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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说得含糊,蒋家人也全都以为这是他的宅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亲自打脸的一天:“这是她陪嫁的宅子,所以……”

老太太率先维护蒋拓的颜面:“是她的又怎么了!她嫁给了我儿,那她的陪嫁就是我蒋家的东西,住一住还要收房租,就算是说破了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其他人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需求,纷纷附和道:“对,哪家的媳妇跟婆家分得这样清!我们就不给她钱,看她那我们怎么办!”

“不仅不给她钱,我们还要她将下人们都喊回来,厨房也必须无条件提供饭食!”

蒋二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心下暗自下了决定。

蒋拓倒是理智尚存,等他的好家人屁话说完了,一句话绝杀全场:“大家对她有这么多要求,不如亲自去跟她说?”

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全都不接这个话茬。

蒋拓又说道:“她的意思我传达给你们了,如果谁不交钱,她就会让下人直接来腾房子,到时候场面好看不了。其实仔细算算,她要的房租也不高,出去找房子还不一定是这个价呢,所以大家辛苦一下,争取克服困难。”

蒋拓苦口婆心,但听进去的人几乎没有。

蒋大嫂轻咳一声,朝着蒋拓数落道:“他二叔,楚氏是你的媳妇,你得振夫纲啊。”

蒋拓将自己的脸往前凑了凑,本来已经消肿的脸上,又多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他还在忧愁自己这次该找什么理由告病假。

蒋大嫂干笑一声,低声说道:“那啥,楚氏忽然性情大变,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蒋拓冷笑一声:“怀疑啥?怀疑她是邪祟?是妖魔?”

“嗯……”蒋大嫂说道:“他二叔,不是我多嘴,楚氏如今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算她真的是,你能拿她怎么办?”蒋拓问道。

众人仔细一想,这附身的邪祟跟个吕布在世似的,一屋子人加起来都没她能打,就算知道她是个妖怪,打不过她又有什么用。

蒋拓叹息一声,说道:“就算确定她是邪祟,也不能对外声张出去,除非能找到一位高人来降妖除魔,否则我们都只能按照乖乖听她的。”

蒋大嫂作为这个家里的二愣子,代表其他蠢货发出疑问:“他二叔,为啥不能说出去?越多人知道不是更好吗?一起帮助我们降妖除魔呀。”

蒋拓深吸一口气,看着大嫂满眼浑浊的愚蠢,解释道:“让外人知道这事,我还当不当官?儿子女儿还要不要跟人结亲了?你问问自己,会不会娶个家里闹邪祟的媳妇?”

蒋大嫂立马答道:“那当然不娶,我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媳妇。”

怀着孕的大郎媳妇忽然出声:“我外婆家那边有个厉害的神婆,当年村子里有人惹了邪祟,就是这个神婆除掉的。”

大郎媳妇是京城本地人,她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唯独蒋拓:“一个神婆够吗?楚氏身上的邪祟,看起来道行不一般呀。”

蒋三郎成日在外鬼混,最近因为没钱被迫憋在家里,可把他憋坏了,发动自己的小脑瓜,忽然想起狐朋狗友随口提的一件事:“京郊有座青风观,听说最近来了个很厉害的挂单道士,黄员外的小妾发癫就是他治好的。”

蒋拓听是道士,立马精神一振,说道:“三郎,这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将人请回来。”

蒋三郎眼珠子一转,说道:“二伯,听说这道士要价不低,侄儿囊中羞涩,连个付定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蒋拓从前哪里需要存钱,缺钱花了只管跟账房支取,他的俸禄也全都交给刘姨娘,如今仅剩的一点钱,也全都被楚玉榨干了。

楚玉要钱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要蒋拓付老太太的房租和伙食费,如果蒋拓不给钱,她就先将老太太赶出去,到时候全家一起丢人。

蒋拓知道楚玉说到做到,压根就不在乎什么体面,他根本不敢赖账。

蒋拓拿不出银子,只能先给蒋三郎画个大饼:“三郎你先垫着,等除了邪祟,难道还怕没钱用吗?”

蒋大嫂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们三房平日里没少在账房那要钱,怎么可能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她刚说完,儿媳妇就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蒋大嫂立马变脸,说道:“我们大房没钱了,先前大郎挨打我花了二百两,他二叔这请道士的钱你可以不出,但请神婆的钱你必须出!”

三房立马怼了回去:“谁在账房贪的钱能有你们大房多?你们大房连掉了一根针都要去账房支银子,二百两对你们来说只是小意思,现在就该神婆道士一起付了。”

眼见两房人要打起来了,老太太咳嗽一声,道:“得了,大房付神婆的钱,三房付道士的钱,都别争了。”

“那道士要价肯定比神婆高!我们三房吃大亏!”三房不忿。

老太太瞪了三房一眼,说道:“行,那就不除邪祟了,现在这么过也挺好的。”

大房三房虽然都不乐意出钱,但也不敢真的不除邪祟了,只能委委屈屈地按照老太太的安排来。

蒋拓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无论大房三房此时都恨上了他,觉得他鸡贼藏私房钱。

等到事都说完了,人要散场,蒋大嫂给了三弟妹一个眼神,对方却因为记恨刚刚的事情,当做没看到,转身跑得飞快。

蒋大嫂无奈地看向丈夫,蒋老大假装没看到,跟着其他人随大流走了出去。

蒋二郎戳着根棍子,大房没人管他,只能自己慢腾腾往外走。

老太太看着蒋大嫂赖着不走,没好气地道:“你还有什么事?不走留着吃晚饭?”

蒋大嫂早就预料老太太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但还是腆着脸说道:“娘,我留下来伺候你呀。”

“呸!”老太太啐了一口,想起那天的事她还来气:“你个大白眼狼,养了个小白眼狼,我可不敢让你伺候。”

蒋大嫂心里默念要沉住气,她忍了又忍,嘴巴都快说干了,终于让老太太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这才试探着说道:“娘,婆婆终究是不一样的,您看看,就算是邪祟,她不也不敢跟您要房租、要伙食费!每天还乖乖让下人将您的饭食送过来,咱家谁也没您有面子。”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升起三分自得,说道:“那当然,你看她打这个,打那个,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老太太并不知道,楚玉不打她,是怕一不小心把她打死了,且老太太有那么多心头肉,不怕制不住她。至于房租和伙食费,蒋拓早就付了,楚玉还不至于下作到两头收费。

蒋大嫂立马趁热打铁:“娘,如今全家也只有您有这个本事可以治一治她了。”

老太太脊背一紧,立马警觉起来。

果然,蒋大嫂继续蛊惑:“娘,反正您这段时间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她来侍疾,好好折腾她,保准她不敢反抗。”

老太太指了指外面,问道:“你看到那是什么了吗?”

蒋大嫂疑惑:“有什么吗?不就是普通的院子?”

“你出去仔细看。”老太太催促。

蒋大嫂刚走出门,身后就传来大力关门声,甚至还有上锁的声音。

“娘?”蒋大嫂不解。

“知道她是邪祟,还让我去招她,你就是想让我死!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太太破口大骂。

蒋大嫂:……

她本来还想在套近乎之后跟老太太哄点钱,现在倒好,全落空了。

楚玉这段日子难得舒心,她想不起蒋家人的时候就带着蒋明珠吃吃喝喝,想起来的时候就找个由头跟蒋拓收费,折磨得蒋拓身心俱疲。

“这是厨房里新出炉的糕点,快尝尝。”楚玉指着一碟子白糕说道。

她现在也没拿蒋明珠当女儿,倒更像是一个玩伴。

这种相处方式,她轻松,蒋明珠也觉得很轻松,终于不再每日为学业战战兢兢,没有成绩焦虑,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显露出这个年龄段小姑娘该有的活泼。

蒋明珠尝了一口,微微皱眉。

楚玉一口一个,问道:“不好吃吗?”

蒋明珠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选择实话实说:“似乎用的是陈米。”

楚玉没有这么尖的舌头,当即一拍桌子,怒道:“好哇,这群人敢糊弄我!”

蒋明珠见状有些害怕。

楚玉没好气道:“又不是对你发火,你抖什么?”

“娘,你要查账吗?我怕厨房里的人会因此记恨您。”蒋明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楚玉很不理解她莫名其妙的担心:“我连你爹都打,我还会怕厨房里那几个下人?”

“也对,是我多虑了。”蒋明珠有些懊恼,自己似乎总是在担心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楚玉一脸严肃:“人生在世,匆匆百年,只要不怕承担后果,就可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不必过多顾虑。”

蒋明珠想到亲爹被抽肿的脸,暗道母亲如今真的是百无禁忌了。

“你也不小了,厨房的账你来查,不懂的就问人。”楚玉正大光明偷懒。

蒋明珠挠着头应了下来。

“夫人,二少爷……”陈嬷嬷立马改口:“蒋二郎求见。”

楚玉点点头。

蒋二郎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蒋明珠看到他立马道:“二郎哥哥,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下地走动呢。”

蒋二郎笑了,说道:“妹妹放心,二婶让下人们手下留情了,我并无大碍。”

楚玉也笑了,她没想到蒋二郎倒是个细心的,居然能察觉到打板子的下人放水了。

蒋二郎从怀里掏出银票来,二百两,双手恭敬地呈送给楚玉。

“二婶,二郎襁褓之中便来了京城,吃穿用度全赖二婶照拂,我知道这点银子无法抵消您对我的恩情,但这是二郎的一片心意,希望您能收下。”蒋二郎说道。

楚玉接了过来,问道:“你今年才开始在账房上支银子,一共就支了五十两,如何挣来这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