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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同殷特布同行,曹颙的行程也慢了下来。 六百里路,来时用了五天,回程用了八天,直到四月二十三日中午才到京城。

按照规矩,曹颙是出的公差,要交结了差事才能回家。 因此,他便打发小满先回府送信。 不过,他暂代主官,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上级。 到太仆寺衙门暂短逗留后,曹颙便往畅春园递牌子去了。

这一路上,曹颙却是颇为疑惑。 因为他得了消息,四月二十康熙已经点他为太仆寺卿,摘了他“委署”的帽子。

口外牧场马瘟之事,曹颙在出京前已经面禀康熙了。 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是曹颙还能记得康熙当时的脸寒得怕人。

满人尚武,对马匹尤为看重。 虽然百姓不会去关注什么,但是在蒙古人眼中,马瘟是上天的惩罚。 口外虽然是太仆寺与八旗辖下牧场,但是占的却是蒙古人的土地,使唤的是蒙古牧丁。

这位年老的帝王,高踞宝座多年,已经无法忍受任何质疑之声。 为了稳住蒙古人的心,怕是他还会像过去一样,寻官员顶罪,将这质疑之声转到主管官员身上。 因此,曹颙并没有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指定顶缸的。

曹颙心中并不担心,毕竟满朝文武都晓得他才上手几天,就是追究责任,他的罪名不过是个“失察”。 就算将在园子里侍卫处帮忙的事都揭出来,最多不过是免职罢了。 歇两年想出仕也是不难。

结果呢,四月二十康熙却是点了他为太仆寺卿。 想来意外地人应该很多,曹颙思量着。 那个明安,得了个副都御史的缺,正三品。

不晓得康熙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既是晓得明安是八阿哥的人,还破格点拨。 怕是使八阿哥那边得意。 难道是故意如此?曹颙想到这个可能,不觉有些头疼。 算了。 那些皇家之事与他有什么相关,让他们自己斗心眼去吧。

待曹颙到畅春园递了牌子,殷特布也到了。 两人同行这几日,虽说他对曹颙不算热络,但是也不像先前冷冰冰的。

曹颙性子和善,话少,对年长之人颇为照拂。 听殷特布与唐执玉两个唠唠叨叨时,也没有显出不耐之色。 说起来,他实在难让人生出厌烦之感。

就是殷特布心中,也想着要不要说服八阿哥与十四阿哥等人,好生拉拢拉拢曹颙。 后来想到十四阿哥似乎对曹家并无好感,怕自己多此一举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他便只好叹息着熄了这个念头。

曹颙不晓得殷特布看着自己叹气,但是也能察觉出他态度的转变。 心里也颇为受用。 就算不能多一个朋友,能少个敌人也好,说来自己的幸进,也算是伤了这位老尚书地面皮。

曹颙与殷特布寒暄两句,便有些个冷场,毕竟两人才分开几个时辰。 一时半会儿实在没话说。幸好传旨的内侍过来,使得两人都松了口气。

虽说殷特布与曹颙都去地口外,行的差事又都差不多,但是康熙并没有同时召见,而是先传了殷特布过去。

曹颙想起自己上次来,就是父母启程南下的日子,这已将二十多天,算算日子,两人差不多到江宁了。 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必这二十多天下来。 又要胖了。

初瑜……想起媳妇。 曹颙却是有些内疚。 自己出京时赶得紧,又是天佑刚离开她身边时。 就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样想着,他颇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偏生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来传旨。

在候见的屋子里等得不耐烦,曹颙走出门去。

已经是夕阳漫天,门前地柳树成荫,马上就要入夏了。 曹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领子,今年的春天可没少折腾。 从山东到京城,又从京城到口外,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

他掏出怀表,已经是酉时二刻(下午五点半),若是再耽搁下去,他今晚就进不去城。

幸好,过了一会儿,有内侍过来传旨,曹颙赶紧收拾收拾仪表,往清溪书屋见驾。

康熙看上去,与上个月并没太大区别。 曹颙按照规矩,叩头请安,而后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差事大致讲了。 其实,现下不过是形式罢了,因为具体的条陈,他在四月十四日便拟好了。 算算日子,应该在曹颙回来前,大概四月十八、四月十九那两日到的。

想到条陈到的日子,曹颙心中一动,看来康熙真是很照拂自己。 在晓得事态之严峻后,仍是将他提拔到太仆寺卿的位上。 若是等到口外地详情传回京中,朝中百官晓得马场的真正损耗,曹颙怕是就没有资格往这个缺上补了。

康熙听了曹颙的回事,而后问了两句条陈里没有的话,曹颙都一一作答了。

康熙点了点头,看着曹颙道:“虽说你先前是‘委署’,接手差事的时日又短,但是身为主官,难逃其责!朕是要用你,才将太仆寺交与你,并不是要是整日无所事事的!降三极留用,罚俸三年,这个处置,你可心服?”

说到最后,康熙已经拉下脸,看着曹颙,微微有些恼意。

曹颙心中喟叹一声,“整日无所事事”那句,显然说地是他跟着侍卫们在老人宴上端盘子之事。 冤不冤啊,他身上三等侍卫的职还挂着,难道就能忤逆主官不成?为何这老爷子不换个角度想想呢,自己这般殷勤,不是也为他的万寿节出力么?

不过,实没地方说理去。 曹颙只是乖乖地应道心服。

听着曹颙辩也不辩白一句,康熙皱眉道:“这就服了?你三月十五被朕点为‘委署太仆寺卿’。 当天便到任上。 到三月二十八日离京,你共处理公务四十八件,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也没有大的纰漏。 口外牧场之事,三月上旬就有苗头,只是因牧场那边疏忽,才有了以后地大祸。 这论起原由来。 与你有何干系?”

曹颙的脑袋已经有些迷糊,这说要罚的是他。 说自己没干系的也是他,这老爷子说话翻来覆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听康熙冷哼一声,道:“朕罚你,是给你个教训!朕点拨你到这个位置上,不是要是‘无功无过’的。 若是不做出点起色来,下次就不是降三极了。 朕使人问过了。 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还有缺。 你要时刻记得,那是朕给你留地。 你是曹家长房嫡子,曹家地顶梁柱,若是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上,如何替你父分忧?”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是从九品京官,曹颙有些无语,心中叹了口气。 自康熙调他去户部始。 就是对他存了厚望地。 只是他当初不愿意趟京城的浑水,求了外放脱身,想必康熙很是失望。 这次令他委署太仆寺亦是,现下这火气,就是为了自己前些日子在京城时的消极应对说的吧。

事情有一有二,不可有三。 曹颙也没胆子挑战这位帝王的耐性。 他老老实实地磕头下去,道:“臣知错了,臣日后定当勤勉谨慎,不敢负万岁爷所托!”

不晓得是说累了,还是见曹颙老实心里熨帖了,康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摆了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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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衙门的事,明日递个请罪折子!”

曹颙应声退下,却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看来自己要勤快些了。 既然留在京城。 牢牢抱紧康熙地大腿,只要避开那些魑魅魍魉。 他的小日子也能自在如意些。

想通这些,曹颙擦了把汗,立时快步出了园子。

暮色渐浓,一路上快马加鞭,曹颙一行将把将地赶在关城门前进城。

曹方已经带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到曹颙,忙上前请安。

“何时回来的?庆大爷呢,可是也到京了?”曹颙的面上多了几分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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