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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被江雪禾抱着, 本要回答他,话在嘴边时?,心里一顿, 又转了个方向。

缇婴笑着回答:“我最喜欢和你玩儿。”

——是最喜欢, 那自然还有次喜欢的,一般喜欢的。

江雪禾道:“那我也最喜欢和?你玩儿。”

缇婴看他。

她觉得?他看出了自己的狡黠,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缇婴仰着脸半天,迟疑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只和?我玩儿么?”

江雪禾目有浮动流光。

他静了很?久,让缇婴生出紧张时?,才慢慢道:“嗯。”

少?年师兄眼?波转动,落到她脸上, 分明温和?,却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对?比与挑衅:“无论你是不是只与我玩, 我都只跟你玩。”

缇婴松口气?。

与此同时?,她在他的凝视下, 生出一种愧疚与不满——好像他故意这么说, 来指责她三心二意一样。

可她也没有三心二意,她现在最喜欢他了。

她都愿意克服自己的……

缇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转而偏脸询问师兄:“又要出门了, 你会在乾坤袋中给我准备东西吗?”

江雪禾怔一怔, 然?后颔首。

缇婴告诉他:“我之前将你买的木头小鸟送给南鸢,交换礼物了。没关系吧?”

她惆怅抱怨:“因为我乾坤袋中全是你给的东西,我都找不到自己的。”

自从与师兄相认, 她的乾坤袋简直是被江雪禾承包了。他会定期检查她缺什么少?什么,她茫然?不知时?, 便发现自己的乾坤袋总是满当当的。

供她取用的空白符纸叠得?整整齐齐,他画好的符纸又做好标记, 各类喜欢吃的玩的,他比她记得?还清楚。

她刚离开千山那段时?间,过得?潦倒草草,以为没有前师父的照顾,日后都得?吃那种苦。不想认识江雪禾后,她过得?比在千山时?还自在许多?。

江雪禾回答她:“没关系,你想送就?送吧。你不将我在你生辰时?送的长生结送出去,就?好。”

缇婴瞥他:“我不会的。我才舍不得?。”

江雪禾温和?:“小婴真乖。”

他这样夸赞,既让她心中生起喜悦自得?感,又忍不住怀疑他是否将她当孩子一样夸。

缇婴想暗示自己的成熟长大,便问江雪禾:“我想要胭脂水粉。”

江雪禾困惑。

他道:“你没有吗?”

缇婴:“乾坤袋中没有了……南鸢还问我呢。你没有发现我长大了么,没有发现我到了喜欢打扮的年龄了吗?再过几个月,我就?十六岁了。”

江雪禾目光在她脸上转半天,忍俊不禁。

他原本因为四?人行而生起的稍微不悦,也被她的天真撒娇弄没了。

他还是接了这个要求:“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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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野与南鸢,其实本没有必要同行。

白鹿野是不想给师兄师妹提供独处机会,厚着脸皮跟上。而他随时?会到来的衰劫,则因为南鸢的天命术的预测功能,可以帮四?人简单避祸。

白鹿野的衰劫克制南鸢的同时?,南鸢的天命术也勉强算克制他。

而南鸢同行,她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指路,私下里则告诉缇婴,是她不想和?巫神宫的人翻来覆去解释梦貘珠与受罚的事。她并非不愿意回去领罚,但巫神宫的人好像不相信她,三催四?请。

南鸢与他们同行,对?南鸢来说,其实也是新?奇的经验。

她此前没有与同龄人一同出门过,回去巫神宫后大约也不会有这种机会。若无意外?,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她分外?珍惜。

越朝方壶山走,缇婴越是惆怅。

白鹿野好几次私下里询问她,若是她不行,就?算了。缇婴虽然?闷闷不乐,仍然?摇了头。

只有二师兄对?她的幼时?事一知半解,自然?也只有二师兄来问她。缇婴本也不愿来——不过淬灵池在那里,师兄与南鸢的好心,她不想辜负。

何况,她想,她总要长大的。

她如今连鬼怪都不怎么怕了,也许幼年时?那些?梦魇,只是她自己吓自己,她长大后再次回去,会发现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故人都死了。

小巫女变成了小仙子,她怕什么呢?

同行一路上,花销算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以前缇婴要多?少?人间钱财,管玉京门要便是,她拿自己在玉京门中赚的功德与灵石交换。但是现在知道玉京门与自己或许有仇,她都在考虑参加过猎魔试后要不要退出玉京门,岂会再用玉京门的钱财与资源?

江雪禾与她的情况差不多?。

白鹿野终日东奔西逃,本就?是穷鬼。

南鸢……她也不想用巫神宫的钱财。

四?人便要琢磨赚钱住宿之事。

于?他们来说,最方便的赚钱方式便是捉妖。

四?人在一城中,帮一乐馆捉妖——楼里从半年前开始经常丢东西,楼中姑娘多?次见诡事,夜半时?分无人廊口传来男女笑声。

盖是一只贪色的男花妖作祟。

那花妖并不难捉,楼里姑娘们看到妖物被捉,分外?感激几人,互相凑了些?钱,说要请他们免费吃酒席。

缇婴原本没心情,但是她见南鸢有些?好奇,便打起精神,拉着南鸢一同去与年轻姑娘们玩耍。

白鹿野对?此有些?微词。

江雪禾却不在意:“小婴年龄小,向来由男子带大。男女有别,总是有些?事不便。她与同龄女孩们玩一玩,挺好的。”

白鹿野眸子一顿。

夜若流光,满楼灯火幢幢,他隔着栏杆,看到南鸢被缇婴拉着手,步在一片火光中。

两个少?女,一如玉净,一如花明。风格完全不同,然?而灯火照着她们的面容,都有一派清丽之美。

白鹿野的心脏,在此靡靡之地,不受控地“咚”一下。

他盯着南鸢背影微出神后,回头间,见江雪禾背身走向一倚着楼栏嗤笑的半老妇人。

白鹿野追上去:“师兄,你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人啊。”

他过去时?,听江雪禾正与那妇人说话:“……今年新?的妆饰,可以看看。还有新?出的胭脂、口脂……”

那妇人本因遇见一个春水轻风般的少?年而欢喜,听对?方口口声声都更关注于?年轻女孩子们的妆容生意,不禁觉得?无趣。

妇人不耐烦:“楼里姑娘们当然?每年买新?的花新?的妆,可你一个男子,关心这些?做什么?”

江雪禾温温和?和?:“您说呢?”

妇人心一顿,因江雪禾递了一锭银子过来。

这少?年郎和?颜悦色:“我还要看一些?女儿家今年新?的衣物料子。大约是十五岁的女孩子,好颜爱娇,这么高……”

他絮絮叨叨。

妇人听出些?味儿:描述得?这般细致,莫非是心上人?

白鹿野则听得?更清楚:描述得?这般细致,他要是听不出来这是缇婴,便枉称一声“二师兄”了。

那妇人接了江雪禾的生意,扭着腰说带他去介绍。

江雪禾跟随,白鹿野心情有些?怪异。

他怔怔看着江雪禾:他自己做小婴的二师兄这么久,从来没关心过小婴的日常打扮。吃什么喝什么已是极限,哪会关心妹妹穿什么妆什么。

白鹿野轻声:“师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江雪禾转过脸,行走间,清致优雅,“我是男子,对?小婴的照顾本就?不够精细。若有机会,自然?该补救些?。”

廊头灯笼光照在江雪禾面上,妖冶、清寂。

乐馆靡靡之声时?远时?近,白鹿野沉默下去,没有再说出“你不该这样诱她”之类的话。

白鹿野突然?想起,自从江雪禾做了他们师兄后,缇婴脾气?好了很?多?,不再动不动冲人发火。

也许是她的不快都被江雪禾包揽了,也许是江雪禾照顾得?她很?舒服,让她少?了戾气?。

缇婴十岁开始与师父、白鹿野这样的男子待着,她身边没有同龄人,又幼时?经历太多?委屈……

也许小婴原本并不是脾气?很?差,也许她只是不知该如何排解。

她说不清楚,他与师父身为男子又不懂她……而等到江雪禾到来,小婴的笑容才多?了起来,乖巧的小婴才更多?出现。

白鹿野跟随着江雪禾,开始沉默。

缇婴与南鸢那里,倒是欢声笑语很?多?。

乐馆的年轻姑娘们没见过她们这样有修为的四?处捉妖的修士,缇婴和?南鸢没有玩过姑娘们的手牌、游戏。

她们互相询问对?方的生活,都好奇满满,几多?欣羡。

楼阁中窗子半开,南鸢坐在窗边,她少?言少?语,却听缇婴胡说八道,已经和?年轻女孩子们讨论到了心上人。

有一姑娘红着脸,说起自己喜欢的公子:“有一日,他骑着马从楼下走过,我掉了一束花到他头上。后来我去城主?府中唱曲时?,又见到了他,他还认出我了。”

众女嬉笑起哄。

缇婴不懂装懂,跟着她们一起拍掌。

缇婴还装模作样:“这叫‘慕少?艾’!”

——多?亏她偷读了好几本话本,才没有露怯。

姑娘们一愣,弯眸:“小婴姑娘人有本事,书还读得?多?,我们都听不懂。”

缇婴洋洋得?意,顺便心虚:她是最不爱读书的了。

南鸢在旁,忍不住翘了下唇。

没想到南鸢安安静静,话题竟然?转到了她身上。

有女子大约怕她落单寂寞,问她:“南鸢姑娘有心上人吗?”

南鸢愣住。

她一瞬间想到自己曾在天命术中看到的嫁衣与深林中的一地血泊,那与自己一同倒在血中的少?年。

白布后,她眼?睛颤了颤,轻声:“我没有。”

有女子便安慰她:“你虽然?眼?有疾,但世?上必然?有公子不在意你的眼?睛……而且你是修士,眼?睛看不见,应该也没关系吧?”

南鸢不解释眼?睛的问题,她对?对?方的安慰道谢。

她清清淡淡、平平静静,倒是弄得?旁人有些?不自在。

另有一女打哈哈,说:“她们修士必然?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心上人也正常。”

一女叹息:“可是花容月貌之龄,没有情投意合的公子共度青春年华,总是有些?可惜。”

人各有志,南鸢不置可否。

缇婴在旁觉得?,她和?南鸢有些?被低看了。

那些?年轻姑娘们笑容暧、昧,挤眉弄眼?,难免让她不舒服,奇怪的胜负欲被激了出来。

缇婴忙不迭:“我有、我有、我有的!”

众女愕然?。

她们见缇婴娇憨灵动,眉眼?纯真,以为就?算南鸢有慕少?艾之心,缇婴这样的小姑娘也是没有的。

看她们不信,缇婴道:“我当然?有啊——我心上人待我可好了。”

南鸢在后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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