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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低声。

温以宁眼皮眨了眨,心里一口大气自此慢慢续了上来。她压了压自己的心跳,摇摇头表示没事。唐其琛只用更低的声音说:“等我很久了是吗,我去打个招呼就走。”

钟秘说要送他们去高铁站。唐其琛给回绝了,“您这车是公车,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说了,我跟朋友一起,姑娘不适应。”

他这话说得也不算深,敷衍的掩了掩,钟秘一听就明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温以宁,试探地问:“哟,唐总这是好事将近了。”

唐其琛眉梢勾着,表情是和煦愉悦的,他拍了拍钟秘的肩,客气道:“托您吉言。”

走时,钟秘很懂人情地问温以宁:“你家是住哪儿的?”

温以宁说了小区名。他笑了笑,悄声透露,“你们那块已经划分了建设用地,规划拆迁最迟就是明年的事。”

这无疑是官方发言了,温以宁受宠若惊,好消息总是能让人心情迅速快乐起来的。她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四处乱说的。”

一旁的唐其琛给听笑了,很自然的揽了下她的后脑勺,一触就松,怎么看都是宠溺亲近的本能动作,力气也轻,只掌心贴了贴她头发丝儿。手放下后,他已经转过背跟钟秘道别了。

温以宁愣了愣,硬是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里开出了一朵滚烫滚烫的烟花。

高铁抵达上海是五点一刻。老余已经侯了多时,接着人总算松了口气,“小柯打了我三个电话,问我你下车了没有。”

唐其琛往车里走,“他去了?”

“去了去了。西装领带都给您带过来了,这个时候最堵,我怕再回趟公寓来不及。您将就一下,在车里换换衣服。”老余拉开车门,又回头对温以宁笑呵呵道:“温小姐,麻烦你等一下。唐总之前就交待了,要我把你送回去。”

宾利的后排空间再大,但换起衣服来还是略有束缚。四五分钟后,唐其琛才推门下车,那件穿了两天的白衬衫搁在椅背上,褪去休闲装的慵懒闲适,正装上身,唐其琛又变得精神奕奕了。

他对温以宁说:“让老余绕绕路,你坐他的车回去。”

温以宁下意识的问:“那你呢?”

老余帮着说:“唐总坐后面那辆。”

宾利后头,还有一辆S级的奔驰。这车温以宁眼生,搜刮了一下记忆,似乎没见唐其琛开过。要事在身,唐其琛很干脆的走了。老余笑着说:“这车是唐总上个月才买的,他的爱好除了打牌,就是买车。你见过他在云双庄园的车库吗?有好几辆都是绝版的古董了。”

老余是个温厚来话的,对温以宁说:“唐总七点有个晚会不能缺席,我还真担心他票晚点呢。本来我还纳闷儿,怎么要开两辆车来,得了,这下全明白了。”他拉开车门,“走,你告诉我地址。”

温以宁被老余说的一声都不敢吭,耳朵尖儿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在没多久,她手机就响了。

稀奇,是霍礼鸣来电。

号码还是上回在古镇的时候互存的。这哥们儿就是酷酷的,上次给她打电话,是问她那家新开的川菜馆味道如何。

温以宁接了,“Hello。”

霍礼鸣给听乐了,“你怎么也拽洋文啊?”

“我大学就是正儿八经的英语专业好吗?”温以宁挺轻松的,这么一回顾,这一天的心情似乎都还不错,“怎么了,有事儿吗?”

“你现在有空没?”霍礼鸣说:“上次约你纹身,你忙的几周都不见人。今天呢?反正还早。”

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温以宁想了想,答应,“好,你在哪儿?”

霍礼鸣报了地址,温以宁又低声重复了一遍问旁边的老余。老余是个活地图:“知道啊,在静安寺那块。诶,这是小霍的声音。”

“对。”温以宁干脆开了外音,“小霍爷,你跟余师傅说下具体位置呗。”

老余笑眯眯凑了凑脑袋,“小霍这是拐带温小姐去哪儿呢?”

温以宁也没想那么多,就这么说出来了,“他要去纹身呢。”

霍礼鸣在电话里唉声叹气,“你别泄密啊。老余是唐总的人好吗——诶,余老,您帮个忙,回头别跟唐总说啊。”

老余啧了声,“把我当什么人了,放心,肯定不说。”

霍礼鸣选的这个纹身馆位置很低调,在一个不起眼的居民小区里。老余把人送到就走了,温以宁找了半天人,就听霍礼鸣喊了声:“这儿。”

他顶着一头清爽利落的小板寸,蹲在没亮灯的角落拔草玩儿呢。温以宁走过去,“你今天打算纹哪儿呢?你身上还有地方扎吗?”

霍礼鸣是那种很带劲儿的帅,眉眼幽深,面部的线条也偏硬朗。他不苟言笑的时候,还挺有邪气劲儿的。人虽然有点社会,但穿衣风格却很简洁,要么白要么黑,他喜欢穿纯色的。从地上站起来,霍礼鸣高了温以宁一个脑袋,他说:“我想把大腿纹一下。就纹个满腿,从腿根一直到脚踝。”

温以宁皱眉:“纹满啊?”

“嗯。”

“你不怕疼啊?”

“不疼,再说了,可以休息的。”

“不是,你为什么情迷纹身啊?”

“那你问过琛哥为什么喜欢打牌没?”

温以宁真是被他绕晕了,好好聊着天,这也能扯到唐其琛身上去。霍礼鸣睨她一眼,“这个师傅手艺很扎实,他画图特别漂亮,设计了很多小图案适合女生,你也可以挑一挑。”

两人边说边坐电梯上楼。霍礼鸣是老熟人了,路也熟的很。

纹身是件很耗心力和时间的事,这还没弄出太多图案,就已经过了两小时了。温以宁刚往凳子上一坐准备休息休息,霍礼鸣接了个电话走进来,皱眉说:“我就知道老余不靠谱,他那张嘴就该上把指纹锁。”

温以宁气还没喘匀呢,“怎么了?”

“下楼。唐总来了。”

晚上的宴会,唐其琛就是出席一下露个脸,后面是拍卖环节,他交待柯礼坐镇,自己就先走了。老余接到他,顺口提了句霍礼鸣要纹身的事儿。唐其琛当即就不悦了,吩咐他开车过来。

等他俩从电梯出来,唐其琛站在车边透风。见人走近,他眉间轻皱,语气和眼神都是极不耐的,“一只手还没纹够?你是想纹成斑马?”

小霍爷多酷的一个小哥啊,在唐其琛面前就老老实实了,双手背在身后,跟没交作业的小学生似的。

唐其琛这人是接受过正统教育的,对这种行为可以理解,可以尊重,但自己并不是很喜欢。霍礼鸣跟他的关系也是不言而喻的,那么多年的恩情,明里不说,但心里仍然把他当自己人当弟弟。霍礼鸣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在人鱼线的位置纹了把匕首,前两年,又扎了花臂,每回都是先斩后奏,把唐其琛气得不轻。

“你是嫌自己不够酷,还是嫌自己黄皮肤不够炫彩?老余,下次给他扎两条彩灯,让他闪亮整条黄浦江。”

唐其琛生起气来,用词也挺不客气的。心情不妙,是因为纹身也罢,还把温以宁拖过来。他的下巴对她轻轻抬了抬,话还是对霍礼鸣说的:“别欺负她好说话。她也坐了一天车,让她回去休息,谁想来看你扎针。”

霍礼鸣憋着笑,忍得下颚都在微微颤抖。

“你还笑?”唐其琛起了怒意,“为难人还有理了?”

“不是,哥。”霍礼鸣终于忍不住了,把温以宁往前一推,“你自己看。”

唐其琛微微皱眉,目光顺着往下,停在温以宁的手上。她左边的衣袖还挽了几卷,露出手臂内侧泛红的皮肤,靠近手腕的位置,她纹了一只翘着尾巴的小狐狸。

温以宁的笑也绷不住了,别过脸,假装看别处。

霍礼鸣大笑出声,蹲在地上撑着下巴。唐其琛无语至极,看看地上的,又看看站着的,然后走到站着的那只“小狐狸”身边,低声无奈道:“你还笑,我不要面子的啊。”

温以宁侧过头,鲜眉亮眼的望着他,盈盈笑意看得唐其琛心头一暖,他垂下视线,轻声问:“疼么?疼的话带你去老陈那儿吊水。”

地上的霍礼鸣一个爆笑,就差没握着拳头捅天捶地。

温以宁看着唐其琛微窘的模样,忽然就不忍心了,她也轻声回:“嗯,不疼。”然后又轻轻把手伸到他面前,“好看吗?”

唐其琛一愣,然后略为僵硬地点了点头,“好看……

嗯,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