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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归来之时◎

赵轻鸿将内力灌注进喉咙里, 使得自己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围观的百姓很快就将这条宽阔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听闻皇帝和太子的尸体以及文武百官都出现在了此处,每个人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疯狂往前挤,拼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吾卫本来是站在江婷等人的对立面的, 但为了保护皇帝和太子的遗体, 他们不得不围成人墙,将江婷一群人都护在中间, 以手中的长.枪抵挡着汹涌而来的人群。

“退后!都退后!再敢上来杀无赦!”

“退后!”

“铛铛铛——”又是几声震耳欲聋,如雷音灌耳的敲锣声传来。

这次敲锣的是金甲卫的首领, 他旁边站着的是诸位位高权重的大臣, 这些大臣个个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他们还没有完全倒戈四皇子,但作为一群成精的老狐狸, 这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和局势变化他们还是看得清的。

如今最有可能得天下的就是四皇子, 他们不管是真的臣服四皇子, 还是为了自保, 都已经默许了自己站在了四皇子这派。

是以尽管他们对于最近宫里和京城发生的事有所察觉, 也要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按四皇子的授意, 他们只需要辅助捉拿一下这些“逆贼”即可。

哪曾想这些逆贼居然如此难对付,在得知自己被冠上了刺杀皇帝和太子的罪名后, 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自证, 反而闯到街上来, 还如此大张旗鼓地闹得满城风雨。

这群逆贼到底想干什么?!不会以为挟持着皇帝和太子的尸体就可以有恃无恐高枕无忧了吧?

“尔等逆贼,还不速速放下陛下和殿下的尸首, 乖乖束手就擒!”

“你们是逃不掉的!”

“天家人的圣体岂容你们这些逆贼亵渎?!”

江婷一身寒衣, 墨发飞舞, 手中握着长剑, 眉目间全是冷厉的霜雪,她骤然看向那些说话的大臣,持剑便向前走。

江婷这一动,所有人都提起一口气。

赵轻鸿等人都握紧武器,只要江婷一声令下,那他们就打!杀出一条血路去!

而金甲卫和大臣们则脸色一变,大声呵斥着:“你,你想做什么!”

文臣直往武将身后躲,武将也害怕啊,普通百姓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人就是那曾经的贺家军里的军师江婷,传闻她就是个妖女,是个连贺云琛都任她拿捏,令北戎大军闻风丧胆的怪物!

江婷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顿住脚步,冷声道:“逃?为何要逃?”

周围人皆一愣。

“我们为何回京?为的就是诛杀此等不忠不义不仁的昏君!”

江婷陡然提高音量,长指一抬,指着皇帝的尸体厉声道:“此昏君!上对忠臣不仁,下对百姓不义!不忠于天地,不敬畏神明!”

“他养的三个好儿子,太子懦弱无能,不堪重任,被酒色掏空身体无所作为!二儿子,谋逆之徒,置天下生灵于不顾!四儿子,卷走宫中和国库所有钱财离去,欲自立为王建立新朝!”

周围的百姓逐渐安静下来,被江婷的话震惊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江婷继续道:“这么多年,贺家军、西北大营、边城驻军、丹东大营,还有许许多多的将士于风雪之中、苦寒之中、饥寒交迫之中驻守边关,将头颅和性命拴在腰上,为护得大郢的国土和百姓而上阵杀敌,黄沙埋骨!”

“可这昏君呢?朝廷呢?将士们的粮草往往一拖再拖,抚恤金一减再减,最后反倒是要贺指挥使自掏腰包给战死的将士亲眷发钱,要边城百姓把自家过冬的口粮拿出来给将士们填饱肚子!”

“而这昏君却大兴土木,过着酒池肉林的日子,将士们饭都吃不上,百姓们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而这京城,这皇宫里的亭台,倒是起得很快!”

江婷说着,眼见大臣们要打断她的话,她抬手就将剑抵在皇帝的脖子上,“谁敢动,我就把他头割下来。”

赵轻鸿也抽出剑,对准太子的脖子。

江婷继续道:“几月前,北戎举国进攻边城,贺家军和边城守军苦守一月,险些就要城破,而援军呢?!西北大营呢?!西北大营正在中原平叛,试问,这不怪他教的好儿子吗?”

“边城若是城破,不用半年,北戎就可继续南下,你们以为中原守得住几时?!”

“他就是一个欲要亡我大郢的昏君!”

说罢,江婷趁着大家都还在怔忪之中时,猛地握住剑柄,自上而下噗地一下,重重捅进皇帝的胸口。

尸体表面已经结成冰,剑尖破开冰层,发出碎裂的声音。

此剑乃是贺云琛的问尘剑,也是贺家历代传承给指挥使的宝剑,它在北戎时,被北戎可汗库烈罕击碎,后又被贺家军里的铸剑高手重铸。

今日,才算是真的断剑重铸之日。

贺家人为守卫这大郢江山,死了多少人,最后却要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今日就由她手握此剑,来为他们鸣冤!

“啊——你你,你竟敢!”

有老臣见此情景,直接两眼一瞪,腿一蹬,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挺挺地倒了。

其他文臣还未来得及大骂,江婷已经拔出剑指着他们,硬生生把他们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心里大喊:这是个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江婷冷笑一声,“我道天下昏君暴君已除尽,除了这父子俩,可还看清这是谁的头?”

她的剑尖一转,指向被人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库烈罕的头。

百姓们已经被她一波又一波的话震得整个人头晕目眩,他们现在除了随着江婷的节奏走,竟然分不出半分精力来质疑她的话。

他们也无从质疑,因为他们从心底里,甚至于很多大臣和武将,都从内心里觉得,江婷说得对。

所有人都将眼神刷刷刷投向那个冰冻的脑袋。

很明显,那是一个北戎的中年人,脸上有条疤,面相凶狠,一看就知道生前是个狠角色。

有胆小的妇人和少女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挪开了眼神。

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大臣们都凝神瞧着这头颅。

北戎可汗被杀的消息,江婷是做了封锁的,如今虽然已传到京城来,但知道的只有上层人士。

是以百姓们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

赵轻鸿接过托盘举高,大声道:“此乃北戎可汗库烈罕的头颅!两个月前被斩首于江大人手下!”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震惊的叫喊声,所有人都眼睛发直,惊骇万分。

这居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统治了北戎十几年的库烈罕?!

他死了?!

还是被眼前这些人杀的?!

旁边的斥候适时地拿出一副画像一下抖开给大家看,证明这就是库烈罕。

赵轻鸿继续大声道:“边城之战后,北戎王子巴图鲁死于贺家军指挥使贺云琛手下,北戎元气大伤。”

他伸出手对着天边拱了拱,“是指挥使大人秘密派我等前往北戎王庭,寻找机会刺杀库烈罕,扰乱对方军心。”

“我等刺杀成功,带着库烈罕的头颅返回边城时,才得知指挥使大人被朝廷的人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捉拿回京了!”

“我等分明是去刺杀的,却叫有心之人恶意扭曲成我等投靠了北戎,这才有了这欲加之罪!”

百姓们闻言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贺云琛坐在囚车里回来的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贺云琛真的没有通敌叛国!

贺家的人怎么会叛国呢?那可是贺家军!

百姓们看着那头颅,也不觉得害怕了,只觉得恨意翻滚,没有哪个大郢人是不恨库烈罕的。

江婷神色淡然,归剑入鞘,接着赵轻鸿的话道:

“库烈罕是暴君,大郢的皇帝是昏君,既然库烈罕该死,皇帝也该死,他容不下贺家军,就是不将天下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样的皇帝还留着做什么——不若另择一位明君来坐这位置!”

说罢她一把打翻了托盘,库烈罕的头颅滚落在地,一直滚到了皇帝的尸体旁边。

这时,被气得直喘气的老臣终于忍不住了,怒而呵斥道:

“你这妖女少在此惑乱人心!你分明是北戎前左贤王的女儿,贺云琛容你在贺家军,还将你提为军师,这不是通敌叛国是什么?!”

江婷冷冷地看向老臣,缓缓颔首,“你说得有理。”

那老臣被江婷盯着,只觉得背后一凉。

江婷道:“既然你说,是因为我是北戎人却待在贺家军,从而让贺云琛犯了通敌叛国罪,那……如果两个国家合并呢?”

她缓步走向老臣,“我说得对么?合并了,是不是就没通敌叛国一说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

老臣吓得腿发软,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刚才要发言。

天神诶,这个小煞神,可是把库烈罕的头都砍下来了,自己要是惹了她,旁边这些金甲卫能护得住吗?

这时,旁边另一老臣不怕死道:“你说是贺云琛派你们去的北戎刺杀库烈罕,你如何证明?有谁能证明?难道就凭这不知真假的画像和头颅?”

所有人都看向江婷,而江婷捏紧拳头,方才的话不过是她急中生智说出来的,为的就是调动百姓的情绪,让百姓们的倾向倒向她这边。

证据?

她有个屁的证据。

贺云琛都被抓走了,哪来的证据?

这时赵轻鸿站出来道:“我是贺指挥使大人的副将,我能证明!”

他将随身携带的贺家军令牌都掏出来自证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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