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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玦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江婷道:“保重。”

秦玦点点头,突然道:“江廷。”

“嗯?”

秦玦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其实,你是姑娘家吧。”

江婷一怔,“你早发现了。”

“嗯,但……比男人更让人敬佩。”

说罢,秦玦背对着她挥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江婷在粮仓里坐了会儿,这才迈着有些迟缓的步子走出大门。

连日的劳累奔波和伤口的反复裂开,都让她的精力慢慢耗尽,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站在夜风里时有些恍惚。

外面的火基本已经灭完了,剩下的北戎骑兵也仓惶逃跑了。

这些北戎人为何会知道粮草是今日入的军营,又为何会知道贺云琛此时不在军中,又为何能够这么轻松潜入进来。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四皇子。

江婷捏紧拳头,呼吸有些沉重。

如果她死在了江家,亦或者被四皇子手下的人带回了京城,而秦玦没有反水,今夜粮草被烧,她不敢想象,贺云琛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爱人的离开,军心的涣散,若是这时候北戎再来犯,这些加起来,都足以摧毁他。

这时,从远处跑来几个人,有一个人尤为激动,边跑边喊:“江廷!江廷!”

江婷站在原地,看着那几个人,露出笑来,而后伸展开双臂,接住那迎面扑过来的人。

谢宁一把抱住她,呜咽道:“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我们差点被北戎人烧死了!”

江婷拍了拍他的背,“都没事吧?”

谢宁摇头,一边吸鼻子一边放开她,心疼道:“何敬他们被迷晕了,其他人都没事,就是营帐被烧了好多,我们四个的营帐也被烧了。”

江婷安慰道:“人没事就好,营帐没了还可以再搭建。”

她冲着跟在谢宁后面的人笑道:“东哥,小七。”

周东心有余悸道:“我的娘诶,火可算灭了,这些狗娘养的北戎人,趁着你和指挥使大人不在就跑来搞偷袭,还好我们贺家军都不是吃素的。”

谢宁也跟着骂道:“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三千人就敢来偷袭,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因为粮仓没起火,是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北戎人此次偷袭的目的是为了烧粮草。

江婷主动问道:“秦玦去哪儿了?”

“秦玦?”谢宁闻言想了想,“刚刚走水了,我们急着灭火,没留意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去羊圈里看他那群宝贝羊了?”

这时小七问道:“江大人,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受伤了?”

谢宁和周东这才注意到江婷的情况,周东提高灯笼对着江婷的脸一照,吓了一跳,“廷啊!你这是咋了?受伤了吗?怎么衰成这样?”

谢宁也咋咋呼呼道:“你脸怎么这么白?嘴唇咋还紫了,受伤了吗?啊?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快快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江婷被他俩吵得头疼,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都是别人的血,我是急着赶回来,没休息好也没吃好,有吃的吗,好饿。”

三个人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江婷把头搭在谢宁肩膀上,“真的,饿死我了。”

周东道:“那赶紧啊,做饭去!谢宁,你做饭好吃,你快去给他整碗面条,多放肉,幸好厨房没被烧,他娘的这群该死的北戎人……”

谢宁担心道:“江廷,你能自己走吗?东哥,我怕他等会儿摔着,你来背他吧。”

周东闻言把灯笼塞到小七手里,道:“成,来,东哥背你。”

周东在江婷面前蹲下,江婷趴了上去,略微弓起后腰,免得压到肚子上的伤口,而后窝心道:“谢谢你们,你们真好。”

这些天的奔波与疲惫总算找到了点慰藉,江婷勾着周东的脖子,眼皮开始打架。

“唉,看你的样子真是累坏了。”谢宁心疼道,“你先睡会儿,面好了我叫你,你的包袱呢?”

江婷闭着眼睛道:“包袱,包袱在军营外面丢着。”

“那应该有人给你捡回来吧。”谢宁伸手给江婷拨了下头发,叹息一声,絮絮叨叨起来。

“这当大官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的,要我说,有吃有喝,钱够花就行了嘛……”

周东道:“哎呀你少说两句,先让他睡会儿……”

深夜,北戎人终于要么跑了要么被杀了,贺家军的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一车一车地把尸体运到远处去掩埋。

伤兵营又及时地布置起来,受伤的士兵被送去得到及时的救治,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火头营的大锅里不停地烧着开水再送去伤兵营。

没受伤的将士开始重新搭建营帐,把一些烧毁了的东西清理出去。

这些事儿几个指挥佥事就可以安排好,倒也不用江婷来指挥。

江婷身上都是血污,周东便在地上垫了几捆稻草,再铺上一些旧衣服,再把江婷放上去。

“唉。”

周东瞅着江婷,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守着她。

谢宁则是去了小厨房,快速地下了一碗肉丝面,肉丝堆了厚厚的一层,再煎了一个鸡蛋,放一把藤藤菜进去,这才小心地端出来放在桌上。

“面好了,叫她起来吃吧。”

周东拍拍江婷的肩膀,轻声道:“廷啊,快起来吃面了。”

江婷迷迷糊糊睁开眼,嗓子有些沙哑道:“东哥。”

“诶,东哥在呢。”周东这个心疼的哦,赶紧把她扶起来,“快吃了面好好歇息。”

谢宁的肉丝面传承自江婷的手,面条爽滑,肉丝鲜香,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江婷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在桌前一坐下就笑道:“这是你做的吗?瞧着很不错呢。”

谢宁自信地一仰头,“当然是我做的了,你走的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都有好好练厨艺,你快尝尝。”

江婷笑着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口面条,赞叹道:“不错,好吃!”

周东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挺有做饭的天赋,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是不是成天偷懒去了。”

谢宁怒道:“放屁,我以前哪有掌勺的机会?”

江婷一边吃面一边看着他们斗嘴,心里暖烘烘的,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啊,也是她喜欢火头营的原因。

而这时,从遥远的草原上奔袭而来一列骑兵,他们各个纵马狂奔,马蹄践踏而过的青草深陷进泥里,留下一串马蹄印。

夜风呼啸,为首的那人一身染血的黑色铠甲,浑身肃杀之气,像一柄利刃,直直插入夜色中。

这正是运送粮草刚抵达边城,就收到了贺家军营遇北戎人偷袭的消息,而连夜赶回来的贺云琛。

他与江婷在兴州分开后,江婷回老家去祭祖,他则运送着粮草先去了西北大营,再回了贺家军营,今日上午他卸下粮草,下午便带着人前去边城,准备把剩下的粮草送去丹东大营。

而在傍晚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影卫求见他。

他一眼认出来这是派去保护江婷的影卫,当下心里就漏了一拍,定是江婷出什么事了。

两个影卫说他们是江婷派来找他的,江婷说四皇子要对付他,让他务必小心,而江婷自己则是先一步回军营了。

影卫说江婷受伤了,他心急如焚,当下便决定连夜回营去看看情况。

就在他调头往回走后不久,突然又遇从贺家军营赶来的斥候,斥候禀报说北戎人偷袭了军营。

这让他的心越发焦灼。

经过近半夜的赶路,贺云琛终于领着人回了军营。

他们走进营里,见到那些被焚烧后的营帐的痕迹,不禁捏紧了拳头。

“该死的北戎人!”肖丞咬牙骂道,“就会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几个指挥佥事听闻指挥使回来了,连忙赶来迎接,还在连夜打扫军营的将士们也精神一振,高呼道:“指挥使大人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

贺云琛冷声询问战斗经过,几个指挥佥事道:“还好江大人回来得及时,指挥将士们抵御住了北戎人的偷袭,我们除了烧毁了一些营帐,只伤亡了两百多人。”

“三千北戎人,死了三百余人,剩下的皆逃走了,他们对这附近的地势十分熟悉,我们也不敢贸然追上去。”

贺云琛点点头,“具体的情况你们写好了交给我,我先去营中查看下。”

“是,大人!”

这时,一个跟随江婷回营的影卫提着一个包袱出现,恭敬道:“主子,这是江大人遗落的包袱,他进了火头营后就未再出来了。”

贺云琛摆摆手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这才道:“他受伤了?伤势如何?”

影卫道:“长剑剑尖没入左腹一寸有余,但未伤及内脏,江大人不让我们帮他换药,也不让我们多过问,但回来的这三天里,因骑马颠簸,他的伤口反复裂开,想来情况不太好。”

贺云琛心里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属下告退!”

贺云琛手里提着那个包袱回了自己的营帐,先脱下了铠甲洗了把脸。

他看了看包袱,发现包袱已经破旧脏污,上面裹着泥泞和血污,还破了个洞,勉强兜住里面的东西。

他索性将其打开,准备把东西腾到另外的地方装着。

里面有两身换洗的衣服,一些金疮药,一些干得能硌掉牙的馒头,还有一个钱袋子。

贺云琛一边帮江婷整理着东西,一边准备立马就去看看江婷。

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她了。

尽管他们才分别几天,却叫他日日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