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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 霍善和他太子叔一起回去。

刘据还没及冠,仍住在后宫之中,和刘彻住处隔着条永巷。在温室殿里待着还不觉得,傍晚踏入永巷便觉得有点冷, 因为路途有点远, 又玩耍了一整天,霍善与刘据一起乘辇归去。

等回到住处时, 霍善都睡着了。

刘据便让人把霍善抱回去睡觉。

想到今天自己和父皇待了那么久, 刘据心里也高兴得很, 早早便歇下了。

霍善说得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霍善在宫中玩耍了两日, 便迎来了冬至。冬至可是休沐的日子, 霍善鼓动刘据和自己一起出宫玩耍去。

他要回家去给他爹挂九九消寒图, 提醒他爹天气越来越冷了, 平时要多穿些衣裳!

刘据听到这么充分的出宫理由,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他又和霍善一起去寻刘彻, 还在霍善的鼓励之下把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幅九九消寒图带上。

既然朝臣们休沐,刘彻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也放假。

由于宠爱过的王夫人年纪轻轻就没了, 这两年刘彻没找到什么合心意的新人, 前往后宫遛弯的兴致便少了大半。

听人说太子和朝阳侯又来了,刘彻正好没想出这个假期去哪儿消磨时间,便让人把两小孩领进来。

因为想让刘彻放他们出宫玩耍,霍善便没抢着说话, 让他太子叔先去把刘彻哄高兴。

刘据和霍善待久了, 小孩子天性也回来了不少, 跑过去把手头的九九消寒图拿给刘彻看。

还给刘彻说起这东西的用处与寓意。

刘彻听后也觉这东西颇有意趣,不过他是不可能每天去添上一笔的。考虑到这是太子的一片心意, 刘彻便让左右记下这件事,把它挂在温室殿中每日以朱砂染红一片梅瓣。

还夸了刘据一句“画得好”。

刘据听后开心不已,一下子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霍善在旁有些着急。

该说出宫的事了!

刘彻早就注意到跟着进来的霍善,瞧见霍善在那抓耳挠腮,他也不急着问他们来做什么,而是慢条斯理地洗净手让人把朝食送上来。

霍善见错过了提出宫的时机,只能闷闷不乐地啃包子。

等发现今天早上吃的是自己最近很喜欢的豆沙包,他才算是开心了一点。

不过看向他太子叔的眼神还是带着点埋怨。

刘据接收到霍善控诉的眼神,终于想起自己是带霍善来跟刘彻提出宫玩的事。

他赶忙放下手里的豆沙包问刘彻能不能让他带霍善去冠军侯府玩。

刘彻早便猜到他们的来意,听刘据开口以后点着头说道:“有何不可?一会朕就带你们去。”

霍善:?

怎么回事!

当皇帝这么闲的吗!

刘彻把他那震惊的小表情尽收眼里,笑着问道:“怎么?不想朕去你家?”

霍善小小年纪,就得学会言不由衷地说话了,不甘不愿地说道:“怎么会不想?我可喜欢有客人上门了!”

就是刘彻来得太频繁,感觉已经不新鲜了!

刘彻说走就走,带着两小孩出宫玩耍当消食。

结果才出宫门竟碰上了霍去病。

霍去病早上起来就琢磨着要不要去宫里把儿子带出来,吃过朝食后便骑马出了门。

没想到和一身便服的刘彻撞个正着。

霍去病:“……”

所以刘彻这是准备带他儿子出宫玩耍。

刘彻一见霍去病便知道他的来意,不过还是饶有兴致地追问:“去病你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我?”

霍去病一阵沉默。

一听就知道刘彻这是有意在打趣自己。

霍去病伸手把霍善抱了起来,如实说是想来接儿子的。

刘彻见霍去病这么不藏着掖着,倒是没再笑话他准备一大早进宫讨要自家娃。

一行人便去了冠军侯府。

冠军侯府其实没什么好玩的,人员结构非常简单。不过霍去病乃是朝中新贵,刘彻坐下和霍善下了会棋,便轮番来了几拨人求见霍去病。

送节礼的送节礼,献策论的献策论,好生热闹。

刘彻也不露脸,气定神闲地坐在帘幕后陪小孩子玩棋。

霍善也不懂外头那些事,兴致勃勃地和刘彻下了两盘六博,开始提议刘彻把掷正反面改成掷骰子。

这样不用数来数去那么麻烦了!

刘彻对骰子没什么概念,让霍善仔细给他讲讲。

既然有人想听,霍善话可就多了,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一下骰子长什么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就能随心所欲地掷出一到六中的任何一个数字。

一听就和他们正在玩的六博很配。

听说骰子还有许多别的玩法,但是李时珍说到一半就不讲了,霍善自是无从得知。不过他已经知道骰子是什么了,不晓得别的玩法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分享欲。

刘彻道:“倒是可以命人做几颗来玩玩。”

霍去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大一小聊得正欢,旁听的刘据似乎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由看了眼守在旁边的霍光。

可惜兄弟俩光通过眼神交流也没法说清楚刘彻和霍善到底说了什么。

见霍去病招待完客人了,刘彻招呼他坐下喝点黄米酒放松放松。

没错,他把宫里的喝完了,过来后便暗示霍去病把存货拿出来给他喝喝。

霍去病非休沐日一般不怎么碰酒,何况这黄米酒还是霍善特意抱出来给他的,他自然没舍得喝。

结果刘彻居然登门来讨要。

霍去病能怎么办,只能叫人温好酒送上来了。

刘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心满意足地喝了口米酒,只觉兴许是琼浆玉液喝多了,偶尔喝点这农家酒竟感觉浑身舒畅。

刘彻如愿以偿地把霍去病的酒给嚯嚯掉,才笑睨着霍去病说道:“看来你平时挺忙的。”

霍去病道:“平时没什么空闲,休沐时登门的人自然会多些。”

其实霍去病本想闭门谢客的,偏偏刘彻对他家客人很感兴趣,非要他把人都迎进门,叫他看看冠军侯如今的风光。

对于这些人提着礼物来巴结霍去病,刘彻一点都不在意,还觉得这些人挺识趣。他看好的人,不就该人人追捧吗?

霍去病也知道刘彻这种心态,所以旁人给的礼物他全都收下了。

左右平时也不会拒绝这些礼物,没必要在刘彻面前装样子。

至于将来君臣之间若是生了嫌隙,这些事会不会成为他的罪证,霍去病是完全不去想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即便他再谨言慎行又有什么用?

只要皇帝认为你有过错,那你就是有过错的,用不着什么罪证。

所以还不如随心所欲一点。

何况对这些送礼的人也不必过分上心,有用的就拉拔一把,没用的就当不认识。

朝堂上能有几个真心人?

听闻前些年有位翟廷尉刚位列九卿的时候宾客盈门,中间他因为犯了错罢了廷尉,登时变得门可罗雀。

人情翻覆至此,翟廷尉着实心寒不已。所以在重新复官的时候再有宾客想上门巴结他,这位翟廷尉就冷笑一声提笔自家大门上写了几行大字——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那门板当时堪称是长安一景,见者无不感慨。

霍去病当时还是个少年郎,路过时也瞅了眼那门板,感觉颇有意思。

对朝中的人情往来也有了基本的概念。

有的人话讲得再好听,也只是冲着你目前的显贵来的。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上门来巴结他的人以前有不少曾围着他舅舅卫青打转。

这些人能因为他得势而弃舅舅投他到门下,日后自然也能因为其他人得势而弃他而去。

所以礼物他收下了,事情办不办全看有没有那个必要。

事实证明,刘彻对霍去病的表现确实很满意,压根不在意他收了别人多少东西。

还让霍去病把礼单拿给他瞧瞧,堂堂冠军侯可别让人拿寻常礼物给糊弄了。

霍去病:“……”

刘彻见冠军侯府没什么新鲜事,便决定带太子和霍善去当卫长公主府上遛弯。

卫长公主嫁给了平阳侯曹襄,也就是平阳公主的儿子。

刘彻与这个姐姐一向亲近,对卫长公主这个女儿也是爱重有加。

没办法,子嗣问题一度是他的困扰,后来卫子夫最先怀上了,刘彻就特别期待这孩子的降生。哪怕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儿,刘彻也依然对她多几分偏爱。

长公主一般只能封给皇帝的姐妹,他却特意加封了这个长女,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个女儿了。

这不,他还特意把卫长公主嫁给了平阳侯来个亲上加亲。

过去刘彻便是平阳侯府常客,如今就算平阳侯换了人当也没问题,他女儿不是嫁过去了吗?

于是一行人前往平阳侯府。

卫长公主没想到刘彻会过来,赶忙让人张罗起来。

还让人去把平阳公主请过来一起吃酒。

平阳公主已经改嫁了,不过如今的平阳侯可是她儿子,她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小住几天。

刘彻也没拦着女儿去请平阳公主,只叮嘱了一句:“随便走走,不必张扬。”

又给卫长公主介绍霍善。

卫长公主早就听说霍去病这位表哥有了个儿子,这会儿见到个玉雪可爱的白团子也颇为喜爱,喊人去把儿子曹宗抱出来跟太子他们一起玩。

曹宗今年也才四五岁,长得虎头虎脑,有点像他爹。

霍善最爱交朋友了,积极地上前跟曹宗打招呼。

几个小孩很快玩到一块。

平阳公主过来后瞧见几个小孩开开心心地凑一块玩儿,笑着对刘彻说道:“据儿看起来活泼了不少。”

以前刘据总跟个小大人似的,不太喜欢跟年纪小的小孩玩。

这次他竟是能带着曹宗玩耍,不能怪平阳公主有此感慨。

刘彻道:“确实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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