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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遗留的最后几刻,他不想做太子羡,也不想做晏倾。太子羡太累,晏倾太虚伪,他只想做回“清雨”。

可是晏倾做够了太子羡。

徐清圆跪在地上,弯腰向他行跪拜礼。他避过不应,她的泪水珍珠一般,一滴滴溅在地上。他只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不肯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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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若并没有想到,他们才出城,林斯年就追上了他们。徐清圆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风若劝走,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上,等着气急败坏的林斯年。

她永远不原谅强迫她的人。

夜火如流星,她抱着小玉匣走在高高的屋脊上。

而徐清圆靠着车壁,知道晏倾已逝。

衣如雪,人如仙,她这么美,置身于她一生的噩梦中。

原来人生到最后,最多的都是遗憾,不舍。

先前过夜,她一定要弄干净他留在她体内的东西。她厌恶他的一切,恶心他的一切。她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可她从未遗忘最开始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晏倾撑着最后这口气,不肯在她面前咽气。

何况她心中藏着这世间最美好的郎君。

徐清圆在最后,用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

风雪徐徐寂寂,车外的风若,车中的徐清圆,都没有说话。

于是风若问徐清圆他们怎么出城,又去哪里。

梦中的徐清圆……和晏倾有整整一年半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没有传过讯。

她以为那场大火,只有恶,没有善;人间只有苦,没有甜。她只记得火舌喧天,不记得火后的那个少年郎。

重新被关回后宅的徐清圆,果然引来了些麻烦。朝廷来人,要查她父亲的案子,要她入牢。林斯年这样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是朝廷大员的对手。

徐清圆又想问他他独独要见她,是否对她……

而梦中的那个林斯年,日日夜夜陪伴着徐清圆,却始终捂不热徐清圆的心吗?

马车没有离开,他们等了一会儿,牢狱那边动静不小——

那是太子羡才在意的事。

在晏倾逝世的同一天,马车中被林斯年压在身下发疯的徐清圆仰着头看这荒谬的一切。她从这时就存了死志,从这时就决定结束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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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愤不已,质问她被谁救走的,又来抢她的小玉匣。她唯独护着自己的玉匣不肯松手,绝不肯交给任何人。

他与她之间,连“发乎情,止乎礼”都是奢望。再一次闭上眼,也许就能和父母重逢了;可是再一次闭上眼,他便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该如何是好?

“吾有至爱,倾之嫁之。”

人这一生,也许本就会死在自己最恐怖的梦中吧。

龙成七年的春日,是她以为她初遇晏倾的日子——她自以为龙成五年春日,她入京那一日掀开车帘看到的郎君,便是他们的第一面。

“晏郎君,我来殉你。”

原来她死前,见了他最后一面。

二月二这日,徐清圆起得比平日都要早很多。

林斯年欢天喜地地如同一个孩子,他跪在她面前抚摸她小腹,畅想他会拥有的美好未来,他不知道连孩子都是她算计来的。

只恨这时光一直向前,漫无目的,永不重来。

蜀州之案已报于中枢,引起哗然众怒。而晏倾他们要将蜀州涉事官员押入长安,此路自要小心行事。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

在梦中那个林斯年从旁人闲话中得知晏倾已死的消息之前,被他关着的笼中雀就已经知道晏倾不在了。

但是死前,她要林斯年陪葬,要林斯年得到又失去,要林斯年永远得不到她。

牢狱监视者人多眼杂,病重的晏倾无法和风若交代太多,只说:“她很聪明,你听她的就是。”

吾有至爱,倾之嫁之。

无他。

她望着他,灵魂如同已经被抽空,神魂似乎已经飞远。

她便知道答案了。

徐清圆离开牢狱,深一脚浅一脚地抱着小玉匣,走在风雪中。她被疲惫的风若拦住,被风若牵来马车送入马车。

这样美好的心,一生只有一次,绝不再许。

其实也不求什么。

今日是她生辰,只有她自己知道。

龙成七年的春日,徐清圆抱着小玉匣跳入火中——

好一会儿,绯红衣袍的大官入牢;再好一会儿,官员沉着脸出来,骑马进宫。

她的“晏公子”不在了,父母弃了她,她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他少有的自私,少有的属于自己的时光。

龙成六年的二月二,徐清圆正随晏倾,在押送犯人进京的路上。

可她不敢问。

好像如此冷漠,她就可以忘掉他,可以过好之后的人生。

不过,他做这样的梦,是否说明,徐清圆和晏倾,会回来长安了?

这是怎样决然的女郎,又是怎样心狠的女郎。

气急败坏的林斯年掀开马车毡帘,看到的是抱着小玉匣的、不悲不喜的徐清圆。

过了很久,风若终于想起晏倾生前的遗言,想起晏倾要他照顾徐清圆,带她去找她父母。朝廷如何查徐固的事已经不重要了,徐清圆最应该去的,是她父母身边。

原来是这样。

她谁也不想去找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他让风若来找她,让风若来接她见他,她便有预料了。

徐清圆起身离开,晏倾睁开眼,凝视着徐清圆的背影。他的视线已经模糊,神智已经恍惚,他却想将她记入心中。

她烧起了自己生平最怕的火,她愿意走入自己少时的噩梦中,可是这一次,再不会有一个人闯入火海中来救她了。

徐清圆便在这时怀孕了,借助怀孕,她免去了牢狱之灾。

好像如此冷漠,就能撇清和她的任何关系。

林斯年靠墙闭眼,捂着脸,低低笑出声,觉得自己何其可悲。

生命遗留的最后时刻,晏倾其实不在意很多事了。他不在意君臣是否依然猜忌他是太子羡,不在意上华天失去了他后何去何从,不在意他的下属们、百姓们要如何行事。

林斯年剧烈喘着气,从梦魇中醒来。

他一身汗湿,坐在龙成六年的春夜中,抚着心脏,痛得全身颤抖。

何况林相觉得徐清圆不祥,想将徐清圆送走。

徐清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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