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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耀从不挨无辜的骂, 头盖骨也不能被他白拿了去。正不得要领时,钟衍给他发来微信,一句“你是不是想追林老师”让他醍醐灌顶。

唐耀牌也不打了, 酒也不喝了, 一晚上越想越觉得冤枉。次日大早, 他就去了林疏月办公室, 比她还早到。

林疏月见老板站在门口,心里咯噔一跳, 指了指自己,“我迟到了?”

唐耀让出路, 示意她先开门。

林疏月照做,转过身面露狐疑,“耀总, 是我哪里没做好?”

唐耀宽她的心,“你很好。上次你伸张正义的事我也听说了,公司鼓励这种行为, 我也通知人事部额外嘉奖,这是你应得的。”

“多谢耀总, 这也是我应做的。”林疏月坦然大方,疑虑仍不得纾解。

唐耀欲言又止,对望几秒后, 一声轻笑,“不绕弯,有件事解释一下。”

林疏月莫名。

再一抬眼, 猝不及防地看见也来上班的魏驭城, 凑巧经过, 然后脚步渐慢。

“昨天你桌上是不是有两样东西?一袋是我让吴畅送来的, 另一样是保温杯里的热粥,那是魏魏给你的。”唐耀说:“魏魏的心意,你别误认是我。”

“我对你多加照顾也无私心,只因你是他的人。费这么大周折就为留住你,这份功劳我不敢抢。”唐耀平铺直叙,没有半点委婉的语言技巧。

林疏月表情无异,眼神还有丢丢往后瞄。

唐耀下意识地回过头,与魏驭城眼对眼,面对面。

魏驭城的脸色已失温,垂落腿侧的手掌也似要握成泄愤的拳。怎么会有这么直接的队友,简直活生生的直男斩。

唐耀不自知,还自觉良好,松口气说:“我都解释清楚了,放心。”

魏驭城不想放心,想放血。

唐耀看了眼时间,“还有会要开,晚上一起打牌。”

魏驭城冷面相对,没有丝毫温度。

人走后,尴尬二字直接在男人头顶爆灯。平时的游刃有余,此刻都变成缄默无言。林疏月反倒心情愉快,难得看到魏董这般失语模样。

她故意拿眼神轻怼,对方的目光甚至没敢在她身上多停留,便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区走。

魏驭城肩宽窄臀,背影堪称西服杀,林疏月从他的脖颈往下扫,直至收窄的腰间停顿两秒后,才慢悠悠地移开视线。

上午,周愫跑过来给她送了盒芒果班戟,“这个超好吃的,你留着,不然中午忙起来顾不上吃午饭,又得胃疼。”

林疏月也给了她一瓶果汁,“我自己榨的。”

周愫尝了一口,“唔,酸。”

“没添加,健康。”林疏月问:“今天不忙?”

“领导外出,能偷会懒。”周愫撑着下巴朝她眨眼睛。

“看我干吗?”

“你和魏董关系很好哦。”周愫拖着音调,怪八卦的。

林疏月矢口否认,“不熟。”

周愫的睫毛根都写着不信,“都传你和耀总的关系,就我看出来,其实魏董对你吧,很上心。好几次他都故意往你这边走,还有上次的粥,我听到是他交待李斯文去买的。”

林疏月卷起手边文件,作势往她头上敲打,“小脑瓜子乱脑补。”

周愫佯装受伤,“你慌了欸!!”

林疏月镇定点头,“是,慌得站不稳,可太慌了。”

周愫小声嘁了嘁,“好啦,我回去干活了。下班一块走嗷!”

门一关,林疏月心跳还真加快了。这姑娘太机灵,什么都能说到点上。换个角度,魏驭城这心思,以后谁都能知道。

林疏月想到这,不由嗤笑。

夸一句魏董好心机,真不过分。

下午下班,汇中那边空无一人,周愫也没见过来打卡。

林疏月等了会没等到人,就给她打电话。

响了好久周愫才接,却是惊慌紧张的语气,“月月你今天自己走啊,我们这边出了点事。”电话里夹杂着喧闹嘈杂声。

林疏月皱眉,“出什么事了?”

周愫急急道:“有人要跳楼!”

电话挂断,林疏月快步走去窗边,这个角度看不到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一波波的人往右手边的方向跑。

林疏月担心周愫,没作多想地也赶了过去。

汇中大厦有ABC三座,成“工”字相连形。其中A座是写字楼办公区,B和C是以高端商场和部分外租的形式存在。人流量密集,奢华无比,也是明珠市CBD金融圈的地标建筑。

C座的一处设计平台处,约六层楼的高度,边沿坐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性,大肆扬言汇中集团不近人情,逼至绝路。

这事出得猝不及防,又掐着下班的点,正是人流聚集,受关注度最高的时候。

林疏月找到周愫,她已焦头烂额。

“什么情况?”林疏月扶住她肩膀,周愫有了支撑力,稍稍镇定。

“上个月在公司待过半月的临时工人,自称因为生病,汇中才把他开除的。”周愫勉力镇定,但还是被这阵仗弄得乱手脚。

林疏月问:“报警了吗?”

周愫点头,“但赶过来需要时间,而且他情绪好激动,我们根本不能跟他沟通。”

适时,人事部的人跑来,“张志福,四十二岁,是上月公司外墙翻新项目里的一名墙漆工,但这些公司都是外包委派的,和汇中不存在任何雇佣关系。”

纸页上,资料笔笔清晰。

林疏月凑近看了看,抓取关键字,目光在“南青县”上停顿。

另一名汇中员工赶来:“魏董在赶回来的路上,李秘书说他们马上到。”

那男子激动的叫唤声自高空传来,刺耳怖人。

有人已经上去游劝,但他更受刺激,甚至拿出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围观群众尖叫声响彻,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

林疏月提醒周愫:“别让人再上去了,不恰当的言语反而适得其反!”说完,她径直往楼上跑。

电梯到六层,再通往天台是镂空的铁制楼梯。林疏月没犹豫,脱掉高跟鞋拎在手里,就这么赤脚走上去。

男人厉声:“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高楼风大,傍晚降温,像沾着盐水的刀刃往脸上拂。林疏月面不改色,平静的目光注视,“好,你跳。”

男子瞪大瞳孔,呼吸急喘,“你别激我!!”

林疏月往前挪近两步,“我不激你,我就跟你算算账。这六楼,下面已经有人充好了救生垫。你跳下去,运气好,皮外伤,运气差,伤筋动骨。你想想,汇中集团能赔你多少医药费?”

“我不要钱,我就是来求一个公道!”男人声嘶力竭。

林疏月直视他,“公道不在人心,在证据。法律角度上讲,你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你若真跳下去,上半天社会新闻,汇中集团再发份声明,这事就这么翻篇。你这么博人眼球,我猜有两点。一,没钱治病。二,受人蛊惑。”

男人脸都白了,头发迎风乱飞,怒气熏红了眼睛,“你胡说!”

林疏月一点一滴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对方的凌厉劲明显软了气势,起伏急喘的胸口泄露了他的心慌。

林疏月又靠近两步,冷静道:“你是南青县人,你认识陈刚。”

男人慌乱,“我不认识!”

林疏月忽地软下声音,“我理解你。”

男人情绪再度激烈,“你不理解!!你们都不理解!!”

“我理解。”林疏月说:“因为我也有一个生病的弟弟。”

男人嘴唇干裂,不自觉地发抖,目光从方才的狠厉变得一瞬茫然。

“我弟弟先天性心脏病,无数次地跑医院,我签过最多的单子,就是病危通知书。”林疏月又走近几步,见他重新紧张,便悄然停住,原地坐了下去。

“我理解你的剑走偏锋,但你知道吗,那个陈刚,他对汇中的一个女职员性骚扰。你也有孩子的吧?那个被骚扰的女孩儿,应该跟你孩子差不多年龄。”

男人目光犹豫,神情也呆滞起来。

林疏月说:“人说积德行善,不为自己,为了亲人,也得明辨是非。你虽是被利用的一方,但助纣为虐,想过后果吗?跳下去,死了残了,姓陈的会负责?还有,汇中集团什么实力,你了解过?人家拥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法务部,不仅一毛钱没有,还会告你敲诈勒索。”

男人喉咙滚动,干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他骤然掩面呜咽,“我需要钱,我要钱治病!”

冷风灌面,直接吹进林疏月的喉咙眼,刮得内腑生疼。她刚要说话,身后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你下来,汇中愿意资助你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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