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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碎片消失,花向晚和谢长寂一起坠落而下,谢长寂下意识抬手将她一揽,便护着她跌到地上。

这是谢长寂入画时的山洞,画卷还铺在一旁,花向晚一落地,便感觉身上剧痛,她好似是把幻境里的伤也带了出来。

“你还……”

谢长寂刚出声,还没来得及扶花向晚,便看花向晚抓着溯光镜就朝着旁边滚开。

花向晚抬头,看向旁边同样带伤的谢长寂,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看画面一亮,狐眠也摔到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花向晚便做了决定,缓了口气道:“先疗伤。”

谢长寂见花向晚只字不提幻境里看到的东西,他也没了勇气,只点点头:“好。”

说着,花向晚先上前检查狐眠的状态,确认狐眠没有大碍,给她吃了颗药后,便坐到一旁,简单吃过药,便开始调息。

她直觉谢长寂在看着她,可是她心头太乱,根本不敢睁眼。

她满脑子嗡嗡的,整个人脑子里乱作一团,唯一庆幸的就是,对于画中的一切,谢长寂应该都不记得,这样一来,她也少了几分面对的尴尬。

她满脑子是最后看见的那些画面,她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

谢长寂是谢无霜。

而谢无霜,他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为她入魔,为他偏执。当初她还劝过他来着……

一想到过去发生的事情,花向晚简直想找个地下钻进去。

她就说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明明该和沈修文成亲后全身而退,怎么谢长寂会突然天劫,天劫就算了,还突然抢师侄的婚,这是他一个问心剑主、一个上君该做的事情吗?

可若他是谢无霜,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但他是谢无霜的话……她做了些什么啊!

她居然当着谢长寂的面,用同样的手段,勾引他的“徒弟”和师侄,还都被他看在眼里!!

而且,如果是他是谢无霜,他其实知道所有细节,当初……

他真的没有察觉吗?

但既然他一开始就知道,时至今日也没提及什么,应当是……没有察觉。

意识到这点,花向晚稍稍舒了口气。

而谢长寂一直注视着她,见她平静的样子,便知道她是打算将这件事遮盖过去。

她或许还以为他什么不记得,想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甚至于,她可能还会想远离他。

他自己清楚,幻境里花向晚给的所有宽容和放纵,只是因为那是幻境。

她想要一个人陪,而他刚好在。

可她不想要他的感情。

她对于自己回应不了的感情,都异常果断,而她早已不喜欢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难受。

他抿紧唇,犹豫了许久后,他想起幻境里花向晚教过他的,鼓足勇气张口:“晚……”

“悯生……”

他才出声,旁边狐眠就呻吟起来。花向晚立刻睁眼,赶紧冲了过去。

“师姐!”

花向晚急急开口:“你还好吧?”

狐眠有些茫然睁眼,她看了花向晚片刻,随后猛地意识到什么,骤然坐起,一把抓住花向晚。

“如何?”

狐眠焦急看着她,急切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花向晚顿了顿,她看着狐眠神色,抿了抿唇,狐眠见她模样,眼中带了了然:“是秦悯生下的毒?”

花向晚迟疑片刻,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是秦悯生。”

狐眠一愣,就听花向晚同她解释:“是巫生假扮成秦悯生的样子,订婚宴那日回来的,不是秦悯生。”

“不是他……”狐眠喃喃,她松了口气,坐到地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盈满眼泪,喃喃出声,“不是他……”

如果不是秦悯生,那也就不是她信错了人。

她苦苦自责自罚两百年,也终于是有了结果。

“那他呢?”

狐眠缓了片刻,随后想起来,高兴抬头看向花向晚:“秦悯生呢?我昏迷之前见过他一面,他去了哪里?”

花向晚没说话,她看着狐眠的左眼。

狐眠疑惑:“怎么了?”

“他在这里。”花向晚抬起手,指向狐眠左眼,“他为了护你而死,死前将自己化作你的眼珠,一直陪在你身边。”

听到这话,狐眠愣愣看着花向晚。

“他已经死了。”

“死了?”

狐眠不可置信,花向晚低下头,不肯看狐眠,只道:“嗯。”

“不可能。”狐眠笑起来,她转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将画卷卷起来,又把溯光镜放进自己怀中,摇着头道,“他怎么可能死?你不用同我开玩笑了,他肯定是到哪里躲起来不肯见我……”

她说着,左眼莫名酸涩,一滴眼泪悄然落下。

她愣在原地,花向晚低声道:“师姐,别骗自己。”

狐眠不说话,站在原地,谢长寂走到花向晚身后,看了一眼花向晚身上的伤,提醒道:“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养吧。”

花向晚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三人都是伤员,她点了点头,温和道:“师姐,我们先去休息,路上我同你慢慢说。”

狐眠反应不过来,花向晚扶着她一起走山洞。

谢长寂从乾坤袋中取了一个车厢,花向晚把小白召出来拉车,准备好后,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花向晚和狐眠坐在车厢中,谢长寂坐在车外。

花向晚半真半假和狐眠说起幻境中的事,期初倒也是真的,但等到说到后来,便开始撒谎:“谢长寂跟着他去了断肠村,他被巫蛊宗的人控制住,抢了他的记忆,巫生假扮成她回到合欢宫,在酒中下毒。后来便是你我知道那样,合欢宫出事,你我守到最后,你昏迷前,他拼死从巫蛊宗中逃了出来,将你救下,那些人忙着吸食合欢宫人残余的修为,都不肯去追,所以让你和他有了逃脱的机会。可跑到一半,他伤势太重,自知回天乏力,便自己化作一只眼睛。他说,他成为你的眼睛,日后陪你走过千山万水。他还让我转告你——”

花向晚看着她,狐眠抬眼,花向晚笑了笑:“秦悯生到最后一刻都爱着你,你没信错人。”

狐眠没说话,她眼泪落下来。

她低下头,哑声道:“我知道的……如果是秦悯生……他不会的……是我不好,是我当初不够谨慎,害了所有人……”

“若说不够谨慎,应该说是我。”

花向晚安慰着她:“毕竟当时负责检查的是我,我才是少宫主。当年他们用的毒是薛子丹造出的极乐,薛子丹是个制毒天才,逸尘不在,宫里没有人能检查出来的。”

“薛子丹?”听到这话,狐眠抬头,微微皱眉,“可我听说你和薛子丹……”

说到这里,狐眠声音顿住,她突然意识到马车外坐着谢长寂,她一时有些不好发问,只道:“那,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此事?”

“我只知道当年的毒出自薛子丹之手。”

花向晚轻笑:“所以我们两最后分开了。”

这话落在谢长寂耳里,他忍不住抓紧了缰绳几分。

小白意识到谢长寂情绪波动,它扭头看了一眼谢长寂,一双眼带了些怜悯。

狐眠没有出声,她想了想,只道:“那他们的尸体呢?”

“巫蛊宗。”

花向晚声音很淡,她转头看向狐眠:“他们拿来炼尸。”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死后尸身用来炼成被人驱使的尸体越强大。

只是这个炼制过程极其复杂,这些修士不易操控,随时可能反扑。

这么多年没见巫蛊宗动手,可能就是还未成功。

狐眠抿紧唇,立刻道:“我去把他们弄出来,再想办法把巫生杀了!”

花向晚没出声,她似是思索着什么,慢慢开口:“不急。”

“你说得是,”听到这话,狐眠便想起现在的情况,要合欢宫那些弟子都被带走了,合欢宫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她捏起拳头,逼着自己克制情绪,“现下合欢宫实力不济,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知道了这些尸体去向,他们怕会担心我们报复对我们……”

“我说不急,是说,让你养好伤。”花向晚听狐眠的话,她看向狐眠,神色异常冷静,“我和你一起去。”

“可合欢宫……”

“师姐,”花向晚目光中满是笃定,“我不是白白活了两百年。”

这话让狐眠愣住,花向晚转过头,淡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当初怎么跑出去的?又怎么成了玉成宗的弟子?”

听花向晚转了话题,狐眠便知这是花向晚不想谈的事情,她思索着花向晚的话,面上顺着花向晚的话题往下聊下去:“当初我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被救了,后来我到处躲藏,遇到了几个玉成宗的底层弟子,他们当年被我救过,便将我改头换面收留在了玉成宗,我从最低阶弟子开始做起,一直到现在……”

两人说着话,慢慢到了附近最近的城镇。

谢长寂找了一家客栈,他安排好住房,出来通知两个人下车。

花向晚由他搀扶着走下马车,刚落地,就听旁边响起一个青年玩味的声音:“哟,花少主。”

三人一同看去,就见旁边站着个青年。

青年生得极为好看,桃花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眼角一颗泪痣,一看就是个风流的人物。

花向晚愣了愣,青年张开扇子:“怎么,不认识我了?”

“薛子丹?”

花向晚反应过来,随后骤然想起,薛子丹之前一直是以云清许的身份出现,之前谢长寂是去救“云清许”,可他回来救人时,“云清许”却没有回来。

在画里一年,她竟是连这事儿都忘了。

现下薛子丹以本来的身份出现,必然是“云清许”出了什么事,她想了想,立刻笑起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啊。”薛子丹看了一眼三人,谢长寂平静打量着他,似是一条打量着猎物的白蟒。

薛子丹轻笑起来:“相逢不如偶遇,刚好三位都受了伤,不如让我看看?”

“不必……”

“好啊。”

花向晚和谢长寂同时开口,谢长寂微微皱眉,转头看向花向晚,他想说些什么,旁边薛子丹已经道:“走吧,狐眠师姐看上去伤势不妙,赶紧吧。”

花向晚毫不犹豫跟着薛子丹往前,谢长寂忍不住一把抓住她,花向晚疑惑回头,就听谢长寂提醒:“他是薛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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