话,又该怎么办?”

禾晏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李匡叹息一声:“除此之外,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城中兵马并不多,背水一战固然痛快,可一旦城破,数万百姓全都要葬身乌托人刀下。润都不过是第一道险,润都一破,紧接着就是金陵,再一路往北……”顿了顿,他又道:“陛下要我们誓死守住润都,我们就不能离开润都一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禾晏:“禾兄弟,你是从城外进来的?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禾晏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笑道:“李大人还不会想让我出城去华原向飞鸿将军求救吧?”

“我们的人已经派出去了三拨,都了无音讯,禾兄弟既然跟着肖都督能从济阳一战中全身而退,想来身手不同凡响。如果能出城找到飞鸿将军,或许润都还有救。”

“难道李大人认为之前派出去的人,是在去找飞鸿将军的路上便被人拦下出了意外吗?”

李匡一愣,“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前前后后三拨人,没到华原就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极小,到现在没有半分音讯,恐怕是飞鸿将军自己也遇到了麻烦。如今大家都困在润都,对外头的情形一概不知,贸然等候,恐怕会害了一城百姓。”

禾晏没有将话说的很明白,因她心中清楚得很,只怕李匡派出去的人马,见到了禾如非之后,就被禾如非灭了口。李匡曾与“飞鸿将军”共事过,为了避免被人揭穿身份,禾如非恨不得李匡死无葬身之地才好,又怎么会伸出援手,即便近在咫尺。

可以过去李匡对“飞鸿将军”的了解,就会一直守着禾如非会来救援的新年等候到底了。

“你们来的路上,可曾听过飞鸿将军的消息?”李匡仍然不甘心。

禾晏摇了摇头。

这男人便垂下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如今之计,能拖一时也就只能拖一时了。”

禾晏问:“难道李大人只跟飞鸿将军写信求援?”

“倒也有其他人,不过离润都太远,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禾晏想了想,“其实李大人有没有想过,守不如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李匡:“异想天开!”

少年看着他,眼神坚定,“并非异想天开,而是伺机而动,变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