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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门外,觉罗府。

听说平郡王使人来请,塞什图微微皱眉,看了妻子与母亲一眼。 因不好让人久等,塞什图便吩咐人去马房牵马,自己与母亲又说了两句出去。

待儿子出去,喜塔拉氏牵着曹颐的手,在炕边坐了,带着忧虑道:“瞧你,又见瘦了!纵是孝顺父亲,为父亲守孝是天经地义,但是也不好如此糟蹋自己个儿的身子!厨房我叫人熬了燕窝,一会儿端上来,你先喝上一碗!”

曹颐听了,心下甚是感动,想着这两年喜塔拉氏待她的情分,心中一软,说不出话来。

喜塔拉氏拍了拍媳妇的手,叹了口气,问道:“媳妇,你同额娘说句实心话,到底是咋想的,为何巴巴地要说起二房来?”

曹颐慢慢低下头,道:“媳妇还需为父守孝大半年,爷孝期已满,身边总要有人侍候。 再说额娘已经是花甲之年,早点添个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也是我们的福气!”

喜塔拉氏看着曹颐,道:“若是二房进门,生了子嗣,这家里还有你的地方吗?媳妇,额娘能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就算你与图儿置气,也不该这般任性,拉扯进其他的女子来,否则将来你想要后悔也晚了。 咱们女人都是命苦,不能像男人那样肆意,这就是命啊!”

曹颐将自己的手覆在喜塔拉氏手上,喃喃道:“额娘要是媳妇地亲娘多好!”说话间。 眼圈已经红了。

喜塔拉氏听了,略带嗔怪道:“傻孩子,婆婆不也是亲娘吗?是你丈夫的亲娘,同你自己个儿的有什么区别?这世上虽然多有恶婆婆,但是也有亲如母女的婆媳!”说到这里,略带迟疑,问道:“是图儿先前的糊涂事。 伤了你的心了?那你自己个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曹颐眼神有些迷离。 是啊。 自己是怎么想地,怎么能让自己这般狼狈?

喜塔拉氏不知该如何开导媳妇,却也晓得若是再这样任由小两口自己做主闹下去,就算最后不至于“和离”,怕也难免要成为“相敬如冰”的一对怨偶。 因此,狠狠地将曹颐给说了一顿,恼她不将丈夫放到眼中。 否则怎么能容其他女子染指。

要知道,丈夫可不仅仅是丈夫,还是以后自己孩子地父亲,这般轻易地就要将丈夫送出一半给人,怎对得起自己的孩儿?

就算因伤心,不稀罕夫妻情分,难道连着孩子的那份情分也舍了?等到二房真进门,长子是庶出。 分了一半家产不说,若是真讨了父亲欢心,欺负其嫡出的弟弟妹妹,就她这个绵性子,哪里是能为儿女做主的?若是二房妾是心黑手辣之人,谋害嫡子也是有的。

这期间。 又插了几个宠妾灭嫡、嫡庶之争的,听得曹颐地脸色变了又变。 她原来在闺中,曹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长辈女眷又少,哪里听到过这些?平生所知的,不过是曹家那些事罢了。 到了觉罗家,因喜塔拉氏门风严谨,往来的也都是甚重规矩的人家。

曹家长房这边,前些年因曹寅溺爱幼子,姨娘琉璃很是张狂了一阵子,却也不敢在李氏面前有半分失礼。 最后儿子死了。 自己疯了。 也算是下场凄惨。

二房那边,兆佳氏素来是要强的。 曹颐生母这块就不用说了,单说对府中其他妾室,也是任意捏拿,无人敢反驳半分。

曹颐只是被丈夫之前所为伤心,想着给他安排房妾室。 她自己个儿,则可落得个清净,陪着婆婆安生过日子,省得闹出些是是非非来,传回娘家让父母与哥哥担心。

如今,听喜塔拉氏讲得血腥,曹颐心乱如麻,喃喃道:“额娘,有您在呢?哪里会到这个地步?”

喜塔拉氏摇摇头,说道:“我还能硬实几年?过两年瘫了、没了都保不齐,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算还在,两边都是我的媳妇,都是我的孙子,断没有偏着一头地道理!”

曹颐听得心里发冷,道:“媳妇不是嫡吗?规矩呢?礼法呢?”

喜塔拉氏道:“别说是咱们这种小户人家,就是皇家,前些日子被废的那位,是元皇后所出,嫡得不能再嫡了,又如何?规矩礼法,不过是摆设,自己想要过舒坦日子,可不能指望别人的好心肠!”

曹颐想起出嫁前母亲的谆谆教导,又听着婆婆此时的话,脑子里有些浆糊。

喜塔拉氏正色道:“丈夫是你的,这个家也是你地。 你到底是想要看着别人与你丈夫过恩爱日子,自己做个正房摆设;还是做个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将丈夫的心收拢到自己个儿手心里,这些都由你!这些话,往后我不会再劝你,若是你真拿定主意,要做主动为丈夫纳妾的‘贤惠’人,那我也懒得再说。 只是我素日清净惯了的,经不得这妻妾‘和美’的热闹日子,明儿我便使人收拾行李,回老宅住去。 这边你们是闹腾也好,是恩爱也好,老婆子懒得再理会!”

“额娘!”曹颐听出婆婆恼了,忙道:“额娘,是媳妇多事了!要不,就任爷去吧。 纳妾也好,通房也罢,媳妇就在婆婆面前孝敬。 婆婆别将媳妇一个人扔下,行吗?”说话间,眼里露出祈求之色。

喜塔拉氏想起前些日子听塞什图提过的曹颐养在大房的缘故,心里甚是怜惜,也晓得媳妇是真当自己是亲娘般孝敬,但是为了治治她这遇到事畏畏缩缩的性子,仍是硬着心肠冷脸道:“胡闹,你才多大。 便说这样的话!难道你要跟着老婆子吃斋念佛、守活寡不成!若是你真待图儿没情分,连着夫妻和好地念头都没有,那我老婆子就做主,让他写‘放妻’文书,使你们‘和离’!”

曹颐进门两年,还是头一遭受喜塔拉氏地脸色,见话中连“和离”都出来。 一时之间煞是慌乱,伸手拉着喜塔拉氏的袖子。 急得说不出话来。

喜塔拉氏甩了甩袖子,扭过头去,不看曹颐,略带惆怅地道:“说起来,还是我老婆子没福气,当初头一遭见你,就打心里亲近。 喜欢地不行,想着要是能够求来做媳妇,那我老婆子也没有其他好盼的!不想图儿这混账行子,两次三番闹出这些,别说是你心冷,就是老婆子看着也寒心!终究是我的过错,他阿玛去的早,我这个做额娘地。 没有管教好!如今,也没有脸面再留你!”

曹颐泪如雨下,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地,都是媳妇不好,惹您生气了!爷他……不过是媳妇小气。 口里虽大度,却指望爷能只对媳妇好……没想到,突然有了秋萱的事,外加上肚子里的孩儿没了,媳妇心里好委屈……”说到这里,已经是哭泣不已。

喜塔拉氏心下松了口气,将曹颐楼在怀里,任由她哭着。 这口气憋了一年,哭出来、闹出来,应会舒坦一些吧。

*

哪里有平郡王府的人?来寻觉罗塞什图的。 是他一个在侍卫营时的小兄弟禄穆布。

与觉罗塞什图不同。 禄穆布不仅是宗室,而且还是近支。 是康熙皇帝的亲侄孙,其父是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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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是恭贝勒海善,其祖是恭亲王常宁。

虽然早年塞什图不过是家道中落地红带子,禄穆布出身显赫,但是却没碍着两人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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