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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月当空, 倾泄千尺月帘。

月帘之中,两道人影相拥,正吻得缠绵。

穆冰莹双手伸出薄毯之外,揽住他的脖颈, 配合着他的节奏, 顾长逸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柔碾她的唇瓣。

舌尖缠绕之间, 夜风送来的不是凉爽, 而是燥热,火烧般的燥热。

穆冰莹想要把毛毯揭掉, 顾长逸不让, 将她的手拿起来重新绕到他的颈间,他喜欢这种两人藏在狭小空间里的感觉,就像是旷野宁静中有一处隐秘藏身之处,心贴着心, 温暖安全。

热气熏蒸,比夏末中午还要炎热,甚至让穆冰莹产生了错觉,仿佛还身在七八月酷暑。

彼此身上都开始冒了一层细汗,她利用吮吻间隙出声, “热……”

顾长逸将薄毯微微松开一些,依然没有全都揭下, 继续制造热度, 让两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汗珠涔涔。

穆冰莹摇着头, 脸颊绯红, 轻轻喘着气, 有过醉酒经验,她察觉到酒劲上来了,这次喝得少,不会让她头晕目眩,但会让她体温升高,在这快要热到窒息的关头,酒劲升温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拽扯着毛毯,想把它扔掉。

很快,她又停住了动作,眉头难耐拧起,双肩颤抖。

顾长逸不让她揭,她每拽扯一下,他便学她,用更用力的方式学她。

穆冰莹拽扯薄毯的手,变成紧抓住一角,她的胳膊肘蹭到了树根,一阵凉意袭来,顿觉舒适,下意识往薄毯外的树根上挪动,侧脸尽力贴在树纹之上,终于稍稍解了燥热。

坚持不了几秒,树根也热了,树木本身就具有天然隔热性,方才觉得凉爽,不过是她体温太高了。

穆冰莹发丝湿透了,贴在耳根处,天空的月亮与繁星变得模糊,与视线相反的是在高温之下,肢体感官会变得愈发清晰。

难捱这份炎热,她仰起上半身,推着他的肩膀,顾长逸正匍匐在树根上,慢慢抬起头,微弱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下巴反透出来的晶莹,比双眼更显眼明亮。

穆冰莹屈起膝盖,跪在树根上,朝着他爬过去,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主动堵住他的唇,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需要顾长逸无赖追着她,她还不愿意亲。

感受到她的指示,顾长逸往前一步,在薄毯中将身上最后的束缚解下,抱着她一起跪在树根上,抚着她的后脑,温柔而用力吻着她。

穆冰莹的手没有停下,尝试推着他,嘴边微微分开,咬住他的下唇,咬得用力。

顾长逸微微睁开双眼,发现她往他怀里凑近,顺势接住她,但她的目的不是离他更近。

当躺在树根上被她反压住,顾长逸勒紧她的后背,用力搅动着她的唇,“参加这么多年,从没当过俘虏,今晚被你偷袭拿下了。”

穆冰莹掀起嘴角,不止是他这一句话,还为了两人身上的薄毯因着他倒下,散落平铺在大树根上,她终于解除了一层燥热,山风又恢复了凉爽,呼吸终于得以顺畅,她压着他的唇,慢慢碾磨,学着他之前所有的动作。

“触感,感官,是什么?”

顾长逸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她,“柔软,丝滑。”

穆冰莹含着他的唇,承认这句话,但她也知道,他回答的点不一定是她承认的点,“温度呢?”

顾长逸知道她不是在认真问,不是在搜罗素材,是在故意调侃他,抱着她翻身,“还不够热。”

穆冰莹觉得他像是一间炭火窑,她则是窑里的砖块,只是他这间炭火窑不是生产砖块,而是将成形的砖块融化。

热浪滚滚汲取她的能量,穆冰莹所有的坚硬都在熊熊烈火中融化,由里到外变得柔软,可以随意摆弄姿态。

风吹林梢飒飒,夜鸟扑棱振翅。

忽高忽低的啭鸣声,吸引住林梢上夜鸟的注意。

一只麻雀落下,踮着小爪子走到声音来处,低头嘬着摇摆的白嫩脚尖,每嘬一下,啭鸣声便会扬高,婉转好听,脚尖胡乱蜷缩,摆动得越发厉害,麻雀转着瞳仁,扑棱翅膀,追着脚尖轻嘬。

这是一只笨麻雀,认错了同类,还紧追不放。

穆冰莹脚尖被不停嘬着,不断扭动身体想躲,却不起作用。

顾长逸双眼通红,仰起头发出喟叹,汗珠从他下巴滑落至锁骨上。

他仰起来的瞬间,穆冰莹迷离之中发现是一只小麻雀,“有麻雀,咬我。”

“我知道。”顾长逸转头将旁边的篮子拉过来,拿出里面的梨,用军刀划了两下,丢到旁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安抚,“好了。”

麻雀似乎追着梨去了,穆冰莹听到了细微的嘬食声,闻到了梨子的香甜,她微微放松紧绷的脚尖。

抬头瞬间,看到群鸟惊醒,从树梢落下,争食一只梨子。

穆冰莹不晓得自己叫起来有多婉转好听,所以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地方吸引住那些鸟了,脚尖不论是落下,还是被抬高,即便是分别抬到了彼此肩膀以上,并快速摇摆,仍然无法躲避那些长着翅膀的麻雀嘬她,它们不嘬别的地方,只追着嘬她的脚尖。

久了,麻雀越来越多,穆冰莹哭了,眼角流下湿痕。

“不哭。”顾长逸将人抱起来哄着,拿起树根上的薄毯,裹在她身上,再拿上手电筒,“我们离它们远一点。”

穆冰莹抓着他的肩膀,紧着眉头,走路的感觉不比被麻雀嘬好多少。

但这两种感觉又不能相比较,都是痒,一种能被解决,一种只能忍受。

她无法伸手去挠着止痒,所以烦透后者了,也烦透那些麻雀了。

她的记忆画面里,多了树梢间飞舞惹人烦的麻雀。

光这一点,就能覆盖住原先的画面。

风吹竹叶的声音,比吹树叶要响得多,他们来到了,她之前上山说的地方,只是在范围之内,没有在原地方的小树林。

薄毯放在了竹叶堆上,比大树根要柔软。

竹林里应该是有麻雀的,但不知是不是收到了暗号,都去抢梨吃了,啭鸣声再次响起许久,没有惹穆冰莹烦的麻雀出现。

顾长逸抹掉她额间的汗珠,亲吻她滚烫的耳朵,“你刚问我了,是不是也得口述你的感觉?”

穆冰莹一个字都不说,顾长逸便想尽办法逼她说。

最终,穆冰莹受不住了,主动求饶。

顾长逸面色透露着丝丝兴奋,“快说,我听着。”

穆冰莹双眼迷蒙,费劲去运转晕沉的大脑,搜出可以描述现在感受的词汇,在他一再催促下,软声说:“天地一大窑,阳炭烹六月。”

“耍赖。”顾长逸倾身咬她的唇,“我刚才不是这么回答的。”

穆冰莹摇头,“热,真的热。”

“好。”顾长逸抱紧她动作,“除了热,还有呢,这么热,你想怎么样?打算怎么做?好好说。”

“不说……了。”

“快说!”

“说,说了,你又不,不满意。”

“满意,我想听,想听你能找出多少句适合形容现在感觉的古诗词,很有兴趣。”

穆冰莹不想说,去找他的唇。

他躲避着,又像之前那样逼她说。

穆冰莹抱住他的脖颈,缓了好一会,才能出声,“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

顾长逸嘴角微扬,假装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办法,只,只能待着,忍受,出不去。”

他问的时候,根本不给她好好回答的机会,穆冰莹只能简短再简短,表达其意。

“不愧是读过很多古籍,这时候都能暗喻的这么精准。”顾长逸扶起她的上半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你猜我现在是什么感觉?”

穆冰莹望着他湿润的长睫,发红的眼尾,抿了抿微肿的唇,“舒服,爽。”

顾长逸畅笑出声,眉间确实写满了愉悦,“不是,我也说一句古诗。”

他能正常说话,穆冰莹没办法,她被抱着坐到了他的身上,必须扶着他的脖颈,才能不掉下去。

顾长逸也不用她回答,看着她迷离的双眼,“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

穆冰莹拧着眉头,用了好一会,想到这是杜甫的昼梦。

这两句她能感同身受,他在形容她,她也想这么形容他。

他目前的样子,满眼春光,只需看上一眼,就止不住为他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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