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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看少主,”昆虚子喝了口茶,“想怎么办?”

“谢长寂你们拦不拦得住?”

花向晚单刀直入。

在这一点上,花向晚觉得,她与天剑宗应该是统一战线。

昆虚子叹了口气:“若拦得住,又怎会让他做这种事?”

花向晚沉默下来,昆虚子叹了口气:“如今修文确认是被夺舍,有修文和长寂的事在前,天剑宗大约没有第二个弟子愿意同少主回西境,我们也不能强逼弟子,现下天剑宗唯一的联姻人选仅有长寂,就看少主打不打算带长寂回去。”

“如果我不带呢?”

“少主当年以锁魂灯封印魊灵,天剑宗感激不尽。”昆虚子说着,拿出一份卷轴,“这是合欢宫求亲时给的礼单,天剑宗愿三倍还给少主,以表感激。日后合欢宫若有需要,宗门亦愿尽力协助。”

花向晚没说话。

拿了这份礼,她就真的要空手回西境,她不带一个人回去,鸣鸾宫和清乐宫都不可能信天剑宗会帮她。

没有天剑宗制衡两宫,合欢宫式微,她就得想其他办法,魔主之争,一下就要被动许多。

“若我带他回去呢?”

花向晚好奇。

昆虚子闻言,点了点头,将卷轴收回:“那一切计划照旧,长寂随少主到西境查魊灵之事,事了之后,若少主与长寂两情相悦,长寂便留在西境。若两人心有间隙,我会去西境,接长寂回来。当然,长寂名下所有财产都会作为聘礼送到合欢宫。”

说着,昆虚子拿出了十份卷轴放在桌面:“这是暂定下来的礼单,长寂作为问心剑主两百年,名下法宝灵石众多,一时还没统计完整。若少主定下来,你们先行出发,东西清点完整,便会送过去。”

花向晚被十份卷轴的礼单惊到,她想了一下,自己作为合欢宫少宫主有的东西,可能一份卷轴都写不满。

十份……

谢长寂这得多有钱啊?!

要有这么多钱,合欢宫弟子不得磕丹药像喝水一样,炼制法器像买糖人一样?

好在她没有被金钱攻势迷惑,赶紧清醒过来:“我带谢长寂回去,对合欢宫其实更为有益,你们天剑宗还倒贴这么多钱,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昆虚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颤。

花向晚皱起眉头,直追重点:“今早我还看见他在历劫,怎么黄昏就来抢婚?整个人看上去还不太正常的样子。按理他是你们问心剑剑主,你现在这么急着把他塞给我,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花少主,”昆虚子被她问得深吸一口气,他勉强笑了笑,“你真的多虑了。”

“昆长老,”花向晚说得认真,“两方联姻事关重大,我至少要搞清楚,谢长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昆虚子沉默下来,好久后,他缓声开口:“他修行出了点问题,对你心有执念。”

听到这话,花向晚心里有了数。

谢长寂的问心剑肯定出了问题。

她思索片刻,追问:“什么执念?到什么程度?问心剑他还拔得出来吗?”

“少主,”听到花向晚提及问心剑,昆虚子神色严肃几分,“我可以确保长寂不会伤害你和合欢宗。但长寂身份敏感,少主若问太多,怕是不妥。”

花向晚不言,她的确问得太多了些。

两方僵持下来,昆虚子慢慢喝着茶,花向晚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卷轴,想了想,开口:“他喜欢我?”

“应当是……”

“那这事儿不能谈,”花向晚果断起身,“我不欠情债。”

见花向晚抽身利落,昆虚子急急开口:“但也可能是少主当年之死,对长寂冲击太大。”

花向晚停顿下来,昆虚子看着花向晚:“如今长寂的情况,谁也不敢断定。”

花向晚想了想。

谢长寂对她肯定是有执念,毕竟当年她惨死在他面前,无论是对自己无能的谴责,还是对她的愧疚,她成为他的执念,都在意料之中。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执念,他无法飞升,问心剑或者也出了问题,所以天剑宗急着修复他的心境,才愿意将他放到她身边来。

她权衡利弊,竖起一根手指:“谢长寂送亲队伍多增一百名金丹以上修士,在合欢宫停驻至少一年。”

这话让昆虚子脸色微变。

他看着干脆利落讨价还价的花向晚,憋了半天,才道:“你带长寂一个,已经足够镇守合欢宫了。”

“这就我的条件,”花向晚笑起来,“明日清晨合欢宫启程,长老想好了让弟子今夜过来,清晨就可出发。要觉得不妥,就把那三倍赔偿给我带上,我回西境,自有其他办法。”

“而且,我提醒昆长老一点,”她抬手敲在桌面,“西境不是云莱这样平和的地方,有魔主坐镇,如果是为了魊灵,一个谢长寂,或许不够。”

昆虚子没说话,花向晚行了个礼:“晚辈告辞。”

说着,花向晚走出房外,一出门,就看见合欢宫众人站在院子里。花向晚看着这一群人,冷哼了一声:“一群狗腿,帮着外人来抓我?”

“少主误会了,”灵南硬撑着笑容,“是宫主吩咐的。上君抢婚,您又跑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哪儿做得了主?宫主吩咐,全力帮助上君,务必保全这门婚事。”

听到这话,花向晚扬起手就想抽他们。

灵南吓得抱头,看着他们的样子,花向晚也打不下手。

她娘亲自发话,这宫里谁也不敢不听。

她轻轻拍了一下灵南的脑袋,只道:“你们啊,什么时候才能出息些。”

灵南不敢说话,花向晚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坐骑不在,好奇:“小白呢?”

“清衡上君带走了。”

灵北开口回答。

花向晚听见谢长寂道号,皱起眉头,他怎么老抱着她的坐骑不放?自己喜欢自己养啊。

但念在他被雷劈坏了脑子,她也懒得计较,只道:“好吧,你们先去休息,我们明日就回西境,我也去睡了。”

“少主,”灵北得话,迟疑着,“是我们自己回去,还是同天剑宗一起?”

“要么带着钱回去,要么带着人回去。”花向晚疲惫摆手,“明日清晨就知道了。”

说着,花向晚打着哈欠,让侍从领路:“走吧,回房,我得睡一觉。”

众人应声,送着花向晚离开。

花向晚跟在侍从后,走在庭院中,想着今日一切,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要和谢长寂再当一次夫妻。

好在谢长寂就是被劈坏了脑子,等他清醒了,就该飞升了吧?

到时候她成为魔主,他得到飞升,想想也是双赢。

而且说不定昆虚子舍不得一百个金丹修士呢?

花向晚胡思乱想着,走到房门,侍从恭敬行礼,便退了开去。

她推开房门,打着哈欠眯着眼走进屋中,本能性就开始脱外面的衣服。

但手刚放到腰带上,她下意识觉得不对,抬眼一看,就见青年白衣白玉莲花观,双手结印,盘腿坐在正前方。

他前方是燃着熏香的香案,身后是画着江山千里图的屏风,小白还是幼崽模样,乖乖跪在它旁边,眼巴巴看着花向晚。

花向晚吓得像见了鬼一般退跌到门前,急急出声:“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长寂没有睁眼,平静回声:“你的条件,掌门同意了。今日清晨,弟子会到明阳镇。”

“这么快?”花向晚有些震惊,“你们都不再考虑一下的吗?!”

“修文夺舍之事,宗门震怒,弟子不甘,要求去西境找到凶手,严惩不贷。”

天剑宗护短这事儿花向晚向来知道,但全体上下这么团结的还是少见。

她听着谢长寂的声音,稍稍平稳,转头看了一眼满眼求助的小白,她试探着走过去,把小白捞起来,检查着小白,带了几分怀疑:“你对小白做了什么?”

“洗澡。”

这话出口,小白痛苦“嗷呜”了一声。

花向晚一时无言,小白的确不喜欢洗澡。

“净室我让侍女放好了水,床上也用暖玉暖好了,你睡吧。”

谢长寂见花向晚不动,提醒她:“你乃锁魂灯主,取得魊灵之人必定在暗处窥伺,日后我为你守夜。”

“你不嫌累,我无所谓。”

花向晚耸肩,谢长寂神色不动。

花向晚见两人也没什么话好说,抱着小白去了净室。

净室水温正好,小白看见水,“嗷呜”一声就跑了出去。

花向晚撇撇嘴,快速脱了衣服,沐浴洗漱之后,便回了床上。

床上被暖玉搞得暖洋洋的。

四月天,本身还带了点春寒,她体质阴冷,就算是夏日也经常在夜里冻醒。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或许在刚才探查她身体状况时便预料到。

她转身侧目看过去,屏风上,青年背影清瘦挺立,如孤松青竹,又似长剑守山。

那明显是个青年背影,但莫名与少年时好像没什么不同。

她记得他们待在一起那三年,他经常就是这样,隔着一扇窗,一扇门,一扇屏风,静默着守在外面。

她看了片刻,忍不住开口:“谢长寂,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谢长寂沉默不言,花向晚看着他的背影,劝说着:“如果你是觉得对我愧疚,其实也不用的,当年的事我没怪过你。我知道你难,说实话,”花向晚想想,“如果那时候,你真的为了我置宗门、置云莱于不顾,我才是真的看不起你。”

虽然伤心是真的,难过是真的,可是,从未因此怪过他,或者憎怨他,亦真的。

“要你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一定要想补偿我,其实你做点对我好的事就好,不用以身相许。”

花向晚见他不说话,侧过身劝他:“比如你随便指派个弟子和我成婚,沈修文啊、谢无霜啊,甚至江忆然也行,”她越想越美,声音里都带了笑,“再多给我些法宝、灵石,多派点天剑宗弟子给我,那我就更高兴了。”

“花向晚,”谢长寂听着她做梦,终于开口,“你心里还有我吗?”

这话把花向晚吓了一跳,她坐起身来,急急解释:“没有,我刚才说什么让您误会了我可以解释。我发誓我对你早就没有什么图谋,我当年……”

“既然没有,”谢长寂打断她,“那我与沈修文、谢无霜、江忆然,有何不同呢?”

花向晚一愣,谢长寂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为何众人皆可,独独我谢长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