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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靳成迈步向前。

付佳希扯住他的手,“不要管。”

她的语气冷漠、克制、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岳靳成拍了拍她手背,“我有数。”

司机候在医院外,“岳总交代了,先送您回酒店休息。”

付佳希累了一天,确实没精神。

她靠在后座,司机眼生,不像是他公司的。

问起,岳靳成是怎么知道的?

司机说:“岳总在应酬,中途接了个电话。他喝了酒,不方便开车,便向王总要了我帮他开。”

电话是白朵打的。

白朵永远是她仗义的挚友。

“岳靳成你到底是不是她孩子的爸!佳希缺钱缺到要跟我开口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岳靳成一脸懵,铁青着脸,连外套都没穿,顶着寒风追来了新茶。

付佳希仰着脸,静静看向车窗外。

县城的夜景灯光竟也如此绚烂,一帧一帧地淌过她的眼睛。

酒店房间她一个人睡,岳靳成没有来过。也许是归来太晚,怕打扰她休息,便重新开了间房。

付佳希给他发信息,问他醒了没。

岳靳成回复,在医院。

许芳的态度与昨天相比,180度大转变。袁定国的精气神也恢复不少,关心地问她饿不饿,有没有吃早餐。

付佳希意识到什么,“事情摆平了?”

许芳说:“嘉一爸爸真有能力,几句话的事,对方就答应,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袁定国叹气,“总给你们添麻烦,他交的医药费,万万不能再要了,等你舅妈取了钱,一定退给嘉一爸爸。”

许芳欣慰地看向付佳希,“你啊,从小就嘴硬心软,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的。”

付佳希脸色难看,目光冷得像叶上霜,“这一次,我是嘴硬心也硬,我一点都不会管袁宥,舅妈,您千万别谢错了对象。”

岳靳成正好过来,付佳希不看他一眼,擦肩而过。

“佳希。”岳靳成追出来,拽住她手臂。

付佳希甩开,愤怒道,“我不是说过,不要管他们的事吗?你这么喜欢当正义使者,你就当他们的小孩好了!反正你这么有钱有权,他们一定不会抛弃你!”

岳靳成皱眉,“你冷静一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付佳希冷呵,“我冷静的不得了,倒是你,少大发善心,反而颠倒了黑白。他袁宥为什么会被打?你知道实情吗?要我说,这小畜生就活该被打废了才好,免得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后又做些猪狗不如的事。”

默了默,岳靳成说,“我知道。”

这事说起来寒碜。

袁宥这个杀千刀的,和外地过来承包工程项目的一个女的搞在一起。

女人有点钱,手里几家入股的建筑材料公司,三十出头,丰腴也风韵。

她有老公,三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跟前前夫生的。

袁宥色胆包天,丝毫不避讳,和女老板日头里去开房,勾肩搭背放浪形骸。

后来,被这女的老公知道,带着一帮人来新茶,把二人当场捉奸在床,将袁宥往死里打。

许芳和袁定国支支吾吾,不是怕丢脸,而是不敢对付佳希说实话。

怕说了,她脾气上来,就什么忙也不帮了。

一句“我知道”,让付佳希彻底愤怒。

“你知道还帮?!你有没有原则,讲不讲道理,拎不拎得清分寸?!”

“佳希,你冷静一点。”

“呵,岳靳成,你怎么也被他们洗脑了?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伟大,还是你就图一个自我感动?”付佳希愤懑不解,“你为什么要无条件地去帮,他们又凭什么对你,召之即来,一喊就动?”

“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那是他们的问题,就该他们自己解决!”

岳靳成冷静,客观地讲道理,“你觉得他们能解决吗?解决不了,只会找你,烦你。你觉得你能真正放任?”

“我能!”

“你如果真的能,就不会在接到他们电话后,第一时间赶来了。”

岳靳成说:“你有情绪,有脾气,你可以发泄,你想宰了袁宥,我能给你递刀。可是佳希,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你已经因为他们,生气愤怒,影响到自身。及时止损,彻底抽离,不要让他们影响到你的生活,不再有后顾之忧,才是明智的选择。”

付佳希不说话了。

面容上的风暴也渐渐止息。

“好了,佳希,交给我处理。”岳靳成伸手,想揽她入怀。

付佳希冷漠干脆的,甩开他的手。

她眼里涌上薄薄的湿意,嘴角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在极力忍耐,怕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岳靳成慌了,“佳希。”

付佳希泪目盈盈地看着他,淌的不是眼泪,而是心里装不下的委屈。

“我要的从来不是后顾之忧,而是,而是……”

她声音微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岳靳成愣了愣。

付佳希手背擦了把眼睛,双眸沾着泪滴,倔强地擦肩而过。

“妈妈,你吃苹果吗?薯条条要不要?”岳嘉一在她跟前献宝,拿着拼好的飞机演绎,“咻,咻咻,私人飞机来接妈妈去旅行喽。”

付佳希挠了挠他的小手,“呀,咱们嘉一都有私人飞机啦。”

岳嘉一说:“妈妈我以后给你买大别墅,咱们不住臭爸爸的。”

付佳希想笑,“怎么就叛变了?昨天不还是你的好爸爸吗?”

“因为爸爸惹你不开心了,所以他今天就是臭的。”岳嘉一心思敏锐,共情能力也很强,“妈妈,你会和爸爸在一起吗?”

付佳希说:“爸爸和妈妈,在这个称呼上,就一直是在一起的。”

她怕儿子没有安全感,委婉地安抚,定心。

“不行。如果爸爸让你不快乐,那妈妈就不要和这个爸爸在一起,给我找个新爸爸也是可以的。”岳嘉一比她想象中更“成熟”。

付佳希乐的,“宝贝,你也太容易叛变了吧。”

“爸爸有很多钱,有很多人敬他,怕他,爱他,他不会太惨的。”岳嘉一说,“但是妈妈不一样,妈妈是小公主,不能太辛苦,要有很好的叔叔对你好,我才放心。”

“真的啊。”付佳希笑语轻悦,别过脸,实则是在忍眼里的泪。

岳嘉一今晚乖极了,安安静静陪着她,连睡觉的时候,小手都紧紧拽住她手指。

看着孩子沉睡的脸庞,长卷的睫毛,均匀的呼吸,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在安静的夜里,治愈了一切磋磨与尘垢。

收拾了会屋子,手机在桌面震了震。

是邻居发来条短信:

“你好,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家门口坐了个人,小姐姐,你注意安全哈,有事给我打电话。”

付佳希一怔,有点紧张。

从猫眼往外看了眼,是岳靳成。

付佳希连忙打开门。

他没准备好,连人带花摔了进来。

热烈的玫瑰,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花瓣似有些许枯卷,张扬的姿态,在安静的夜里,也显得可怜兮兮。

付佳希蹙眉,伸手去扶岳靳成,“摔疼了没?你怎么不进来,又不是不知道密码。”

岳靳成说:“不敢。”

他这一天奔波,眉眼间疲态尽显。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一套,羊绒衫都没换。

付佳希瞥了眼玫瑰,“连夜去你的玫瑰庄园里摘的?”

岳靳成说,“上次摘完了,花还没开好。这是花店里订的。”

付佳希漫不经心道,“难怪,花都蔫了。”

“是我没有呵护好,都是我的错。”岳靳成低声道歉,“是我做错了。”

一语双关,小心翼翼。

付佳希喉间酸涩,别开脸,泪腺又控制不住,或许不是这一桩事,而是压了很多年的委屈在重新翻案。

岳靳成一把将她抱住,掌心抚摸她的背,“我以为对你好,就是帮你解决困难。是我忽略了,你要的,或许不是对错,而是无论对错,我都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

昨日在新茶,两人拉扯争执时,她含泪没说出口的话,岳靳成替她说了出来。

一瞬间,付佳希眼泪止不住,在他怀里呜咽发泄。

很久很久以前,如果他的信任与爱意,再多一点,再坚决一点,再滂沱热烈一些……

付佳希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终于沉冤昭雪。

“以后是不是我说任何,你都照做?”她哭着问。

“是。”

“我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她就是要无理取闹,确定自己的存在。

“是。”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

“是。”岳靳成抱她很紧,耐心哄,低声应,“白天听你的,晚上更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岳总的头不叫脑瓜,而是叫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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