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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塔拉氏终于忍不住拉过曹颐的手,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心底唏嘘不已,这样一个好闺女,不知道谁家造化得了她去!

待曹颐告辞离开多时,喜塔拉氏还沉浸在惆怅的情绪中。 直到小丫鬟进来换了热茶,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开始一颗一颗数着佛珠,认真思量起来。

*

腊月十一,圣驾抵达青山大营。

关于是否有人向曹家逼亲之事,曹颙曾在两天前问过父亲。 曹寅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言道一切自有万岁爷做主,就算没有类似之事,曹颙的婚姻也不是父母所能够确定的云云。

曹颙听了,心中默然,这就是帝王的权谋之术吗?一方面示之以恩,一方面防之坐大。 康熙不要臣子私自联姻,是不是另有用意?自己这样想会不会太过小人之心?康熙这样爱面子,既然是“恩宠”,那定会给自己找个出身清贵、家族又没实权地大家千金。 不管对方品貌如何,这种自己丝毫不能做主地婚姻实在让人感觉很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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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

不知为何。 见过宁春与秋娘的恩爱后,曹颙也有意无意地想起婚姻之事。 自己在这个世上,虽有父母亲人,但是心底却是隐隐寂寞的。 若是有了温柔的妻子,生三四个孩子,承欢于父母膝下,那定是更惬意的人生。

曹寅要在年前回江宁。 之前还要回京城接女儿,时间已经很赶。 因此。 随驾到达青山大营后,他便要与康熙辞行。 曹颙想起一事,那就是金鸡纳霜。 前任江南总督邵穆布就是在六月间得了疟疾病逝地,而后才是噶礼接任。 隐隐记得,历史上曹寅也是死于疟疾,康熙得到曹寅病重的折子后,还曾御赐下金鸡纳霜。 不过。 药没到江宁,曹寅就去世了。

金鸡纳霜就是从一种叫“金鸡纳树”地树叶与树皮中提炼出来的生物碱,对治疗疟疾有特效。 康熙三十二年,康熙患疟疾,服了不少药都无效,群医束手。 法兰西传教士与葡萄牙传教士刘应等献上金鸡纳霜。 服用后,康熙疟疾速愈,从此将金鸡纳霜尊奉为地“圣药”。

在魏信去广州时。 曹颙就曾嘱咐他,注意那边的传教士,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中买到金鸡纳霜。 结果,传回的音讯却是,金鸡纳霜被朝廷尊为“圣药”的同时,也成为皇家独享。 为了能够得到朝廷的传教许可。 那边教会从欧洲引进的金鸡纳霜都上贡了朝廷。

曹颙别无他法,为了曹寅地性命,只好想着从康熙这边“求药”。 因此,在曹寅陛辞时,他就特意随同父亲一同前往。

在君臣相勉道别后,曹颙就出列跪下,恭恭敬敬地对康熙道出了自己地请求,那就是为父亲求一份金鸡纳霜。

见曹颙为父“求药”,康熙微微皱眉,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着曹寅:“东亭身子不妥当?朕多次问你。 为何要有所隐瞒?”

曹寅虽说八月间因幼子之死病了一个多月。 眼下却是痊愈了的,却也不知儿子“求药”是为哪般。 不过。 既然是康熙问询,他来不及思量,忙回道:“奴才哪敢欺瞒万岁,确是好了地。 小儿无知,方会这般作态。 ”回完话,低声训斥曹颙:“胡闹,还不下去!”

康熙又细细打量了下曹寅,见他虽见老,又枯瘦得厉害,但是却不显病态,也放下心来。 因曹颙是拳拳孝心,他并不怪罪,反而开口劝慰道:“曹颙啊,曹颙,起身吧!估计你是听说过‘金鸡纳霜’是圣药,当成是包治百病的。 那不过是治疟疾的,对其他病症却是无效。 ”

曹颙并没有按照规矩谢恩站起,仍是跪着,讲出了心中忧虑。 父亲日渐老迈,身体大不如前,对疾病根本没有什么抵抗力,最易病邪入侵。 江南湿热,每年夏不少人会得疟疾。 就算在文武官员中,死于疟疾的也大有人在。 虽说万岁恩重,得到官员患疟疾的折子,常赐金鸡纳霜下去。 然,江宁与京城相隔两千余里,通过驿站送药,最快也要五六天方能到。 换作年轻官员患病,自然能够等得,可是父亲的身体……

一席话,听得康熙与曹寅两个都有些动容。 两人都想到七月初因疟疾病逝地江南总督邵穆布,他因患疟疾病故的折子还是曹寅上的。 算算年纪,邵穆布比曹寅还小几岁,五月末患得疟疾,后又由疟疾转为痢疾,七月初病故。 要知道,那金鸡纳霜只对疟疾有效,若是转成痢疾后,就药不对症,甚至还会有所凶险。

想到这些,康熙点了点头:“起吧,朕允了,难为你一片诚孝!”说完,又对曹寅道:“东亭只有一子,却不亚于朕有十数子。 那金鸡纳霜是春夏用药,眼下行营这边未必有,朕稍后写一手书与你,回京后去内务府自取。 ”

曹颙与父亲一起叩谢皇恩后,方从御帐出来。 如今,亏空有望还清,金鸡纳霜也预备下了,曹颙心里松了口气,自己能做的都尽力了,剩下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接着,曹颙去与十六阿哥、德特黑等人告别后,就护送曹寅离营回京。 如今,已经是腊月十一,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三五日方能到京城。 到时,怕又歇不了两日,曹寅就要启程回江宁。

与出京时不同,曹颙没有再坚持骑马,不是因为天气变冷的缘故,而是为了多陪曹寅说说话。 就算曹寅不愿提曹颙地亲事,曹颙也有其他的疑问想要解惑,例如曹家在江南的暗差事,例如庄席庄先生的身份等。

听了曹颙的疑问,曹寅很是意外。 江南通政司并不为世人所闻,虽然官场上早有曹家是皇帝在江南的耳目之传言,但是传言毕竟是传言,并没有几人有证据确信此事。 儿子不过一黄口少年,怎么就会笃信曹家确实有暗差,还开口劝自己想法子放手。

“颙儿怎会这么说?从哪里知道这些事,可是在京城听到什么关于江南的风声?”曹寅忍不住发问。

曹颙看着父亲,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找个合理的解释,总不能告诉他曹家的“秘密”在三百年是后众所周知的,自己是后世之人。

曹寅是比较传统地文人,若是曹颙敢这样讲,他不会信所谓神鬼之说,估计会认为儿子魔怔。

实在想不出好措辞,曹颙就直接点出,曹家在江南经营将近五十年,这本身就是个大大地反常。 圣心难测,岂是“恩典”两字就能够说明白的。 不管曹家有暗差事也好,没有暗差事也好,都到了抽身之时。 否则,这样拖下去,待到新皇登基,怕就是自取其祸。

类似于这样地话,曹颙并不是头一回说起。 四年前,他就曾提过,不止提曹家在江南的处境,还说了亏空的问题。 未几,朝廷果然开始清查亏空,曹家成为满朝第一欠债大户。

父子两个想起陈年旧事,都缄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